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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下離開的馬車,仿佛帶著李師兒剛剛離去的冷艷與冰霜的味道,整個馬車在葉青的眼里看來,就像是剛剛與他對視的李師兒一般。
清冷的空氣夾雜著從嘴中呼出來的熱氣,葉青不自覺的搓著有些僵硬的雙手,隨即凝視著自己凍得有些通紅的手指,微微嘆口氣。
劉克師、賈涉、虞允文順著葉青的視線望向李師兒的馬車,看著馬車在前方拐彎離去后,這才一同奔向城樓上。
“讓辛棄疾親自率五萬大軍前往西平府與李橫匯合,令接替耶律乙薛駐守渝關(guān)的王重、謝倫開始整兵備戰(zhàn),命田琳、歷仲方十五日后領(lǐng)五萬人奔赴檀州。”葉青在聽到三人的腳步聲在自己背后停下后說道,隨即轉(zhuǎn)頭看向三人,繼續(xù)說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所以我們不能再瞻前顧后,虞允文你親自領(lǐng)三萬人馬前往儒州,以防蒙古人會趁此攻關(guān)。記住,在金國大勢未定之前,只可守不可攻。畢竟,只要拿下殘金,我們這一戰(zhàn)就算是贏了。至于跟蒙古人之間的事情,那是接下來才需要考慮的事情。”
“您不會還打算親自前往金國吧?”如今頭發(fā)也已經(jīng)有些花白的虞允文,有些擔(dān)憂的問道。
“我不親自前往,完顏珣又怎么會放下對我們的戒心呢?李師兒在燕京一事兒,恐怕整個金國都知道了,所以我若是不去金國,完顏珣必然還會集結(jié)重兵防備我們。”葉青有些惆悵的望向更北的方向,繼續(xù)嘆口氣說道:“當(dāng)下我相信李師兒這邊已經(jīng)沒有什么籌碼了,接受我們的提議也就是時間問題了。但鐵木真今日離去,讓我不得不擔(dān)心,他會不會真的在面對金國時后退一步,借著耶律留哥一部與金國如今戰(zhàn)事暫休一事兒,來與完顏珣聯(lián)手。”
“鐵木真今日匆忙離開,您的意思是……。”劉克師神情微微一震,想了下后繼續(xù)說道:“鐵木真也會親自前往金國,而后與完顏珣聯(lián)手?”
“不錯,若是我不親自以我大宋使臣的身份前往金國,怕是就會給鐵木真留下說服完顏珣的機(jī)會,而到了那時候,一旦蒙、金聯(lián)手,李師兒對于我們的作用也就不大了。同樣,我們對于李師兒而言,也會變得不再重要。所以前往金國勢在必行,決不能給鐵木真拉攏完顏珣的機(jī)會。”葉青點(diǎn)頭說道。
深思中的虞允文認(rèn)同的點(diǎn)著頭,下意識的接著說道:“燕王所言也正是我擔(dān)心的地方。雖完顏珣已經(jīng)坐上了金國的帝位,但終究因?yàn)橥觐伃Z的死,以及李師兒還在燕京一事兒,讓完顏珣恐怕是日夜提心吊膽帝位不穩(wěn)。也正是因?yàn)榇耍酝觐伀憺榱俗约耗軌蜃€(wěn)帝位,恐怕到時候面對鐵木真的威逼利誘,說不準(zhǔn)就會對蒙古人做出很大的讓步。而燕王若是同樣在金國,對于完顏珣來說總是一個顧忌,畢竟,比起鐵木真來,燕王的手中還有金國皇后李師兒這個籌碼可以給予完顏珣一些牽制,自然也是我們比蒙古人有優(yōu)勢的地方。”
“如此說來,那豈不
是說……。”劉克師看了一眼葉青,還是三思后道:“燕王若是出行金國,那豈不是還需要帶著金國皇后同行?”
劉克師在外人面前向來以城府深沉、果斷決絕,甚至是心狠手辣著稱,但只要在葉青面前,也不知道是早年間葉青給他留下的陰影太過于深刻,以至于使得劉克師事到如今,在面對葉青說話時,總是顯得有些猶猶豫豫。
“李師兒不會跟我一同前往金國,但若是我出使金國的話,自然也不會讓李師兒留在燕京,自然是要把她放在距離我最近的地方,如此于我而言自然是出使的人身安危多了一份保障,于她還是對于完顏珣、鐵木真而言,則都是一個掣肘。所以自然是要放在渝關(guān)。”此時的葉青,在對待李師兒的事情上,顯然是一點(diǎn)點(diǎn)往昔的情面都不顧及。
虞允文、劉克師,甚至就連賈涉都是深以為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畢竟,若是在葉青離開后,只把李師兒放在燕京,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一個隱患。
對于燕京而言,或許不是一個直接的隱患,但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說不準(zhǔn)因?yàn)槔顜焹涸谘嗑┚壒剩瑫虼硕衼砻晒湃说膿寠Z。
畢竟到了那時候,葉青不在燕京,而且一旦與金國發(fā)生沖突,燕京與燕云十六州自然也就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重要及危險,一旦鐵木真想要趁此機(jī)會搶走李師兒,而后在金國與葉青之間來個螳螂捕蛇黃雀在后,那豈不是會把整個燕京諸地都陷入到危險之中?
雖然說放在渝關(guān)也并非是萬全之策,但不管如何,最起碼在重重關(guān)卡與距離上,渝關(guān)對于蒙古人來說終究還是要顯得遙遠(yuǎn)一些,也就顯得更為安全一些。
“但愿耶律乙薛能夠成功,如此一來,我守儒州以及燕云十六州的其他關(guān)卡的壓力也就可以小一些了。”虞允文不知為何,瞬間感覺到自己肩上的壓力一下子重了很多,仿佛在剛剛這一番談話后,整個燕云十六州的要塞安危都一下子壓在了他的肩頭。
葉青安慰似的拍了下虞允文的肩頭,而后四人一同往城樓下行去:“放心吧,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獨(dú)擋蒙古鐵騎的,耶律鐵衣在燕京并不會離開,加上燕京的兵力,只要你不主動攻擊蒙古人,只是死守的話并無多大問題。何況,一旦耶律乙薛那邊有了眉目,加上辛棄疾前往西平府一事兒,我想鐵木真必然不會在燕云十六州與我們死戰(zhàn)強(qiáng)攻。”
向來不懂戰(zhàn)爭軍事的劉克師,此時聽到葉青的話后這才恍然大悟,原本讓辛棄疾率兵前往西平府,便是為了吸引蒙古人的注意,從而減輕燕云十六州的壓力。
而辛棄疾從濟(jì)南府開始行軍前往西平府,數(shù)千里的路程顯然很難快速到達(dá),而這一路下來,恐怕不等辛棄疾到達(dá)西平府,蒙古人便會知曉。
而蒙古人知曉后,必然會心生疑慮早做防備,畢竟比起還未攻下的金國,遼國與一半的夏國如今都已經(jīng)歸蒙古人,蒙古人顯然絕不會眼睜睜看
著遼國疆域與夏國一半的疆域被宋廷輕而易舉的拿走,何況一旦遼、夏兩地失守,也就意味著宋廷下一步便有可能是針對吐蕃。
所以如此細(xì)思下來,辛棄疾這支前往西平府佯攻、或者是助夏、遼殘余復(fù)國的大軍,看似并不重要,但就是這數(shù)千里的跋涉行軍,就足以讓蒙古人因而放棄對金國,以及燕云十六州的覬覦之心。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因?yàn)閺臐?jì)南府前往西平府路途遙遠(yuǎn)、時間較長的關(guān)系,就足以從從容容的幫助葉青在蒙古人面前打一個時間差,就足以在蒙古人想要攻燕云十六州時,不得不還未攻打就得立刻集結(jié)兵力前往夏、遼等地防備。如此自然而然的,也就給了葉青從容處置金國的時間。
葉青幾人的馬車從城樓下開始前行,而此時李師兒回到府邸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
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房間里默不出聲,不論是跟隨著李師兒一同出去的完顏陳和尚還是完顏斜烈,即便是已經(jīng)在寒風(fēng)里等候了好一會兒,但房間里的李師兒卻是沒有絲毫回應(yīng)。
而就在完顏陳和尚與完顏斜烈焦急的等待,深怕在房間里的李師兒有何不測時,李師兒則是蹙眉打開了門,看著完顏陳和尚、完顏斜烈以及剛剛趕來不久的乞石烈白山,想了下后說道:“打聽一下燕王府葉青的那幾個夫人,到底誰才是葉青真正的夫人。”
“這……。”完顏陳和尚與完顏斜烈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彼此,完全沒有想到,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房間里許久的皇后,出來后第一句話竟然是讓自己去打聽這些?
難不成……真是因?yàn)榻袢栈貋淼穆飞希诼犃四敲炊嚓P(guān)于葉青的傳言后上癮了?還沒有聽夠?還想要自己打聽一些?
李師兒看著三人都是有些茫然的眼神,最終嘆口氣道:“進(jìn)來商議下吧。”
看幾個人的表情,李師兒就已經(jīng)猜到,無論是完顏陳和尚還是完顏斜烈,顯然都沒有明白自己此舉的用意。
看著門外猶豫了下的三人走進(jìn)來,恭敬的在自己對面坐好后,李師兒則是自顧自一邊望著窗外,一邊在腦海里整理著思緒,整理著自己已經(jīng)猜測到的關(guān)于葉青與宋廷皇室之間那天大的秘密。
隨著剛剛她獨(dú)自一人在房間里的猜測,李師兒越發(fā)的相信,葉青與宋廷皇室之間的那些傳聞極有可能都是真的!
宋廷皇后李鳳娘與葉青有染,她相信這絕對是事實(shí),宋廷少年皇帝與葉青之間的種種,李師兒同樣相信,這一定也是真的!
畢竟,以如今葉青無論是在北地的實(shí)力,還是在宋廷朝堂的權(quán)勢,他顯然都已經(jīng)具備了改朝換代的種種要素,特別是隨著金國如今已經(jīng)被趕到了渝關(guān)之外,葉青的聲望在臨安朝堂還是在整個宋廷天下面前,比起皇室的影響來都是只高不低,加上葉青在斗倒了自己最大的朝堂對手后,以及傳聞中的葉青與少年皇帝的恩怨后,葉青竟然沒有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