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喪鐘為誰而鳴
,頭牌 !
自從那天我大鬧一場后,葉姨就沒有再理會我。
我也猜想過,她可能去老板那里告了狀,說了我做出的那些荒唐事說的那些荒唐話。
但老板并沒有找我過去,也沒人來警告我,我一個人待在寂靜的臥室里,披頭散發(fā),像個沒有靈魂的人一樣發(fā)呆。
本來我還打算鬧的,打算把我心里的不忿和憋屈統(tǒng)統(tǒng)發(fā)泄出來,把我心里的魔鬼也釋放出來。
可葉姨的那句話,一舉將我制服。
我這條賤命,沒了就沒了,命運把我折磨成這樣,我死了就死了,我不在乎,可蕭景灝他做錯了什么,我已經(jīng)把他連累成那樣了,為什么還要徹底的把他拖入深淵。
是不是,我就是個掃把星,生來就是禍害那些愛我的人的。
譬如姨姨,譬如蕭景灝。
他們都因為我的緣故,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灝……”我呢喃了一聲他的名字,眼眶再一次涌出了淚水。
眼睛澀的生疼。
這幾天,我已經(jīng)哭的眼淚都快哭干了,哭的眼睛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發(fā)炎了,就算是發(fā)炎,我也無所謂了。
比起擺在我面前的世紀難題,其他的一切,對于我來說,都無所謂了。
手機被我扔到一邊,所有的消息和來電我都當聽不見一樣,不去理會。
與其說是不想理會,更準備的來說是不敢。
我不敢看手機,我怕來電來消息的人是蕭景灝,我怕聽到他的聲音,我怕看到他的問候。
我怕的要命。
短短幾天,我感覺我老了幾十歲,以前看電視劇看書,看到里面的人因為絕望或是失敗而一夜蒼老,我總覺得那有些扯淡,但當這件事真真切切發(fā)生在我身上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那都是真的。
人真的會一夜蒼老。
我形容枯槁的盤腿坐在床上,不吃不喝,無休無眠,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許什么都沒想,只是干坐著而已。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干什么,有那么幾個瞬間,我甚至在想這些完全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一直以來,不管我經(jīng)歷了些什么,我都能夠戰(zhàn)勝自己的心魔,繼續(xù)努力往前走,不管是選擇妥協(xié)還是抗爭,起碼我的精神沒有垮掉,但這一回,我感覺我整個人,從里到外,都壞掉了。
徹底的,壞掉了。
前一秒鐘,我好想還在床上,后一秒鐘,我就到了洗手間,我甚至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過去的,不記得自己做過什么。
活著真的好累啊。
我發(fā)自肺腑的這么覺得。
“楚楚?楚楚?楚楚你在里面嗎?”
似乎有人在叫我。
是誰?
是個女人,是葉姨嗎?
葉姨是誰啊?
對了,葉姨是老板派來我身邊的臥底。
“楚楚!我進來了!”
嘭的一聲,門被粗暴的打開,狠狠的甩在了墻上。
一道黑影沖到我面前,聲音十分嚴厲的斥責(zé)我,“你這是在做什么!你怎么能這么傷害自己!”
傷害自己?
手腕處傳來鉆心的疼痛,我垂眸看去,看到了正汩汩向外流著血的手腕,以及那破裂的傷口。
這是哪來的傷口?
為什么我都沒有感覺到疼痛?
“來,先捂上,別動,我去聯(lián)系醫(yī)生”,葉姨給我手腕處裹了條白毛巾,接著又沖了出去。
我愣愣的看著那條白的刺眼的毛巾,一把把她扯開了,手腕上的疼痛越來越明顯了,這真實的疼痛的滋味,竟然讓我有點高興。
讓我切實的感受到了活著的感覺。
活著的感覺,真的好痛啊。
“好了,醫(yī)生馬上就過來了,你先……你在干嘛啊!你難道不覺得疼嗎,這樣會留疤吧!”葉姨一巴掌把我摳那傷口的手打開,又用白毛巾捂了上去。
她力氣太大了,我實在是拗不過她,只能被她壓制的死死的。
不覺得疼嗎?
就是覺得疼啊,好疼啊,真的好疼啊,為什么這么疼啊,怎么能這么疼呢。
我眼淚斷了線的往下掉,哭的快要上不來氣。
葉姨不停的在我耳邊絮叨,責(zé)怪我傻,批評我蠢,我像個木偶一樣聽著她的那些話,心里一點波動都沒有。
漸漸地,她的聲音越來越遠,漸漸地,我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最終,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昏沉沉中,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又一次,夢到了我小的時候,夢到了我那個當妓女的媽媽。
我夢到已然成年的我,站在閣樓上的小方桌旁,看我媽給小時候的我編辮子。
我媽似乎心情不錯,一邊編辮子一邊還對我說好聽的話,說等辮子扎好,就帶我去吃好吃的,說要給我買新衣服,要送我去學(xué)校讀書,要我考大學(xué)。
夢里的我,看著那樣溫柔和善的我媽,和身上雖然傷痕累累,但笑的一臉開心的小小的我,心里滿是說不出的滋味。
原來我媽也這樣疼愛過我啊,可是我卻怎么都想不起來了,我對我媽的記憶,只有那些毒打,只有她把我賣掉的畫面。
我都忘了,我媽也有這么溫柔的時候。
我站在一旁,看著我媽給我編好麻花辮,牽著我的小手起身,念叨著要帶我去吃好吃的。
接著,她停了下來。
她站在我對面,面對面看著我,滿眼都是失望。
“媽……”我控制不住自己,叫了她一聲。
與此同時,我媽手里牽著的那個小小的我不見了,只剩下已經(jīng)成年的我,和當年那個還年輕的我媽對視。
“媽……”我又叫了一聲。
本以為我媽會像剛才那樣,溫柔的對著我笑,高興的看著我,哄我說要為我做什么。
誰料,我媽在看到成年的我后,臉色突然就變了。
她一臉憤怒的看著我,氣憤的全身都在顫抖。
我不明所以,有些后怕的退了一步,喃喃道,“媽,媽你怎么了。”
“我不是你媽!”我媽吼叫了一聲。
“媽……我……”
我媽沖過來,一把把我推到在地上,她也騎到了我身上,狠狠的扇我耳光,“誰是你媽,我不是你媽,我沒有你這個女兒,誰讓你當婊/子去了,我女兒才不會像你一樣當婊/子,你這個婊/子,把我女兒還回來!”
“你才是婊/子!”我大喊一聲,奮力的將她推開。
從地上連滾帶爬的爬起來,我正要繼續(xù)和她對罵,但是整個閣樓,已經(jīng)沒有我媽的身影了。
我張了張嘴,想喊一聲媽,但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
唯有我媽的罵我的那幾句,她沒有我這樣的女兒,她女兒才不會當婊/子,不斷的回蕩在閣樓上。
如同鬼魅的低吟。
我痛苦的抱住頭,蹲下身,把自己的臉埋在膝蓋上,“我不是婊子,我不是婊子,我才不是婊子。”
我一遍一遍的重復(fù)著這幾句話,對抗著閣樓上回回蕩著的我媽的聲音,最終實在是受不了了,痛苦的哭了出來。
“又哭了?”
“這都哭了多少次了,哎。”
男人和女人的聲音,出現(xiàn)在我的夢境里。
糊里糊涂的,我就醒了過來。
臉上濕漉漉的,我睜開眼睛,入眼是刺目的白,刺痛的我不得不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方才的夢境實在是太過于真實,我媽對我的責(zé)罵還回響在我的耳中。
婊子。
一直以來,被我看做是婊子的我媽,居然在我的夢里,反過頭來罵我是婊/子。
我想起小的時候,不愿意和我玩的那些小孩子朝我吐口水,罵我是大婊/子生的小婊/子。
當時,我咬牙發(fā)誓,我一定不要和我媽一樣,一定不要當婊/子。
可如今,我可不就是個婊/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