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狹路相逢
八貝勒胤禩因染了風(fēng)雨, 傷寒病癥復(fù)發(fā), 太醫(yī)交待必要臥床休養(yǎng), 而白哥每日親手在書房院落的小耳房里熬藥煎藥定時伺候他喝藥。
這日正端上藥罐熬著藥, 炭爐卻眼看著滅了。白哥忙去換了炭還是燃不著, 冒的煙還有些嗆人, 仔細(xì)又檢查看了看房里的炭, 卻發(fā)現(xiàn)是幾天下大雨時回了潮氣。無奈便只好封好炭爐,出門準(zhǔn)備去下人房里取些好炭回來抓緊把藥煎好。
八貝勒胤禩此時正在書房臥室內(nèi)小憩,忽然門口響起急促的叩門聲,是小紐子焦急的聲音。
“主子!”
胤禩閉著眼睛皺眉應(yīng)道:“進(jìn)來”
小紐子推門進(jìn)來, 臉上明顯的有些焦急和驚慌,馬上回身將房門嚴(yán)實關(guān)上,趨到近前躬身報。
“主子, 四王爺突然進(jìn)門了!說來探望主子,正往這邊來, 奴才們不敢攔,也攔不住!現(xiàn)小扣子引著他往書房來了”
胤禩聽了猛然睜開兩只眼睛道:“老四?”
幾乎同時又立刻道, “白哥在哪?”
小紐子迅速答:“應(yīng)該是在小耳房里熬藥。”
胤禩冷凝著臉,鎮(zhèn)定的很快:“你現(xiàn)在就去務(wù)必留住她,然后去叫小丫過來伺候茶水。”
“嗻!”小紐子很快合了房門跑出去,出了外廳就繞著隱蔽的墻角奔去耳房, 頭上已經(jīng)出了一層汗,心急火燎。
小紐子不過離開須臾,胤禩剛剛將盯著房門的目光收回來, 門外就想起了越來越近的說話聲和腳步聲。
“王爺請上座,容奴才探看主子是否安睡。”小扣子的聲音顯得恭敬小心,也有些微微的緊張,帶著頂戴的額頭上漸漸滲出汗來。
“不必”雍親王胤禛的聲音低沉而簡練,帶著讓人感到肅然起敬的氣息。“本王自己去看便可”
小扣子見攔不住,腿肚子已經(jīng)有些轉(zhuǎn)筋,心中正在矛盾,此時內(nèi)室里傳出了八貝勒胤禩的聲音。
“四哥來了?”里屋里傳出的聲音暗啞且?guī)е黠@的病態(tài),又極其自然。
“哪個不長眼的奴才當(dāng)值?還不快請你四爺進(jìn)來!”
“八弟”雍親王胤禛的目光在屋內(nèi)迅速的環(huán)視后直奔雕花門前,小扣子忙躬身前去輕輕把門推開迎他進(jìn)去。
胤禩躺在內(nèi)室?guī)ぷ哟蟠采希鲃萦麖拇采掀饋恚蛔〉妮p咳。小扣子見了忙跑上去幫他墊起枕頭,又幫他輕撫背部。
“四哥……咳咳……不是去了熱河侍駕?”
雍親王胤禛一身石青色親王窄袖行袍,胸前正龍加上肩頭行龍顯得熠熠生輝。他一只手半負(fù)在身后,一只手自然的垂著,一步步走進(jìn)屋來站定,待小扣子將椅子搬到床邊,他又捋袍姿態(tài)莊重的坐下。目光在瞬間已經(jīng)不露痕跡的掃過了屋內(nèi)所有陳設(shè),對上胤禩的眼睛。
“我聽太醫(yī)說你病重的消息,便向皇阿瑪告假連夜趕回來了。”
八貝勒胤禩順了順氣,微動了動唇角,漂亮的臉孔上有些黯然,薄被下的掌心緩緩收緊。
“現(xiàn)在世人都知我失了皇阿瑪歡心,八弟真是沒想到四哥特意來看我……但心里也怕染了病氣給四哥”
胤禛緊了緊著袖口搖搖頭,又看了看一邊的小扣子泛泛問了幾句他的起居飲食,用藥看診。
接著又道:
“不妨事,兄弟手足間情意本與這些無關(guān)。只是我看你這里,病的這樣嚴(yán)重還是只有這樣少的幾個奴才照顧怎么得周全……連個丫頭也沒有,太不成樣子了。”
胤禩心神一動,目光看著他身后緩緩露出些疲憊的微笑來。
“咳咳……小丫,還不快來給你雍王爺上茶……他正說我園子里沒有丫頭不成樣子”
侍女小丫正在門前說了聲是,便托著茶盤低著頭走進(jìn)來,輕輕走到雍親王胤禛身側(cè),整個人恭敬的蹲下來將茶奉到他眼前,供他取用。
雍親王胤禛深沉的眼神如鷹隼一般立刻釘?shù)剿痛沟拿嫔希贿吘従彽厣斐鲇沂秩ザ瞬琛P⊙臼种械耐斜P開始有些微微的顫抖,大氣也不敢出。
“抬起頭來”他低沉隨意的嗓音讓小丫險些端不住茶盤,手間一抖,被他按住茶杯。
侍女小丫屏息將臉緩緩抬起來,不過剛抬起一半,手上頓時感到一輕,茶杯已經(jīng)被他取掉,姿態(tài)高雅的低頭飲茶不再看她。
八貝勒胤禩寂靜沉默的目光轉(zhuǎn)過胤禛衣角,看了眼小丫,小丫立刻福了福退出去。可她剛走到門口便見到小紐子候在門口,面上有些微微難掩的焦急。
胤禩漸漸又咳嗽起來。
“咳咳……弟弟只怕你特意趕來我園子里……咳咳……給皇阿瑪知道了要誤會你與我走的近而遷怒……”
雍親王胤禛輕輕蓋上茶杯蓋,將茶盞交給小扣子放下。他舒了舒唇角點(diǎn)點(diǎn)頭道:
“你安心養(yǎng)病,皇阿瑪那邊……再說罷。”
胤禩又用帕子捂著唇咳嗽起來,小扣子忙幫他去輕拍背。
雍親王胤禛輕輕轉(zhuǎn)著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微微皺眉道:“胡太醫(yī)看了怎么不見好,改日我去請首席孫太醫(yī)來園里給你瞧瞧”
胤禩一邊咳一邊擺手,斷斷續(xù)續(xù)道:“不……不要招皇阿瑪了……你也知道我如今……”
胤禛聽了不再說話的點(diǎn)點(diǎn)頭,捋了捋袍子緩緩的站起身來,目光又不著痕跡的掃過房內(nèi),似乎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
“趕回來的匆忙,只來得及從圓明園里帶了些補(bǔ)品和藥材過來,不過里面兩棵千年人參倒還可以用用,你好好將息著。”
胤禩微微起身點(diǎn)點(diǎn)頭,“多謝四哥探望了”
說完便作勢要起身來,一下被胤禛伸手按住,只好偏頭看向小扣子,小扣子十分乖覺,馬上躬身道:“王爺”
“四哥,恕八弟不能遠(yuǎn)送了。小扣子,好生送你雍王爺出去。”
雍親王胤禛告了辭,就隨著小扣子引送出了門去。八貝勒胤禩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整個臉色才徹底陰沉下來。
兩人間明明心知肚明對方的目的,明明幾乎不來往,卻仍舊這樣虛與委蛇,這不過早已經(jīng)是他們的相處模式。
自從他多回王府漸漸寵幸年氏后已經(jīng)一年多沒有再派人探查他行蹤,如今卻又是聽到什么風(fēng)聲?
若不是為……他能冒著被圣上懷疑猜忌的風(fēng)險連夜趕回來直接闖入和春園探疾?
就是要演兄弟友恭,這時期也太敏感了些。老四不是傻子,能讓他冒險的答案恐怕只有一個,也只有這一個。
小扣子屏息引著雍親王胤禛往外書房院落外走,而這個主子在身后默不作聲,一步步走的很慢,不知道在想什么,讓他的心一直拎著。
這和春園受主人胤禩的多羅貝勒身份所限,自然沒有和碩雍親王的圓明園規(guī)制大,但亭臺樓閣曲徑通幽勝在精巧自然。
書房院前是一片開闊的花園庭院,種著翠綠的瀟湘竹和各式各樣少見的花草樹木,自然堆砌著奇俊的假山和優(yōu)美的荷花池。荷花已經(jīng)開了,在碧綠的荷葉上亭亭玉立,纖塵不染,幾尾小紅鯉在水中悠閑的擺動著尾巴,在夏日里顯得十分僻靜陰涼。
“本王的袖帕似乎掉了”雍親王胤禛的步子在身后忽然停下來,小扣子回過身正看見他微微低首,右手摸向自己的左袖口,若有所思道。
小扣子一聽腦中又是一緊,忙躬身小心道:“那奴才領(lǐng)人沿路去找,恐是失在來往時。”
雍親王胤禛淡淡頷首道:“那你去吧,本王自己識得來路,找到袖帕后到前廳來給我。”
小扣子一時有些語塞,花園里又清凈沒有什么奴才來替,只好應(yīng)了,告退后匆忙小跑出去找。
雍親王胤禛站在原地看著他背影消失在園角,從袖口中抽出一片干凈的舊棉布來,放在高挺的鼻端輕輕一嗅,便緊緊攥在手掌心里立刻回身往書房院落折返。
是的,當(dāng)他無意翻起從前信箋提到胤禩之前趕往湯泉時一行下人太監(jiān)侍女的字樣卻引起了他的注意,胤禩從前是一個只用太監(jiān)伺候的人。
更重要的是,在帶著元壽和天申二阿哥去往熱河的路上,兩人隨身帶著那個他們最喜歡的美人風(fēng)箏。他記得在年前在圓明園放丟了這風(fēng)箏他還為此傷心了一場,沒成想再看到便問了一句,兩個孩子有些支支吾吾的說是又找到了。他問是在哪里找到,一對兄弟又不知道該怎么答了,最后四阿哥元壽乖覺的跪下答是在八叔的西郊花園里。
他放了五阿哥天申出去,只留下四阿哥元壽。天申剛從外把門合上,元壽就挺直了小身子仰頭道:
“阿瑪,是八叔家的一個侍女撿到風(fēng)箏還給兒子們的”
他心中一個激靈,立刻問道:“什么侍女?”
元壽搖搖頭,“不知道名字……但……”
他瞇起眼睛,看著他道:“但什么?”
元壽遲疑道:“她是齊劉海,臉也沒有那么尖……”
他皺眉道:“什么?說清楚些”
元壽昂首鼓起勇氣道:“阿瑪,她看起來與佛堂畫像中人有幾分相似”
他幾乎被這句話震驚了,他回過神來起身蹲下將元壽一把從地上扶起來。
“你記得佛堂畫像?怎么叫幾分相似?事情經(jīng)過是如何?”
元壽被他一連串的問題問的有些懵,一邊回憶,一邊奶聲奶氣道:
“孩兒知錯了,請阿瑪責(zé)罰。是我們在圓明園附近找風(fēng)箏,到了八叔的和春園門口問侍衛(wèi)……后來一個丫頭拿了風(fēng)箏出來,還很仔細(xì)的用塊干凈的舊棉布包著,風(fēng)箏嶄新嶄新的一點(diǎn)沒壞……還有……我要賞她,她沒要。”
他手中一緊:“舊棉布?”
這是一塊從舊衣服上剪下的棉布,洗的很干凈,看不出絲毫端倪。但當(dāng)他把這塊不起眼的棉布放到鼻端輕嗅時,布料上有一絲極淡的氣息,是衣裳的主人經(jīng)年累月穿著后染上的發(fā)膚氣味。
如云似煙,清淺,溫暖,纏綿縈繞著他靈魂的淡淡氣息。
他有多少年再找不到了?好像是從她消失,他失手燒了四宜堂那刻起,他連她的衣物和被褥也化為灰燼了,徹徹底底的失去了她的氣息,夜不能眠。
雍親王胤禛連夜向康熙告假后調(diào)轉(zhuǎn)行程,回京探望在和春園重病的八貝勒胤禩。
那個端茶丫頭低頭進(jìn)來的時候,眉目間是隱隱有幾分她當(dāng)初的樣子,但她不是。
如果不是這塊舊棉布,他幾乎要被胤禩給蒙混過去,以為他不過是找了一個有幾分神似的丫頭來伺候,而又被元壽錯認(rèn)。但這布料上的氣息他絕不可能認(rèn)錯,相攜十幾載,如果不是她,他怎么會有感覺?
天下沒有女人是她,她也不是任何人。
絕不可能錯。
所以,這正證明了老八在刻意隱瞞什么,終究還是他!
可她又怎么可能在老八這里安然無恙的生活而不找他不回家呢?老八又怎么可能放她做一名普通侍女呢?那還風(fēng)箏的女子又是否真的是這棉布的主人?
這一連串解釋不通的矛盾已經(jīng)在他腦海中激烈的碰撞起來,他必要弄清楚,竟忽然感到內(nèi)心中還有一絲從未有過的恐懼和痛楚,澀的發(fā)疼。
心中的野獸被他死死壓抑,愈加兇猛,站在這里他幾乎能感到自己血液里的漸漸失控。
他幾乎瘋狂的快速將一間又一間廂房推開又合上,連耳房也不放過。
沒有,沒有……
最后一間小耳房里放著一只炭爐子,上面熬的藥還微微冒著熱氣。旁邊一個空著的小板凳,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雍親王胤禛深深的吐出口氣合上門,匆匆的趕出去。下人房里會有嗎?如今此刻,便是掀翻這座和春園,他怕也是能做出來的。
他大步快速往花園外走,行袍的裙裾都被他的大腿帶的紛飛起來。
剛剛繞過假山邊大樹,迎面正撞上兩名正在偏頭說笑的侍女走過來,手里還端著炭盆。
一個侍女先抬眼猛然看到他,目光一見他服色龍紋和腰間系帶便嚇得立刻福跪下來顫聲道:
“奴婢給王爺請安,王爺吉祥!”
另一個侍女聞聲轉(zhuǎn)過臉來也正看到他,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雍親王胤禛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慢動作般,天地間,只剩她。
她也有些驚到,但很自然的低下頭,也福身跪下去,久違清淺的聲音同樣恭謹(jǐn)?shù)溃?br/>
“奴婢給王爺請安,王爺吉祥!”
他的世界,轟然坍塌了。
這個女子是誰?
他卻沒有仔細(xì)算過,如今的她該是幾歲?
而他,已經(jīng)三十九歲了。尤其是她消失的四年里,他早已不再年輕。
她剛剛回過臉時,清淺的五官上帶著自然的淡笑,留著齊劉海,也沒有盤頭,只梳著一條烏黑的長辮子,臉色白皙中泛出些微紅,一身普通的侍女裝,看起來似乎沒有歲月的痕跡,依舊是二十歲左右的模樣。
她的發(fā)型變了,身子也似乎更好了些。還有她恭謹(jǐn)?shù)难凵瘢悄敲茨吧路鹚蔷褪莻€路人,一個她不認(rèn)識的主子。
可他怎么會錯認(rèn)呢?
白哥去了下人房里取炭,不想也是有些潮氣,她便和另一位侍女小桃跑去園角的雜物房里去取新炭,好容易端了兩盆新炭一路說話著回來,正走進(jìn)花園里,迎面卻撞上個人。
來人高大挺拔的身姿,威嚴(yán)而冷酷的面容異常讓人感到肅敬和恐懼,她來不及看清他服色上猙獰的正龍和腰間黃帶,便感到后背冒出一陣莫名的戰(zhàn)栗,連忙低頭福身跪下學(xué)著小桃請安。
她和侍女小桃一直屏息維持著請安的姿勢,手中還端著炭盆。可空氣就像凝固了,久久不見叫起,只能看到他行袍的下擺和足上薄底官靴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白哥不知道這是哪位王爺,腦海中一片空白,卻久違的隱隱作痛,而這位王爺?shù)臍鈭鲇肿屗o張。
“你先下去”
終于開口的嗓音低沉而沙啞,讓白哥腦中一刺,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來。
在哪里聽過?在……在……
在去往景陵的馬車上,是的,當(dāng)今的皇四子,八貝勒的兄長,和碩雍親王。
就在她恍惚間,另一個侍女小桃已經(jīng)起身退出去,當(dāng)她回過神來,那一雙官靴長腿已經(jīng)在視野里越來越近,而身邊沒人了。
白哥一個激靈,嚇得下意識的微微揚(yáng)起頭來,無形中成了仰視的姿勢,臉色煞白。
她柔軟纖長的睫毛,纖細(xì)小巧的鼻翼,柔嫩唇峰上的弧度,沒有一點(diǎn),他記得不一清二楚,沒有一處,他不瘋狂的想念。
四年了,歲月像一陣風(fēng)般吹過,卻在他的眼角眉梢留下滄桑的痕跡。
什么都沒有了。
如果不是他從四宜堂大火中用性命帶出的那個小箱子,他幾乎要以為,她不過是他躺在獅子園大樹下的南柯一夢。
可十幾年的相濡以沫又怎可能是一場鏡花水月?
他的她又怎么會用這樣恐懼陌生的眼神看他呢?
雍親王胤禛絲毫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多么可怕,當(dāng)他伸出手時,白哥已經(jīng)嚇得將手中炭盆掉落了,砰得一聲,炭滾落一地,甚至濺到他的靴子上,他卻視若無睹。
園門口忽然傳來腳步聲和人聲,白哥下意識一偏頭,心中萬幸的覺得來了救星。哪知還沒反應(yīng)過來,唇上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一下捂住,整個身子都被從地上騰空抱起來!
白哥嚇懵了,下意識拼命的掙扎起來,可惜發(fā)不出絲毫聲音,整個身子在男人懷里形同玩偶。他的力氣很大,一只鐵臂從背后扣在她纖細(xì)的腰肢上,托抱起她健步如飛的閃進(jìn)了假山洞后貼靠在巖壁上,大樹的枝條婆娑的擋在前面,頗為隱蔽。
園門外的幾個人走進(jìn)園邊朝里看了沒人,便焦急的走進(jìn)來尋。
兩人都同時瞪視著大樹外的人影,白哥在寂靜的假山洞里劇烈的喘息,雙眼圓睜著。唇上捂著她的大手更緊了緊,將她后背到臀部柔軟的曲線嚴(yán)絲合縫的往胸膛內(nèi)緊壓進(jìn)去,身后的觸感是一具堅硬如巖石的男性身軀,精壯而滾燙,讓她渾身不由自主的打顫。
這個位置透過樹蔭只能看見幾個人影在外面晃來晃去,原來卻是小紐子和侍女小桃,還有小扣子帶著兩個小太監(jiān)。
“怎么沒人了?”小紐子聲音里全是掩飾不住的焦急。
“剛剛就在這,我們端炭回來,雍王爺……讓奴婢下去……白哥在……”侍女小桃緊張又焦急道。
“炭盆!……怎么翻了在這……”
小紐子狠狠的拍了一下腦袋,他跑來跑去,死活找不到白哥,而小扣子又被支使去找什么袖帕,沒成想她竟然回來迎面碰上這位最不能碰上的主子,真是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們幾個都在花園里四處張望,幾個人幾次險些就從大樹外來回走過。
白哥唇上的手毫不放松,鼻翼邊抵著一個冰涼的東西好像是扳指,鼻端正抵著那大手的虎口上,一股淡淡檀香味隨著她的呼吸鉆入腦中,有種似熟悉非熟悉之感。而耳朵里聽著不遠(yuǎn)處的說話聲,心里焦急的要命又喊不出來,只能恐懼的聽見自己的心臟砰砰砰的回聲。
一切都太突然,她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腦海中亂成一堆,拼命叫自己冷靜。
可隨著假山外幾個人影的離開,白哥忽然感到唇間和腰間的大手松了些沿著她腰間揉摸上來,恐懼一下炸開到全身來。
這位雍親王爺竟是要做什么?!青天白日在八貝勒的園子里……
她用盡全力的掙扎起來,唇間嗚咽出聲:“王……”
爺字還沒來得及叫出口,她就被猛然壓到假山巖壁上,一股濃烈的男性氣息撲面襲來,一下整個堵住她的嘴唇!
雍親王胤禛甫一抱住她,便已經(jīng)完全認(rèn)定她就是他的云煙,無論她變成什么樣,這唇、這身子都是他的,毋庸置疑。
這哪里是吻?分明是在吃人。
他瘋狂的吞噬著她,恨不得將她吞吃下去,一口一口的永遠(yuǎn)吃進(jìn)肚子里。
他死死抱著她的身子,把她揉在胸膛里,從地面徹底抱起來抵在冰涼的巖壁上,瘋狂的揉搓。
他可怕的舉動像一只猛獸要生吞活剝她,白哥已經(jīng)被徹底嚇懵了,她的掙扎完全沒有任何作用,完全無法呼吸,舌頭被他死死的吸吮著,翻攪著,不存在技巧,只剩濃烈到無以復(fù)加的情感。
缺氧和他嘴里淡淡的檀香氣息讓她感到腦海發(fā)疼,本能告訴她,她應(yīng)該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唇上無論想怎樣躲閃,也被他牢牢禁錮,終于她漸漸沒有力氣了,像一個乖順的小動物一般在他懷里不再動了。
她這樣平凡的容貌怎么會讓一個親王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一定是哪里錯了……
不知何時他才漸漸平靜下來,緊緊的托著她的后腦,仿佛用盡生命般的吻她,親她,彼此的舌尖里漸漸嘗到淡淡苦澀的味道。
假山外朦朧的傳來喧鬧的人聲,似乎涌進(jìn)園里的下人們開始找人。
他將臉頰緊緊依偎在她臉上,唇瓣也貼著她的,模糊中有滾燙而冰涼的東西劃落到她頸子里,仿佛有人在耳邊從遠(yuǎn)古處傳來輕輕一聲喚:
“云煙……”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最近jj很抽,但很感謝大家在抽抽中還是始終如一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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