1378 遼陽
站在外面靜靜傾聽的李鳳娘,顯然沒有料到,葉青會在突然的沉默之后邁步走出了監(jiān)牢。
她本以為葉青會在與謝深甫談?wù)摰郊覈煜率碌臅r候,會跟謝深甫來一番激烈的長篇大論,可當兩人說起江山社稷以及忠君一事兒后,尤其是在謝深甫正義凜然的再次怒斥葉青有不臣之心時,葉青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并沒有如李鳳娘預(yù)料的那般去反駁,竟然是扭頭走出了監(jiān)牢。
看到站在外面的李鳳娘等人,葉青神情微微一愣,隨即對著李鳳娘微笑行禮。
李鳳娘抬手揮退了身后簇擁著的其他人,包括大理寺卿也跟著離開后,李鳳娘便與葉青沿著腳下的青石板路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著。
“本以為你會跟謝深甫辯駁一番,也好讓我了解了解,如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惜……。”李鳳娘的神情跟語氣都帶著一絲的遺憾繼續(xù)道:“為何不跟他為自己的立場辯駁呢?”
“沒有必要。”葉青雙手背在身后淡淡的說道。
李鳳娘的神情微微愣了下,隨即恢復(fù)如常,繼續(xù)問道:“沒有必要?是因為謝深甫說中了你的心思,還是說……如今謝深甫不值得你葉青在他面前解釋你的立場?”
“燕雀焉知鴻鵠之志。身為大宋朝的皇太后,你會跟一個市井女子去討論關(guān)于皇室的事情,甚至是朝堂社稷的事情嗎?”葉青反問道。
“他不配?”李鳳娘沉默片刻后開口問道。
“與其談家國理想、大一統(tǒng)之事,無疑于對牛彈琴。謝深甫啊……。”葉青仰頭微微嘆口氣:“終究是格局太小,這些年來何時曾走出過臨安周遭?除了隨著北地漸漸平穩(wěn)之后,來過燕京與濟南府,他哪里都不曾游歷過。如此都不曾走遍南北的人,跟他談大一統(tǒng),談恢復(fù)漢唐之鼎盛,你覺得他能夠有多少的切身體會?”
“不錯,書中有著大量的關(guān)于漢唐盛世的描述,那些被文字記載的繁華盛世,甚至遠比人們親眼看到的還要恢弘,令人向往。可那些終究是書中的記載,而若是想要實現(xiàn)這些,只靠動嘴是不夠的。”
李鳳娘默然,她得承認葉青說的完全沒有錯,無論是哪一個被記載在了史書里的盛世,作為當下的人顯然沒有誰能夠親眼見證到,而想要知道這些,那么確實只有通過書籍來尋找當年的恢弘盛世。
可在心里頭憧憬著大宋能夠重現(xiàn)漢唐盛世是一回事兒,而用實際行動來實現(xiàn)大宋朝走向那盛世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確實如葉青所言,謝深甫或許心中也有讓大宋重現(xiàn)漢唐盛世的理想,不過相對于葉青用實際行動來努力去實現(xiàn)的做法,謝深甫顯然更像是一個只會動動嘴皮子的言語派。
而更大的不同是,葉青能夠深切的體會到,要實現(xiàn)這些有多么的不容易,謝深甫卻是在朝廷收復(fù)北地之后,一度認為如今的大宋已經(jīng)重現(xiàn)了漢唐的輝煌往昔。
但至于如今的大宋是不是真的做到了這一點兒,答案自然是不盡相同。
李鳳娘同樣也會覺得,積弱多年的大宋朝能夠有今時今日這一番強盛局面已經(jīng)足夠,甚至都不用再去開疆擴土,只要依靠著燕云十六州來守護住中原那就足夠了。
謝深甫也同樣也有著跟李鳳娘幾乎相同的看法,在謝深甫看來,如今的大宋朝疆域已經(jīng)足夠大了,而富裕程度因為臨安等地的繁華,恐怕已經(jīng)遠勝當年的漢唐鼎盛。
但這些對于葉青而言,卻是遠遠不夠的,茫茫草原上的各個部族也好,還是被鐵木真統(tǒng)一的草原也罷,亦或是在他還沒有伐金之前的金國已經(jīng)被逼到角落瑟瑟發(fā)抖,但這些在葉青眼里,都是實實在在的會阻擋大宋朝崛起的障礙。
而大宋朝若是真想要重現(xiàn)漢唐盛世,那么顯然決不能滿足于眼下的疆域與安寧,金國未亡時,顯然對于收復(fù)北地的大宋而言,絕對是一個極大的隱患,而就算是亡了金國后,蒙古國同樣是大宋朝想要重現(xiàn)漢唐盛世的一個巨大障礙。
若是這些都無法清除的話,對于葉青而言,大宋朝重現(xiàn)漢唐盛世一事兒顯然就是一個笑話。
“典型的小富即安。”葉青在風波亭內(nèi)坐下,看著李鳳娘說道。
此時的天氣已經(jīng)日漸暖和,尤其是午后的陽光透過旁邊的樹林灑向亭內(nèi),使得整個風波亭在暖洋洋的微風下又多了幾分慵懶,少了幾分肅穆的氣息。
“小富即安?”李鳳娘想不到葉青竟會如此評價她跟謝深甫。
“你提拔謝深甫也好,還是照顧其他朝臣,為他人在背后撐腰,無非就是怕我葉青有天會造反不是?”葉青今日看來談興頗濃,雖然面對謝深甫時,到了最后使得他連一個字都懶得說下去,但在面對李鳳娘時,葉青的興致倒是頗高。
“那你會嗎?”李鳳娘反問道。
葉青笑了笑,看著亭中幾個宮女來往走動,眨眼間的功夫,風波亭中間的案幾上,便被擺上了茶水與各種水果、點心。
一手拍著膝蓋笑了笑,而后道:“我葉青與蒙古國,還有金國,在你李鳳娘眼里,三者之中,你覺得哪一個對趙擴皇位的威脅最大?”
葉青如此一問,讓李鳳娘剛剛端起茶杯的手愣在了半空,俯身彎腰一只手端著茶杯定在半空中,愣愣的看了葉青片刻,而后才緩緩直起身把手里的茶杯遞給了葉青,道:“三者之間若是要選一個的話……。”
李鳳娘的心頭不自覺的有些猶豫,一時之間,她也難以權(quán)衡出,葉青、蒙古國,還有那已經(jīng)被亡的金國,到底哪一個對于趙擴的皇位威脅更大一些,哪一個對眼下廣袤的疆域威脅也更大一些。
“若是單單只論對于趙擴皇
位威脅的話,自然是你葉青,不是嗎?”李鳳娘凝視著葉青那雙深邃的雙眸說道。
而后想了想,便繼續(xù)說道:“但若是論起對江山社稷的威脅,以及對如今我大宋收復(fù)失地的威脅,想必是金國跟蒙古國的威脅更大一些。畢竟,如今我這腳下所踩的土地,可都是你葉青一個人收復(fù)的,自然就是他們威脅更大一些。”
葉青不置可否的接過茶杯笑了笑,而后也是靜靜的凝視著李鳳娘,半晌后才說道:“婦人之見。”
“婦人之見?”李鳳娘竟是沒有生氣,甚至是面帶春風的笑問道:“為何如此說?”
葉青再次是嘆口氣,而后放下茶杯,神情之間多少有些無奈道:“也不知這是人的劣根性,還是人的目光短淺所導(dǎo)致,總之,你這種回答并不意外。”
李鳳娘靜靜的看著葉青,暖洋洋的威風與金色的陽光照耀在李鳳娘潔白的臉頰上,此刻看起來多少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一個帝國也就像是一個人一樣,他們的成長過程雖然不盡相同,但若是大致歸結(jié)起來的話,但基本上又是相差無幾。
而對于單個的人而言,往往在什么時候最為叛逆,在什么時候最為不在乎家人的建議,選擇了更為在意外人的建議?
不錯,正是一個人在成長時的青春叛逆期,也是他自認為他已經(jīng)長大,已經(jīng)可以獨自面對整個外部世界的時候,家人對于他言開始漸漸變得不是那么重要,而相反的,外部人的一些看法與動向,在他看來,除了新奇之外,更讓他會覺得他們的一些話語與建議,要比家人的建議要善意很多。
李鳳娘、謝深甫等人,如今就像是處在一個正在長大的青春叛逆期一般,尤其是隨著朝廷的強盛,以及收復(fù)了所有的失地之后,他們便開始漸漸認為他們就已經(jīng)能夠面對一切的外部世界,甚至在他們眼里,蒙古國,包括金國都在他們眼里變得要比葉青更為和善一些。
而也正是出于類似這種如同一個人在成長時的叛逆期,使得謝深甫、李鳳娘等人,甚至會認為如今對他們威脅最大的會是葉青,而非是已經(jīng)勢弱的金國,或者是遠在茫茫草原上讓他們看不起的蒙古國。
特別是葉青為了伐金之時,還與蒙古國簽了友好合約,甚至是不惜放低姿態(tài)為蒙古國免費提供糧草等事情,都讓李鳳娘、謝深甫覺得,蒙古國對于朝廷以及趙擴皇位的威脅,遠沒有葉青帶來的危險更大。
顯然,李鳳娘、謝深甫從來沒有想過,一旦他們把葉青驅(qū)逐出了朝堂的權(quán)利中心,分化了葉青手里的權(quán)利,那么一旦蒙古國入侵大宋的時候,他們還有多少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與名將來抵抗?
葉青雖然只是一個人,只是一個人名,但因為一己之力收復(fù)北地一事兒的原因,那么一旦葉青退出朝堂的權(quán)力中心,朝廷在這個時候,就真的能夠憑借北地各路的大軍來抵御蒙古人嗎?
李鳳娘從來沒有想過,若是沒有了葉青,那么北地的各路大軍會不會如同一盤散沙,自然,也就更沒有想過,一旦蒙古人入侵的話,那么……趙擴的皇位是不是還能夠保得住?
這些都是稍微用心就能夠想到的事情,但李鳳娘以及謝深甫等人,卻是從不會如此想,不為別的,只因為在他們之前,已經(jīng)有人給他們乃至朝廷走出了另外一條路,那就是退至淮河以南、偏安臨安以求自保。
“如此一來,失去的也就是……你這些年收復(fù)的北地……。”李鳳娘在說到這里的時候,明顯是顯得有些心虛跟不安,甚至是神情之間隱隱有一些愧疚之色。
“若是真到了這般田地,你想過趙擴的感受沒有?”葉青笑問道:“趙擴并非是只想做一個守成皇帝,若不然的話,當初他就不會選擇御駕親征。更何況,若是到了這般田地,謝深甫嘴里的民族大義,江山社稷的理想,到底是一地雞毛還是宏圖大愿呢?”
李鳳娘嘆口氣有些無言以對,若是按照葉青如此這般說,那么謝深甫所謂的身懷民族大義也就不過是笑談了,相比起來,還是如今葉青的務(wù)實更能夠為朝廷帶來真正的實惠,也更能夠讓趙擴的皇位得以穩(wěn)固,以及讓趙擴在宋室歷任皇帝之中成為極富色彩的一個皇帝。
“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對于民族大義,江山社稷都有不同的認知,我自是不能強求每一個人都跟我一樣。”葉青長吁一口氣,便繼續(xù)說道:“并非是我葉青還是禁軍都頭的時候便有這般理想抱負,而是隨著地位與權(quán)勢的上升,隨著追隨我葉青在沙場上戰(zhàn)死者越來越多,隨著一座城池一座城池被收復(fù),百姓開始再次成為正統(tǒng)宋民之后,我也就不得不被推著繼續(xù)往前走,不得不把自己的理想抱負繼續(xù)拔高。”
“不能讓那些追隨我而戰(zhàn)死的兵士寒心,不能讓那些還活著追隨我、相信我的人失望,那么我就一定要帶著他們走向我與他們心中的理想之境中,更是要他們帶來榮耀與驕傲。打了這么些年仗,他們之所以還愿意追隨我,還愿意繼續(xù)為朝廷血染沙場,不是他們的命不值錢,而是他們懂得一個淺顯的道理,寄人籬下的生活遠遠沒有自己做主的生活來的讓人舒坦,能讓人挺直腰桿做人做事。”
“我曾經(jīng)一直跟一些將領(lǐng),包括官員,如劉克師、虞允文、辛棄疾等人說起,并非是我葉青最初就有這些遠大抱負。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在他只有一兩銀子的時候,他想的絕不是買宅院以及娶妻納妾,他想的是如何吃飽,如何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為舒適一些。而當他有了一百兩銀子的時候,他就會想的更多的一些,這便是一個人的貪欲。”
“而當他有了一萬兩、十萬兩、百萬兩,甚至
是千萬兩銀子的時候,那么的理想與抱負也會隨之而改變。十萬兩銀子的時候,或許他會想著如何來幫助他的家鄉(xiāng)以及身邊的人,而當一百萬兩銀子的時候,隨著他的名望越來越大,那么說不準他就會幫助一個州縣,而到了千萬兩銀子,那么他也就有了參與國之大事兒的資格與實力。”
“總之,有些時候一些事情并不是你所能夠做主的,若是不想有人在背后罵你不仁不義、不忠不孝,那么在你的權(quán)利與地位越發(fā)往上的時候,你就需要做些什么來實現(xiàn)你自己更偉大的價值才是。”葉青微笑對李鳳娘說道。
李鳳娘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葉青,臉上依然還是一幅歲月靜好的模樣兒,風波亭上方的陽光漸漸偏斜,李鳳娘一只手拄著下巴,想了下道:“所以你葉青隨著權(quán)勢與地位越來越大,越來越高,我如此替趙擴擔憂又有何不妥?如你剛剛所言,一個商人都可以隨著財富的增加,到最后不由自主的參與到國之大事當中,那么像你燕王在位極人臣之后,造個反坐上龍椅過過癮,也不是沒有可能不是嗎?”
話雖然說的頗為鋒利,但如今在風波亭內(nèi),今日兩人之間的談話氛圍則是極為輕松,繼而也使得即便是如此凌厲的話語,也就顯得不那么鋒利。
“常人所想,確實是如此。可于我而言,對我有什么好處?如今燕王的聲望以及收復(fù)北地的功績,難道還不夠顯赫?坐上了皇位,招來了天下真正的罵名,那并非我意。何況,若是真走到了那一步,怕是北地這些年追隨我的官員與將士,恐怕也是會寒心了。”葉青笑著說道。
李鳳娘繼續(xù)靜靜望著葉青,沉默了一會兒后:“如此說來,其實……其實你已經(jīng)知道你將來想要什么了?”
葉青有些訝異的看著李鳳娘,他從來沒有想到,李鳳娘竟然有朝一日,還能夠做到跟自己心靈契合的這一步。
“不錯,我確實有我自己的想法,而且……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一切也都會在將來如愿做到。如今我年級也大了,那皇位……趙擴坐我并不嫉妒,也不稀罕那皇位。你李鳳娘不管是活著也好、死后也罷,我葉青也絕不會對那皇位感興趣。當然最為重要的是,如今的趙擴,也已經(jīng)隱隱有了身為一個君王的實力,假以時日,我相信以他的能力,也絕對能夠治理好大宋江山。”
李鳳娘的雙眼瞬間顯得亮了一些,她希望葉青能夠跟她坦誠對話一次,甚至在葉青回到燕京后,她便有過這種打算,而且與葉青也試過幾次,但每一次兩人之間的談話,在談到一些緊要事情的時候,總是會朝著意想不到的方向發(fā)展,自然,也就沒有出現(xiàn)過,能夠像今日這般無心二而為的這么一次坦誠的談話機會。
“你真的想好了你將來要做什么了?”李鳳娘好奇的問道。
葉青望著李鳳娘,點點頭,但并沒有說話。
李鳳娘凝視著葉青,有些試探性的問道:“你會回臨安嗎?”
“不會。”葉青笑說道。
“留在燕京?”李鳳娘的語氣一時之間瞬間多了一絲失望。
“不會。”葉青再次搖頭道。
“那你會去哪里,又會做什么?”李鳳娘更加好奇的問道,不過在她看來,葉青既然不會留在臨安,也不會留在燕京,那么對于她李鳳娘而言,就算是少了一絲的不放心。
可當葉青明確說出他不會留在這兩個地方的時候,不知為何,她的心里又有些失落,因為若是如此看來,那么她自己在葉青的心中,豈不是一點點位置都沒有?
畢竟,若是她李鳳娘在葉青心中還有一絲位置與影響力,那么葉青就不該回答的這么痛快,更不該把她一個人留在燕京、或者是臨安才是。
葉青抬頭看了看風波亭上方漸漸西斜的陽光,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想了多次的與李鳳娘之間開誠布公的談話,竟然會發(fā)生在大理寺的風波亭內(nèi)。
“那你會去哪里?”李鳳娘再次追問道,語氣中隱隱又有了一絲哀怨與醋意。
“遼陽。”葉青淡淡的說道。
“遼陽?”李鳳娘顯然沒有想到,下意識的站起來看著葉青重復(fù)道。
“是啊,遼陽。既沒有遠離燕京,又能夠牽制蒙古國,如此一來,對于趙擴也好,對于你李鳳娘而言……豈不是也解了心頭之患?放心,若是有一天我真去了遼陽,便不會再輕易出關(guān)回燕京,至于那進出燕京的關(guān)隘渝關(guān),到時候也會交給趙擴,如此你是否可以放心了?”葉青笑著問道。
李鳳娘默然,她確實沒有想到,葉青把自己最后的歸處會定在了天寒地凍的遼陽,更沒有想到,若是到了那一日,葉青竟然連渝關(guān)都會交給朝廷。
“你說的都是真的?”李鳳娘的語氣并沒有興奮與高興,反而是帶著一絲的沉重。
“到時候你就知道是真還是假了。”葉青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李鳳娘立刻拿起茶壺為葉青斟茶,葉青便繼續(xù)說道:“遼陽府如今因為完顏璟的兒子完顏安康被朝廷封為了遼陽王,此時正在遼陽建造一座遼陽王府,當然,這也是當初我就答應(yīng)李師兒的。所以……。”
“所以你打算以后全家搬到遼陽王府去住?”李鳳娘問道。
“鳩占鵲巢的事情我可不干,這幾年在遼陽停留的時間也不短,對于遼陽也是相對的熟悉了很多,也發(fā)現(xiàn)了幾處環(huán)境宜人的地方,倒也適合我日后過去安享晚年。”葉青笑著說道。
李鳳娘看著葉青則是開始沉默,特別是聽到葉青所言的安享晚年四個字后,李鳳娘不知為何,竟然心頭沒來由的一痛,看著葉青的眼神也瞬間變得復(fù)雜了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