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偽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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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鬧得這么大,若是宮中一點(diǎn)都沒察覺那才是怪事。
大高玄殿里,張?zhí)鞄煷藭r此刻也是急的跺腳,事情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先是給陛下喂服了慢性毒藥,陛下病倒,這一病倒,就有許多機(jī)會可趁,皇帝的生老病死,都是天大的事,甚至于皇帝老子長了個痤瘡,只要宣傳的得當(dāng),也保證能讓宇內(nèi)皆驚。
而現(xiàn)在,嘉靖確實(shí)已經(jīng)重病,病得很重,更可怕的是,他這病還不能見人,身上膿瘡皆潰,惡臭難當(dāng)。
在這種情況之下,兩宮太后自然嚇了一跳,連忙來到大高玄殿探視,這兩宮太后終究還是女人,一時慌了手腳,此時,卻是張?zhí)鞄煹臋C(jī)會,張?zhí)鞄熉暦Q,自己有辦法能治好天子,這當(dāng)然是騙人的,他最重要的是,要確保天子臨死之前,自己能控制住局勢,到時讓自己的親信在旁伺候,再請上閣臣楊廷和,準(zhǔn)備好接受陛下遺詔,一切就都可以萬事大吉了。
什么都是假的,唯有這遺詔,才最是要緊。
皇帝要死了,誰在皇帝身邊,誰就掌握了主動,比如楊廷和在嘉靖身邊,嘉靖的遺愿,誰來書寫?當(dāng)然是楊廷和,嘉靖神智未必清醒,就算清醒,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這些了。
而且自己在旁監(jiān)督,整個程序都已經(jīng)完全布置好,最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因此歷來皇帝大行,都是角逐最緊張的時刻,所有的核心人物。都圍繞著即將病逝的天子,張?zhí)鞄熞獱幦〉摹R簿褪翘熳哟笮兄螅禄实腔倪@個空檔。這足夠他對自己的后事,進(jìn)行一個完美的布置了。
只是……姓徐的居然帶兵入京,居然到了午門門外。
張?zhí)鞄熡行┗帕耸帜_,他也怕啊,誰不怕誰是孫子,畢竟他做的乃是抄家滅族的事,做好了,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做的不好。就是人頭落地。
可是這時候,他暫時還不能請楊廷和來,對楊廷和,張?zhí)鞄熚幢胤判模仨毻耆粋€人掌握住主動權(quán),要在內(nèi)宮布置妥當(dāng),到時再把楊廷和請來,聽嘉靖的遺旨就成了。
他急匆匆的來到了偏殿,劈頭蓋臉的便向御馬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劉鳳怒斥道:“他怎么就這么大膽。他是不要命了,還有,是誰走漏了消息,是誰?否則徐謙怎么這么快就收到消息。不是都說好了,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后,拿到了遺詔。再和姓徐的算賬嗎?只要有遺詔在,姓徐的想不死。都不成,怎么會這樣。是了,肯定是有人傳遞消息,查,查出來!”
劉鳳道:“天師,或許是那黃錦,看事情不對頭,所以……”
張?zhí)鞄熇湫Γ骸斑@個老閹貨,早該辦了他,想不到他竟敢通風(fēng)報(bào)信。”瞇著眼,張?zhí)鞄燂@得有些不耐煩,道:“現(xiàn)在怎么辦,這么多軍馬聚在了午門外頭……”
劉鳳道:“應(yīng)當(dāng)立即擬一道圣旨,讓徐謙退兵,徐謙若是不退,這就坐實(shí)了他是謀反,軍心肯定動搖,若是退了,到時候再和他算賬。”
張?zhí)鞄熉c(diǎn)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錯,就該這么辦。”
說罷,他又搖頭:“要有圣旨,得先讓司禮監(jiān)那邊幫襯,這姓黃的,肯幫我們嗎?”
劉鳳沉吟片刻:“讓人去請黃錦,就說陛下有事要交代,讓他和掌印的太監(jiān)一道來,大高玄殿都是天師的人,天師一句話,他敢不從?若是不從,就說他妄圖弒君,料理了他。”
張?zhí)鞄熜蕾p的看了劉鳳一眼:“聽說從前的時候,黃錦對你還算不錯,不過你能深明大義,為貧道出謀劃策,可見你還是曉事的,去吧,把事情辦妥當(dāng),到時候,說不準(zhǔn)你就該去司禮監(jiān)了。”
劉鳳小心翼翼的看了寢殿那邊一眼,聽到天子傳來劇烈咳嗽,劉鳳點(diǎn)點(diǎn)頭:“奴婢去了。”
張?zhí)鞄熞彩强戳藢嫷钜谎郏c(diǎn)點(diǎn)頭。
隨即,張?zhí)鞄煶霈F(xiàn)在了寢殿,他臉上掛笑,輕輕去揭開宮紗,用發(fā)簪撥了撥燈芯,一面道:“陛下是不是覺得身子好了一些,方才貧道給你喂得藥丸,名曰極樂丹,吃過之后,就什么都不痛了。”
龍榻上的嘉靖面露笑容,道:“是好了很多,難為了你。”
張?zhí)鞄煹难垌锫舆^了一絲狐疑,瞄了嘉靖一眼,見嘉靖很是冷靜,便笑起來:“貧道自然要竭力為陛下分憂解難,陛下放心,貧道一定會為陛下診治的。”
“嗯,很好。”嘉靖淡淡的道:“方才我聽你在外頭和人說話?”
“是。”張?zhí)鞄熌樕月砸焕洹?br/>
嘉靖嘆道:“朕就知道,總有人不消停,天師為朕的長生大計(jì),何等的操勞,可是總有人不明白,這是糊涂,糊涂倒也罷了,竟還敢?guī)П刖喼本褪秦M有此理。”
張?zhí)鞄煻⒅尉福溃骸氨菹露悸牭搅耍俊?br/>
其實(shí)聽到不聽到,張?zhí)鞄煻疾粨?dān)心,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什么都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嘉靖頜首道:“自然是聽到了,其實(shí)也不比逼著黃錦草詔,朕來下旨就好了。”
“哦?陛下現(xiàn)在恢復(fù)身子要緊,就不必勞煩陛下了,一切,都交給貧道就好。”張?zhí)鞄熜α诵Γ锨敖o嘉靖掖了掖被子,隨即在被上輕拍幾下:“陛下只管靜養(yǎng)便是。”
嘉靖淡淡道:“為何不見太后?”
張?zhí)鞄煹溃骸皟蓪m太后都在為陛下?lián)模贿^還好,貧道已經(jīng)保證,只要貧道施術(shù),陛下便可無恙,只不過為了防止有人打擾,所以這大高玄殿在十二個時辰之內(nèi),任何人不得出入。”
嘉靖道:“那么其他人呢?就只有你?”
張?zhí)鞄煹溃骸安贾昧税賮韨€勇士營的護(hù)衛(wèi),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對陛下忠心耿耿的太監(jiān)。”
嘉靖點(diǎn)頭:“很好,你布置的很是妥當(dāng),朕放心了。”
張?zhí)鞄煹溃骸澳敲簇毜廊ッσ恍┦铝耍菹滦恍!彼孓o而出。
冉冉的燭火之下,嘉靖閉眼假寐,直到完全沒有了聲息,他的眼眸陡然一張,眼眸之中,閃過悔意、殺機(jī)、恐懼,無數(shù)的感情交雜在一起,可是他的身子并沒有動,他仿佛能感覺到在這個空蕩的寢殿里必定有一個人在盯著自己,他隨即閉眼,沒有任何的動作。
可是在被下,一只發(fā)簪握在了手里,他毫不猶豫的刺破了自己的食指,殷紅的血自指點(diǎn)流出來,在他的內(nèi)衣里,他筆畫出了兩個字:“誅張……司禮監(jiān)。
黃錦徹夜未眠,得知陛下重病,黃錦自然不敢睡,幾次想去大高玄殿,卻都被人陛下正在治療的名義擋駕在外。
黃錦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陛下這一次怕是要兇多吉少了,他想去勸說兩宮太后,請兩宮太后下旨誅殺張?zhí)鞄煟墒莾蓪m尤其是張?zhí)髽O為關(guān)心嘉靖的安危,御醫(yī)們束手無策,唯有張?zhí)鞄熣f可以藥到病除,又說秘法可以治病,張?zhí)笫乔榧敝伦プ∫桓让静荩蓝疾豢先鍪郑匀欢唬銓⑾M耐性诹藦執(zhí)鞄熒砩希瑥執(zhí)鞄熞绾危荒芤乐?br/>
可是黃錦已經(jīng)越來越感覺到,危機(jī)即將來臨,等聽到徐謙帶兵入了京,他才松了口氣。
只要有兵在,諒那張?zhí)鞄煵桓以齑危墒墙酉聛恚瑓s有人上門,請他立即去大高玄殿,說是陛下又事相召,可能要草擬旨意。
遺詔……
這是黃錦第一個念頭,他嚇了一跳,莫非陛下……已經(jīng)不成了。
一旦陛下死了,自己去了大高玄殿,那兒全是張?zhí)鞄煹娜耍熳雍妥约海€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黃錦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是恐懼,他來回在司禮監(jiān)里走動,那前來催促的太監(jiān)再三喚他,黃錦卻道:“你先在外頭等候,雜家收拾一下。”
收拾一下,自然是去拿印璽了,那太監(jiān)倒也識趣,笑吟吟的道:“那奴婢在外頭等。”
這太監(jiān)一走,黃錦立即叫來一個太監(jiān),鄭重其事道:“王安,平時雜家待你如何?”
王安拜倒在地,今夜的事他也能感受到,再加上黃錦如此不安,他立即明白了什么,哭泣道:“干爹對兒子恩重如山。”
黃錦冷著臉:“雜家這一去,兇多吉少,可是,咱們不能讓賊子得逞,雜家去了之后,他們定會逼迫雜家給他們草詔,所以,雜家有一件大事要托付你。”
王安道:“兒子拼死,也要為干爹分憂。”
黃錦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在書案前奮筆疾書,一會兒之后,一份圣旨便寫完了,而后拿了寶印來,蓋上大璽,他松口氣,道:“你拿著這份圣旨,且在這里候著,若是大高玄殿有變故,立即拿著這圣旨去午門,無論如何,也要將圣旨丟出午門去。”
王安咬牙:“是……第一章送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