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家宴(二)
當云煙放下編好的九州結時發(fā)現胤g已經睜開眼,不知道多久了。她仍是心中一懔,垂下眼站起小心的服侍他起來整衣衫,又端熱水給他仔細的凈了手臉,胤g一陣神清氣爽。
小順子來叩門報福晉說前廳已經準備妥當,就等爺過去開宴。
云煙低頭檢查下身上衣裳還算周整,跟著胤g身后默默往熱鬧的前廳過去。
遙遙望見前廳,華燈初上,已是一片尊貴的熱鬧景象。
剛踏入門口,廳內的一眾家眷已經矮了一地,一齊脆生生的給胤g請安。他抬了抬手,溫溫的說了句都起吧,然后才撩好衣袍坐了上座。一眾家眷才一起坐好,喜氣洋洋的看向胤g。
云煙跟在胤g身后,略抬首看到今晚打扮精致的眾位福晉妾室們——嫡福晉納拉氏很是端莊秀麗,側福晉李氏貌美嬌羞,妾室宋氏秀氣溫順,各個都是年輕又尊貴的美貌貴婦,圍坐在一起真是讓人心悅誠服的天家氣派。
胤g抬起手示意,就看見高無庸上前清了清嗓子說:“今個是大年初一,四爺給府內上上下下派新年紅包,不論男女老幼每人都有一份。”小順子小魏子他們已經歡歡喜喜端了托盤上前。小順子端了托盤到胤g跟前,他親手給一眾妻妾孩子派了紅包,煞是和樂融融。小魏子端了托盤到高無庸跟前,高無庸也給廳內各個主子跟前的奴才們派了紅包。能進前廳的奴才也都是府內最得臉的了。云煙自然也得了一份,一邊謙卑的接下一邊恭敬的謝了高管家謝了四爺。從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云煙小心的捧著紅包沒有看,默默的放進袖筒里,恭順的站好。
隨著小順子撤下托盤,喜氣的喊了一聲:“開席!”四貝勒府的大年初一家宴就正式開啟了。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上入宴席,云煙默默的看著,伺候著胤g用膳。
側福晉李氏由于懷了身孕有些害喜,席間的納拉氏和胤g都對她格外關照。她嬌羞又柔弱的拿漂亮的鳳眼看胤g說:“爺,屋里有經驗的嬤嬤都說可能是個小阿哥,所以有些頑皮呢。”
胤g聽了微笑著看向納拉氏和她兩人說:“那明日請?zhí)t(yī)也看看,日常起居多小心吧。”
兩人聽了,納拉氏很是端莊的微笑著請胤g放心,李氏更是喜悅。妾室宋氏也給李氏賀喜,關懷了一些平日的起居注意事項。
一旁的弘暉眨眨大眼睛奶聲奶氣的說;“阿瑪,是要給我生一個小弟弟了嗎?”
胤g抬了抬眼睫看向弘暉,眉目里多了些柔軟的意味。“嗯,你以后就是哥哥了。”
弘暉看著胤g笑的更燦爛了:“嗯!以后我?guī)е〉艿芟癜斠粯域T大馬!”
眾人一聽,更是歡喜愛憐的不行。納拉氏摟著惹人疼的小弘暉,滿臉的欣慰和慈愛。
席間氣氛很是妻妾和睦,各妻妾輪流給胤g進酒祝福,他溫和著應對。略喝了幾杯酒下肚,他面上的氣色看起來倒是很好。
云煙一直空著肚子在一旁小心的伺候胤g的一切需要,夾菜倒酒換碗碟。自是下人,當然是等伺候主子散席后才好吃上飯的,云煙也很是習慣。
一桌熱鬧和諧的貴族家宴終于落下帷幕,離席時胤g腳步停了停偏頭對納拉氏低聲說了一句話,納拉氏低首有些欣喜嬌羞的點頭。胤g轉身就離席回了四宜堂,云煙謙卑的跟上去。
回了四宜堂,云煙給胤g擰帕子捂了捂臉,又脫掉外袍換了家居便服,奉了茶盞給他,陪在一邊。
胤g靜靜的喝了一盞茶后,放下茶杯站起。他緩緩地撫了撫衣袖走出去,他的腳步在門前頓了頓,沒有回頭的側首低聲說:“我去正房了。”
云煙抬首看向他的背影,謙卑恭順的低頭福身說:“是,恭送四爺。”胤g便跨出門去,云煙跟過去輕輕關了門。
回到室內,云煙靜靜地拿了下午未完成的絡子繼續(xù)編,好一會之后終于完成了。她仔細的將九州結用帕子包好放入多寶格收好,舒了一口氣,好在完成了一項主子交待的任務。
想起今日家宴得的紅包,她從袖子里輕輕拿出那個被她的體溫捂得溫熱的薄薄的紅包。輕輕揭開口拿出來,是一張銀票——五十兩!云煙看著這張銀票,腦海中習慣性的用穿越女的邏輯來分析出這個數額有多震撼!到了這個時代她才知道銀子有多值錢——一兩銀子等于一千文錢。一石普通大米才能用掉五百文錢。一石大米幾乎快有現代的200斤!50兩銀子是多少錢,簡直讓云煙這個小人物難以想象。她在21世紀時的年終獎也不過領的多一個月的薪水2000塊而已。給貝勒爺提鞋的待遇就是比廚房好啊,云煙輕輕把銀票塞回紅包小心的放入多寶格內收好。
云煙出了小間,來到外廳抬頭看看窗外的夜空。好多錢啊,如果是在現代多好,給媽媽看病,買很多營養(yǎng)品給媽媽,不用再擔心月底沒錢吃飯。可惜。天不遂人愿。
云煙低下頭,眼睛有些干干的。她低頭揉了揉眼睛,想了想。
出去小順子小魏子那里要了點剩下的飯食,好在年夜里府里的飯食總是豐盛富裕的。
又去熱水房想看看還有有沒有剩的熱水想到下人的洗浴間洗個澡,熱水房的丫頭見是她來,竟也一改從前給她白眼的情形,又是有點嫉妒又是有點討好的樣子說留給主子的熱水不多了不過可以分給她一些。云煙見了有些默然,還如從前一樣恭順禮貌的謝過水房的丫頭說不用了,就轉身離開了。
夜里有點黑,她沒有打燈籠,雪有點結冰,一個人走在雪上有些滑,就一步一挪的慢慢走。好容易走回四宜堂,她去西配房燒了點熱水,端了水到小間自己仔細的擦洗。又燒了水,洗了頭發(fā)。全部梳洗完已是很晚。她在小榻前留了一盞小燈,坐在床上擦干頭發(fā)編回最普通的長辮子,很有些疲憊。看看天色,又從檔子室取了一本書回來看。
入夜,胤g在漆黑的夜色里回到四宜堂,窗格里透出一點暖暖的燈光。他輕輕推開門,就看見小榻前的那盞小燈正發(fā)出暖黃色的光,照暖了這個黑夜。云煙聽見門響,忙起身迎出來就見胤g淡淡的站在門前的黑夜里,他一身沁滿了的夜里寒氣。云煙忙錯身去關了他身后的門,替他拂去肩頭的碎雪,指尖觸到他外袍上寒冷的氣息。低首領了他進內室,輕輕的去解他頸下的紐扣,一件件的給他脫下浸滿了寒意的衣袍,又蹲下給他慢慢的拖了靴子,將暖爐擱在他身邊。云煙端了熱水,默默的給胤g洗腳,像對待一個易碎的瓷器。一切的動作都如第一夜,小心而專注。
胤g的面上看不出表情,一雙黑眼睛低首看著,淡淡得任她伺候。
這一切都是這個書房院落里最平凡而熟稔的場景——主子尊貴,奴才謙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