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昏天暗地
作者有話要說: 背景音樂
愛如風(fēng)雨殘雷,席卷你我,昏天暗地。
胤禛把哭叫掙扎的云煙扛進房里放下肩頭時, 簡陋廂房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他的唇幾乎在瞬間咬上來, 夾雜著驚人的妒意和怒火。
“他該死, 所有妄圖接近你的男人都該死”
他一邊把她緊緊鎖在懷里, 一邊吞噬她整個唇和舌尖。沉怒的語氣, 低啞的聲音如洪水猛獸。
“你瘋了嗎……他不是……男人……是和尚!求你……”
云煙在他懷里被勒的喘不過氣來, 已經(jīng)打不動他, 又哭又求也無動于衷,在幽暗中瞪大眼睛看著他的表情。
“不是男人?說的對……就該讓他和那個小廝一樣”
胤禛身上已經(jīng)尋不到理智的蹤影,妒怒已經(jīng)全部泛濫,莫名吐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話來。
云煙還是聽出他話語里殘酷的弦外之音, 比多年前那夜更強烈的一種恐怖的預(yù)感襲擊了她全身,驚愕的想問話卻被他咬住舌尖。她疼得推他,卻換來他更可怕的侵占。
胤禛悶哼了一聲, 兩人嘴里已經(jīng)俱是血腥味。他幾乎立即在松開口時將云煙一下重新凌空扛起,一把拉開門走出去。
云煙已經(jīng)大半日沒有吃過東西, 被他再次猛烈攔腰一扛,胸腹處都要翻江倒海卻無物可嘔, 眼淚嗆的生疼的在他肩頭哭叫不止,長發(fā)散了一肩,足上繡鞋也踢掉一只。
“你當(dāng)初把小戚怎么了?你不是答應(yīng)不殺他逐出府的么”
胤禛也不回答她,扛著她就大步往小院外走, 滿身是不可觸碰的冷和怒。周圍整齊的親兵和火把都靜默如鐘的立著,黑暗的恐懼和明晃晃的刺眼,交織在一起, 空氣中只余下火把燃燒的呲呲聲,就像燃燒著心臟的邊緣。
云煙被倒置著一會就頭昏腦脹,還沒適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到了院外,被倒轉(zhuǎn)放下來又一下凌空抱到夜獅背上。胤禛翻身上馬,將云煙一只手緊緊勒在懷里就單手遲韁大力一夾馬腹跑起來。
云煙在胤禛懷里掙扎著越過他肩頭向身后看,試圖看到性音的蹤跡,可火把和親兵的交織,襯托著不遠處中路半毀的寺院殿宇更加破敗孤寂,觸目驚心。而那個年輕靈秀的小和尚像被吞噬在黑夜里,不知蹤影。
隨著跑動的夜風(fēng)過耳,黑夜里突然遠遠一聲拔高的慘叫突然劃破蒼穹,凄厲的讓人毛骨悚然!
云煙整個人一下懵了,渾身都在顫抖,喉中翻涌的昏天黑地。這是迦陵,是迦陵?!
她只余最后的氣力蒼白的抓著胤禛的衣襟喃喃問:“你真的殺……還有小戚……”
胤禛瞇著怒火如炬的墨黑瞳眸緊緊摟著她跑在黑暗火把的山野中,微微一搖頭顯得儀態(tài)萬千,低沉冷硬的嗓聲隨夜風(fēng)飄遠。
“我只是幫他們斬斷塵緣罷了”
云煙腦海中聽到“斬斷塵緣”這四個甚至比殺死更可怕的字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像被一把鈍刀整個切斷神經(jīng),已然徹底眼前一黑,沉到黑暗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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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云煙醒來的時候,正被身上人抱下馬。一路過去,她恍惚中覺得陌生又熟悉,似是已經(jīng)回到溫泉別莊。
入眼的一切不敢辨認,如臺風(fēng)過境般慘不忍睹。庭院里連樹也斷了,抄手游廊里破碎的雕花扶手,地上摔碎的花盆,茶杯……
一路都有奴才在打掃,抬首見到胤禛進來,如骨牌般一路跪下瑟瑟發(fā)抖,連請安也不敢出聲。忽明忽暗中,一個小丫頭脖頸邊露出的血紅鞭痕刺人眼球。
云煙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閉著眼睛由身上人橫抱著,眼淚無止境的往下流。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進門,終被放入柔軟的床鋪里,朦朧間有一只大手輕輕撫摸她額角的發(fā)絲、眉尾和眼角的淚痕,又輕輕在她頸子間系上什么東西,像在對待一件一碰會碎的珍寶。
淺淺的叩門聲響起,是小順子的聲音。他大掌在她唇角緩緩摩挲了下才離開起身,似乎向周圍交代了什么,出屋去。
云煙緩緩瞇著眼睛,似曾相識的紫檀雕花月洞門架子大床的床頂才漸漸清晰,眼睛干澀的像流失了所有水分,心里空蕩蕩的一片荒蕪。
床幃紗幔外朦朧的站著幾個侍女,緊張的站姿不敢上前,似乎連呼吸都聽不見。
云煙勉力要坐起來,簾外幾個侍女如驚弓之鳥一樣忙撥簾進來勸止。
“夫人……夫人……”
云煙的臉色蒼白而漠然,坐起身來看到她們,還是白日里那幾個面孔,但那個瓜子臉大眼睛叫絮兒的丫頭似乎,不見了。
“你們都下去吧”
幾個侍女一下緊張的跪下道:“四爺交待奴婢們……好好伺候夫人休息……”
云煙閉眼儊眉,臉色蒼白如紙。“你們都出去候著吧,我想睡一會。”
幾個侍女才無奈應(yīng)聲起來,退到外面去輕輕合上門。
云煙閉了會眼睛,看到胸口上他剛系上的那個銀胎琺瑯彩虎牙,上面的滿文還靜靜的寫著:胤禛云煙不離不棄。眼淚不知不覺又流下來,緩緩就赤足下了床。
屋里地上還有茶水潑濺和器物雜碎的輕微痕跡,已經(jīng)被收拾的干干凈凈,卻能讓人想象到當(dāng)時的慘不忍睹。
腦海中突然想到“斬斷塵緣”這幾個可怕的字,又是一痛,渾身都發(fā)顫。她扶在窗上才克制住巨大的暈眩。
窗欞外傳來侍女們極其小聲的推拒,聽不真切——
一個丫頭似乎在小聲懊惱說剛剛跪著也不該出來外面候著,萬一四爺回來看到責(zé)罰。另一個丫頭似乎匆忙捂住她嘴巴低斥道吵到夫人你不要命了,你是不是想像絮兒一樣消失……
一眾丫頭似乎馬上嚇得噤聲下去,再無動靜。
云煙感到腦里都要帳裂了,她分不清這世界到底怎么了,連獨自安靜的午后也是奢侈。這里充斥滿血腥味,這里的溫泉也洗不清這黑暗和混沌。瘋狂的想逃離這里,卻無處可逃。越逃,這血腥味就會越濃,布滿她身后的路。
她不知靠了多久才緩過來,去拉開門。屋外幾個侍女齊刷刷的抬頭面如白紙般喊夫人。
“叫你們四爺來”
為首的丫頭驚了一下,立馬應(yīng)聲跑出去。
胤禛幾乎不過須臾便進了門口,見到云煙失魂落魄的赤足站在房里,就一下將她橫抱起來。
“怎么起來了?哪不舒服,是不是餓了?”
云煙在他懷里僵硬著身體,閉著眼睛只沙啞的吐出幾個字。“我想回家”
胤禛身子一停,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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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煙被胤禛用大披風(fēng)嚴嚴實實裹在懷里,一路抱出來,在大門前抱上夜獅背上。夜風(fēng)呼嘯過耳,前后都是侍衛(wèi)明晃晃的火把,云煙只閉著眼睛縮著身子還是止不住的寒意。
沒一會就下了馬,上了馬車。胤禛把她死死抱在懷里,黑暗中隨著車輪滾滾忽明忽暗的看著她,連目光也不離開半分。而云煙卻越來越緊的蜷縮和顫抖,被他越摟越緊。
胤禛摸到她纖細小腿下冰涼的腳踝,竟然向下褪了她鞋襪,將她一雙小腳兜入馬蹄袖里貼著滾熱的掌心和皮膚。
云煙一直閉著眼,腳卻顫了一下就要拽出來。被他大掌緊緊握住不放甚至伸的更里。
眼淚流下來,悄無聲息,昏天暗地。
回到四宜堂的時候,從后門進來,沒有驚動沒有話語,踏著月色進了院子,門口是依然挺立的侍衛(wèi),整齊劃一的行禮。
胤禛直接進了門,把云煙抱進內(nèi)室放到大床里,她閉著雙目渾身卻都猛然更僵硬了,恐懼的像一只戰(zhàn)栗的刺猬。半晌他終于拉開錦被將她蓋好,輕輕摸她臉頰問她渴不渴,沒有回應(yīng)。
胤禛就喚了小順子進來端茶,小順子放下茶杯壓低聲音附在他耳邊似乎說了一句話。
胤禛聽了沉默了一會,抬手給云煙掖了掖頜下的被子,才緩緩站起身來走出去。
云煙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去了哪里,只朦朧的聽到屋外的門吱呀一聲輕輕合上的聲音,才昏昏沉沉跌入黑暗去。
夢里她不斷的跑不斷的躲,哪怕上天入地,可那馬蹄聲總在不久后就出現(xiàn)。所有答應(yīng)收留她的地方和人家都只會是一個下場,哀鴻遍野。
突然驚醒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夜半窗外枝葉和月亮的陰影靜靜的在那里,大床上只有自己,背脊上全都是冷汗,混沌的像身在夢中般心慌意亂。用盡全身力氣摸黑從大床上爬起來,下床時還踉蹌著差點摔倒。憑著記憶摸到那塵封已久的墻后,掀開畫卷推開小間的門,進來后緊緊拴上門閂。
摸黑爬上熟悉的小床榻,拉了被子整個身子都蜷縮進去才忽然覺得心安,似夢非夢的真正睡過去。
可不知何時,焦急而猛力的拍門聲將云煙從夢中猛然驚醒,幾乎將她三魂六魄都震出體內(nèi)!
“云煙開門!”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從門后清晰的傳來,在半夜里顯得異常壓抑而瘋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