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八府聚會(三)
那個蹲著的姿勢是那么熟悉,雖然在燈火下不是那么清晰,但仍然是熟悉的令人怦然心動。仿佛還帶著那淡淡油紙包的氣息,那個圓圓臉龐的女孩子溫溫的著說:“云煙,來,我和碧月給你藏了一個饅頭”——
云煙第一次覺得老天爺聽到了她的心聲,竟在這曲折的回廊盡頭送來了曾經(jīng)給過她溫暖的故人。
云煙慢慢走過去——蹲著的女孩子聽到腳步聲抬起頭——
“福兒姐……”云煙的聲音很輕,甚至有一點沙啞。
蹲著的福兒慢慢睜大眼睛,愣住之后回過神來面上是掩不住的欣喜和激動,“云煙!”
云煙從未那么快的走過去,福兒站起。兩人幾乎同時探出手來緊緊捉住對方的手。
“你怎么來八府了?你好么?我真是沒想到能這樣見到你!”福兒拉著云煙激動地問,眼圈有些紅了。
“福兒姐,我還好。你好嗎?碧月姐好嗎?”云煙低頭,眼眶有些酸,只是緊緊握住她的手。
福兒聞言忙想到,她剛要回頭朝屋內(nèi)喊——
“云煙!”碧月聽到屋外的人聲,正一手泥土的走出來查看,就見到那與福兒緊緊相牽的人竟是她們時常想起去了隔壁四府的云煙!
“碧月姐!”一時間三人手拉手都是感到了重逢的欣喜。云煙竟也忘記了小腹的抽痛,感覺倒也漸漸不明顯了。
好一會,才靜下來說明近況。原來此地竟是八府的花房!
八貝勒胤t喜歡庭院里多樹木花草,于是府里設(shè)了這么個養(yǎng)花草的場子為庭院輸送花草。上等的丫頭們都是伺候主子的,而福兒碧月她們這種下等奴才是沒有身份進(jìn)房伺候人的,被分來了花房,整天做些養(yǎng)育花草,澆水施肥的不體面工作,常常是滿手塵土。好在花花草草不會開口說話倒也是非少,只是碧月說澆水施肥的花房里想出人頭地怕是不能了。
她們正問到云煙為何來到八府,云煙頓了下剛輕聲的答是伺候主子來八府做客的,就見碧月一臉煞白又通紅的望著她身后,立刻矮了身子跪下,福兒也是緊跟著。
云煙忙忙轉(zhuǎn)過身來福身請安,背脊一陣受驚的冷汗——酒宴怕是結(jié)束了!
胤t一張驚人漂亮的臉孔覆著薄暈,靜靜站在身后,眉目間的絕倫艷色讓人不敢逼視。
“走吧”胤t的聲音像上好的絲綢一樣滑過人的耳畔,給人帶來一陣奇異的戰(zhàn)栗感。
云煙心中一懔,“是,八爺。”
胤t看了低著頭的她一眼,轉(zhuǎn)過身去緩緩踏上曲廊。云煙腦海中嗡嗡的響,沒有時間思考,不敢遲疑,忙跟上去。不敢靠的太近,便控制在兩三步的距離。
一排排紅燈籠在眼前閃過,一段曲廊,云煙從未覺得那么遠(yuǎn),就像沒有盡頭。
停住——胤t停住了。云煙立刻敏感的同時停住腳步,屏息低頭。
“我,有這么可怕?”
胤t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雙手優(yōu)雅的負(fù)在身后,立在云煙身前。他的語氣輕柔,輕柔的已是能夠讓人戰(zhàn)栗,他的目光放肆而直接,直接的像四府夜宴上的那個微笑一樣,完全不符合他溫潤如玉的外表。這哪里是那個站在海棠樹下拈花微笑的如玉君子?這個人究竟是什么樣子?
云煙在這樣的目光下幾乎窒息,但是,她抿唇低頭跪下,輕輕的聲音:“奴婢有什么冒犯八爺?shù)牡胤剑埌藸斔∽铮 ?br/>
胤t瞇起那雙風(fēng)華絕代的眼睛,那神情那么美。他定定的望著云煙低垂的頭頂。風(fēng)吹過廊間,吹起他的衣角,吹起她臉上的發(fā)絲,吹過樹枝間沙沙作響,沒有言語。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
云煙低著頭跪著,地上冰冷,她只緊緊地咬著牙關(guān)。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乎有一個世紀(jì)那么久的錯覺。胤t默默轉(zhuǎn)過了身,繼續(xù)像前走去。云煙抬頭站起,膝間已是發(fā)軟。快步跟上去,燈籠照映著她的臉,已是煞白。
跨入前廳,酒宴已經(jīng)撤了。有幾位阿哥已經(jīng)走了,只剩幾位阿哥正坐著喝茶閑聊——
那個熟悉的身影半倚在椅子里,側(cè)臉上是淡淡的紅暈,略翹地睫毛靜靜地。一只手肘支在扶手上,戴著玉扳指的手撐在那線條硬挺的頜骨下,他的周身籠著一種淡淡的疲憊和醺然的氣息。手邊是一盞茶,已經(jīng)熱氣微弱了。
胤t優(yōu)雅的坐在對面的椅子間,溫柔的對九阿哥胤k說話。笑容迷人純凈的不像真人。
云煙抬首看著胤g的側(cè)臉,幾乎要像撲一樣的走過去到他的身側(cè),輕輕站回熟悉的位置,立在他身后,心,才安下來。
胤g睫毛輕抬,看了她一眼,漆黑深邃的鷹眸霧蒙蒙的一片。
“回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