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裝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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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高玄殿。
此時恰好一個道服老翁自殿中出來,他須發(fā)皆白,精神卻是極好,徐謙迎面見他并沒有理會,倒是一旁的黃錦見了,立即堆笑起來,上前打招呼,道:“張?zhí)鞄熀茫菹驴稍诶镱^嗎?”
這張?zhí)鞄熒暮苁嵌苏杂幸环娠L(fēng)道骨的威嚴(yán),他一副對外界的事都不關(guān)心的模樣,淡淡的道:“陛下剛剛進(jìn)了仙藥。”說罷張?zhí)鞄熌抗饴湓谛熘t身上,道:“這位道友可是徐謙徐道友?”
黃錦笑道:“正是。”說罷對徐謙道:“這位是張?zhí)鞄煟菹孪騺硪兄兀瑥執(zhí)鞄煹南伤帢O好,陛下這幾年龍體康健,全賴張?zhí)鞄煹南伤帯!?br/>
對這張?zhí)鞄熜熘t也略有耳聞,徐謙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表露出太多殷勤,道:“本官也素聞天師大名,久仰,久仰。”
這番話稱得上客氣,可是卻有一種敬而遠(yuǎn)之的疏離。
張?zhí)鞄熆蜌獾牡溃骸柏M敢,豈敢,老夫閑云野鶴,蒙受帝恩,今日一見徐道友,便曉得徐道友果然如坊間所言,乃是人中龍鳳。”他說到龍鳳時,一點都不忌諱,旋即道:“若是有閑,貧道還有一些事,想要請教。”
徐謙道:“很好,那么下次,本官一定聆聽仙長教誨。”
張?zhí)鞄煹睦夏樢琅f還是帶著慈笑,可是白眉卻不由微微一顫,徐謙這個家伙,還真是不太給面子,原本張?zhí)鞄熣f一句有閑討教,但凡是正常人,若是想和張?zhí)鞄熡H近,都會說一句張?zhí)鞄熡惺卤M管吩咐之類,可是徐謙卻是不咸不淡,回了一句下次聆聽,看上去是禮貌,實則卻是一種客套的婉拒,下次是什么時候?多半到時候,誰也不認(rèn)得誰了。
張?zhí)鞄燑c點頭,道:“陛下還在殿中等候,徐大人快進(jìn)去覲見吧。”
方才他還稱呼徐謙為徐道友,而如今發(fā)現(xiàn)徐謙不是一路人,索性直接呼為徐大人,雖然是尊重了,不過這疏遠(yuǎn)的意思也很明顯。
徐謙沒有贅言,和黃錦二人一道進(jìn)了大殿。
張?zhí)鞄煹哪抗庵新舆^了一絲冷色,這個徐謙似乎有些囂張,在這紫禁城里,張?zhí)鞄煹牡匚豢芍^扶搖直上,便是黃錦見了他,都得乖乖討好,至于宮中的貴人,哪一個不是對他禮敬有加。
而這個徐謙,雖然也還算客氣,只是這客氣實在有限。
人的心思就是如此,若是一個人習(xí)慣了前呼后擁,當(dāng)有人只是對他‘客氣’的時候,這心里頭,就不免覺得自己遭受了輕視。
尤其是張?zhí)鞄熃鼇硭疂q船高的情況下,此時的臉色自是很不好看,他快步向著自己丹房走去,迎面來了個太監(jiān),躬身道:“奴婢見過天師。”
這太監(jiān)叫劉興,乃是新晉的御馬監(jiān)提督太監(jiān),因為王公公升任了掌印,而這劉興因為在宮里和張?zhí)鞄熽P(guān)系極好,黃錦對張?zhí)鞄熡钟袔追旨蓱劊谑撬餍藻噙x了劉興,算是給張?zhí)鞄熧u了個好。
張?zhí)鞄熇淅湟恍Γ壑ò缀毜溃骸澳莻€姓徐的很得圣寵嗎?”
這是明知故問,莫說是他張?zhí)鞄煟瑢m里便是傻子,都曉得徐謙的份量,劉興謹(jǐn)慎的左右張望一眼,旋即點頭,道:“不錯,徐大人很受陛下信重。”
張?zhí)鞄煹牡溃骸坝行┤耍詾樽约河辛藥追质櫍筒粫缘霉穷^有幾斤幾兩了,你不是和朱宸關(guān)系不錯嗎?讓他幫忙盯著這個人,小小年紀(jì)不知天高地厚,遲早有一日,讓他嘗點苦頭。”
劉興連忙點頭,道:“是,奴婢知道了。”
張?zhí)鞄熜达@出幾分慵懶之狀,往丹房去了。
“這個姓徐的,遲早是個禍患。”
張?zhí)鞄熜睦锩俺鲞@個念頭,這倒不是他心胸有多狹隘,他能在宮中立足,而且如此得到嘉靖的信任,在紫禁城里幾乎一手遮天,智商自然不低,他之所以對徐謙有了提防之心,正是因為徐謙這個人和天子太過親近,某種意義來說,張?zhí)鞄熥杂X的自己和徐謙一樣,都是陛下跟前的紅人,若是徐謙肯和他交好,這倒也罷了,兩個人手拉手,一起糊弄天子,似乎也不錯,這叫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手。
可是看徐謙的態(tài)度,顯然對自己帶著幾分輕視,而這個人在陛下面前能說得上話,張?zhí)鞄熡衷趺茨鼙WC,姓徐的在趁自己不在的時候,在嘉靖面前鼓搗什么是非,若是背著自己說些壞話,自己又如何提防?
張?zhí)鞄熀蛣e人不同,他能有今日,一切都來自于圣恩,因此,更該格外的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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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謙進(jìn)入大高玄殿,剛剛踏入殿中,便看到嘉靖一身簡裝,似乎這樣還覺得熱,身上的膚色通紅一片,以至于這殿中放了許多冰盆。
殿內(nèi)冷颼颼的空氣讓徐謙不由微微打了個冷戰(zhàn),現(xiàn)在這個天氣擺冰盆子,他似乎有一種錯覺,仿佛眼下是酷暑時候了。
“微臣徐謙,見過陛下。”徐謙朝嘉靖行禮。
嘉靖見了他,微微一笑,道:“你來的正是時候,朕現(xiàn)在正在興頭上,有許多話說。”
這時候的嘉靖,顯得很是激動,整個人情緒顯得很亢奮,這是一種不正常的狀態(tài),至少徐謙覺得,嘉靖似乎進(jìn)入了某種瘋癲的狀態(tài)。
倒是隨徐謙進(jìn)來的黃錦對此習(xí)以為常,乖乖的站在殿中角落,一聲不吭。
嘉靖笑道:“聽說方才你在廷議中和人爭執(zhí)起來了?什么事吵得這么厲害?”
徐謙倒是不敢欺瞞,別看嘉靖沒有去廷議,這絕不是嘉靖對廷議漠不關(guān)心,只怕廷議里的一舉一動,每一個人的一言一行,早就已經(jīng)報到了嘉靖這里。
徐謙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嘉靖冷冷道:“這是情理之中的事,你那章程,朕也略知一二,想要虎口奪食,哪有這么容易,便是朕,也奪不來,更何況是你,不過內(nèi)閣拿定了主意之后,只怕將來你這戶部尚書,日子不太好過了,不過也無妨,朝中的事,本就紛紛擾擾,好好做自己的事,有朕在,他們不能怎么樣。”
說到這里,嘉靖似乎心平氣和了一些,道:“朕讓你來,是商量修建宮室的事,朕這里太小,活絡(luò)不開,朕打算重新修一座道宮,地址呢,也已經(jīng)選好了,是張?zhí)鞄熡H自堪輿過的,說那里乃是匯聚天地靈氣之處,既然要修,無論是規(guī)模還是裝飾,既要宏大也要精細(xì),朕仔細(xì)琢磨了一下,花費(fèi)可是不菲,只怕沒有千萬紋銀,只怕也難以落成。”
千萬……徐謙嚇了一跳,嘉靖的胃口實在是越來越大了,登基之處的時候,內(nèi)庫幾十萬兩銀子都還嫌多,可是現(xiàn)如今,大高玄殿就花費(fèi)了三百萬紋銀,現(xiàn)在又覺得不滿意,竟是又要大興土木。
只不過……這倒和徐謙無關(guān),也和百官無關(guān),因為要修建宮室,用的肯定是內(nèi)帑,你說他糟蹋銀子,他的手也沒伸進(jìn)國庫來。
嘉靖道:“現(xiàn)在的內(nèi)帑只有三百余萬,不過每年的進(jìn)項不少,現(xiàn)在動工,若是加緊一些,爭取五年之內(nèi)完工,想來,宮中足以負(fù)擔(dān)。只是交給別人去辦,朕終究不放心,工部的官員未必肯盡力,所以朕希望你能幫襯一些,有空呢,幫朕盯著,這是大事。”
徐謙道:“微臣有空,會幫忙看看。”
嘉靖滿意點頭,道:“這便好。是了,陸家那邊,已經(jīng)三天兩頭來給宮里傳話了,說是這婚事不能再拖延,要朕給他們做主……”說到這里,嘉靖哂然一笑,道:“這件事,本就是你的不是,你總得給人家一個交代不是,陸家的小姐年齡也確實大了,總不能一直耗著。朕這就做主了,這場賜婚,在今年年末之前得有個結(jié)果,婚事交給禮部去辦,自然要風(fēng)光體面。”
徐謙不由苦笑,卻還是點頭。
嘉靖不由瞪了他一眼:“倒像是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其實真正委屈的是陸家,若非是你胡搞,怎么會有這樣麻煩,你已娶了兩個妻,陸家小姐是什么身份,嫁了你卻是三房,朕都為她不值。太后說了,就為了這個,也得好好操辦一下,要多給陸家一些體面。”
嘉靖心念一動,道:“事情就這么定下了,好啦,朕這幾日有些疲倦,你退下吧。”
徐謙莫名其妙被叫來一通交代,而后又莫名其妙的打發(fā)出去,心里還沒回過味來,仔細(xì)一琢磨,發(fā)覺有些不對,畢竟交代的兩件事,一件是修建宮室,另一件是賜婚,這里頭,不知有什么名堂?
至于宮室的修建,天子為何要拿給自己去辦?
想來想去,徐謙一時也沒什么結(jié)果,索性也就不多想了,頜首點頭,道:“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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