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罪惡
病房里,董瑩娓娓而談,身子微微顫抖著,將她當(dāng)日看到的震撼的一幕,緩緩的將給歐陽雷聽。
“我悄悄的推開門,輕輕的往外走去。只是就在我經(jīng)過男廁門口時(shí),忽然從里面?zhèn)鱽硪粋€(gè)聲音,卻讓我吃了一驚。那個(gè)聲音不是別個(gè),正是剛才跟我說了半天話,又跟我跳了一支舞的那個(gè)褚斌。他怎么會在這兒?剛才那些人喊的斌少,原來竟是喊他的嗎?我當(dāng)時(shí)千不該萬不該好奇心起,見男廁的門微微露著一絲縫兒,便湊過去偷看。我當(dāng)時(shí)想,就看一眼,這個(gè)褚斌那么彬彬有禮的一個(gè)人,怎么可能會和里面那些人混在一起。他們在里面做什么我雖然不知道,但我卻知道,絕不是什么好事的。
透過那道縫兒,看不見全部,只能看到好幾個(gè)人在里面,一個(gè)穿著一身淡黃/色西裝的人,正背對著門這邊站著,從縫隙里只能看到小半邊身子的背影。我離得近了,卻是把他們的對話聽的清楚了?!?br/>
董瑩說著,面上驚恐的神色愈發(fā)濃郁了起來,整個(gè)身子都繃得緊緊的,回憶著那天看到的那一幕,還有從那些人口中聽來的片言只語,都讓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之中。。。。。。
“怎么?他還是不肯說嗎?”
“斌少放心,咱們一定會讓他開口的,不會誤了事兒的。”
“哼,放心?能放心那才叫有鬼了!現(xiàn)在那邊幾個(gè)老家伙一直在盯著,就等著抓我爸的把柄呢,這事兒要處理不好,一旦真被捅了出去,能不能撼動我爸的位置到?jīng)]法說,但鐵定是麻煩不斷。到時(shí)候,說不好,你們中的哪一個(gè)就要出來頂頂了,這話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們?!?br/>
“。。。。。。。。呃,我們明白,明白的。斌少做這么多,也都是為了弟兄們,咱們心里明鏡似得。要沒有斌少發(fā)現(xiàn)的早,但靠著那邊那位,只怕早拿咱們出去頂缸了?!?br/>
“哼,你們知道就好。抓緊點(diǎn),這里畢竟是人家的地兒,要不是時(shí)間來不及了,怎么也不能讓你們在這兒折騰。把那小子弄過來,我跟他說兩句,我還不信了,這個(gè)世上,真有跟錢過不去的?”
“好嘞,哥幾個(gè),把那小子架過來?!?br/>
隨著話聲,只聽里面一陣亂聲響起,其間還伴隨著一個(gè)痛苦的呻吟聲。砰的一聲過后,洗手間洗漱臺子的大鏡子里,忽然出現(xiàn)了一張滿臉鮮血的面孔。那是一張男子的面孔,長時(shí)間的毆打,早已看不清面目和年齡。滿面青紫之間,兩只眼睛腫的只剩下一道縫兒了,此刻,被一只大手按在頭上,只能下意識的微微發(fā)出幾聲無意識的呻吟,人卻早就昏了過去。
董瑩在外看的心驚膽顫,一時(shí)間只覺得兩腿發(fā)軟,有心想走,卻是半步也移不開了。只得勉強(qiáng)支撐著,暫時(shí)看著。
“哼,都這樣了,還問什么啊?就不能下手輕點(diǎn),打死了他,你從哪兒去找膠片?一群笨蛋!”褚斌似乎很憤怒,壓低著聲音怒叱著。
眾人不敢接話,褚斌怒道:“讓他清醒下?!?br/>
幾人應(yīng)著,七手八腳的將那人的頭按到水盆中,扭開水龍頭。不多時(shí),在冷水的刺激下,那人呻吟了下,微微扭動起來。
“好了,讓他起來吧”褚斌冷冷的聲音響起,好像響尾蛇的尾巴發(fā)出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你。。。。。。你們。。。。休想。。。。。。休想拿到底片,我。。。。。我不會說。。。。說的。”那人浦一醒過來,便斷斷續(xù)續(xù)的低聲叫著。聲音中雖是滿是痛苦之意,卻并無半分屈服的意思。
“呵呵,我說大記者,你這是何苦呢?這生意嘛,總要講個(gè)規(guī)矩不是?你想要錢簡單,可也不能那么獅子大開口啊,我這一年到頭的忙活,你一張嘴就是那么一大筆,我從哪兒湊去???這不是逼著我們鋌而走險(xiǎn)嗎?我還那句話,五十萬!底片交出來,你拿錢走人,大家以后還有相見的余地,怎么樣?溝通了這么久,我想你總該能想明白一些事兒了吧?!瘪冶舐曇魷睾偷恼f著,略微弓著腰,鏡子中一只手拿著面巾紙,緩緩的給那人擦拭著。不知內(nèi)情的人,聽著這溫和的語音,看著這輕柔的動作,哪里知道里面正上演著慘絕人寰的全武行。
“嘿。。。。你。。。。。你。。。。。。你不用騙我,我知。。。。我知道,給了你們底片,你。。。。你們哪還。。。。。還能容我活著。甭。。。。。甭說廢話,就是五百萬,按。。。。按照我的。。。我的辦法辦,你。。。。。你自然能。。。。能拿到底片。不然。。。。。嘿嘿,你。。。。。你就。。。。就等著。。。。。等著跟你老子。。。。。。一起。。。。。。一起洗干凈屁。。。。。屁股,坐牢吧。”那人嘴中獰笑著,毫不示弱的回答道。
擦拭的手忽然頓住,褚斌扔掉滿是鮮血的面巾紙,緩緩的直起了腰,半響,忽然嘆口氣,輕輕的道:“看來你真是個(gè)固執(zhí)的人,偏偏我也是,這可沒辦法了。我最后問一句,是不是真的沒商量的余地了?”
那人嘴巴抽/動了一下,不屑的道:“你。。。你還有什么招兒,不妨。。不妨都使出來,看看。。。。??纯次业故桥铝藳]?”
“大記者,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xì)?哼,什么五百萬,你當(dāng)我是傻子嗎?反貪局的調(diào)查員同志,我就想不明白了,扳倒我爸爸對你們有什么好處?即便你們支持的主子上了位,難道還能有我給的多嗎?你一個(gè)小探員,一月能有多少收入?有了這筆錢,隨便找個(gè)小國一呆,一輩子吃喝不愁,多么愜意?。扛陕锓且诉@趟渾水?”
褚斌悲天憫人的聲調(diào)響起,循循善誘著。那人聽到自己身份被拆穿,猛然努力睜開於腫的眼睛,冷厲的看向褚斌,半響嘴角忽然一咧,淡淡的道:“原來。。。原來你也不笨。哼,你們。。。。。你們里外勾結(jié),盜挖國家財(cái)產(chǎn),而且。。。。。而且罔顧人命,致使一百多人喪命,事后卻妄圖掩蓋真相,逃脫法律的制裁,我們的追求,你。。。。你這種人渣又怎么會了解。嘿,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那也不用多說了,下手吧。老子早做好準(zhǔn)備了,怕你個(gè)卵/蛋!”說到最后,語氣越來越激動,忽然急遽的掙動起來,狠狠的啐了一口。
旁邊幾人急忙按住,一通亂拳下去,那人便如一只布袋般,再次倒在臺子上。董瑩只覺得渾身冰涼,腦子里暈乎乎的幾欲要暈了過去。意識卻清楚的告訴自己,不能,否則一旦被發(fā)現(xiàn),只怕遭遇會比里面這個(gè)反貪局的探員,還要悲慘上百倍。
正在怕的渾身發(fā)抖之際,眼光卻猛然不小心和那人的一雙眼睛對上,那人眼神明顯一愣,隨即火熱起來,直直的瞪著她,里面似乎有萬語千言要說,滿是焦灼和求肯,要待說些什么,卻不防突然被人拎起,將身子反轉(zhuǎn)過來,仰躺在臺面上。
褚斌冰寒的笑聲響起,伸手探入旁邊的冰塊盒中。炎熱的夏季,廁所中即使刷的再干凈,也會因?yàn)闇囟冗^高而產(chǎn)生一些氣味,所以,一些很高檔的地方,總是會在廁所里放置一些冰塊,一來降溫,二來也能去除一些異味。
褚斌從里面掏出一大把冰塊,彎腰湊近那人,這么一彎腰,鏡子中頓時(shí)顯出了他的面龐。董瑩看的真切,那張剛才在禮堂里溫文爾雅的面孔上,這會兒竟?jié)M是猙獰之色。雙目中散著如同毒蛇般的光芒,嘿嘿的道:“你想當(dāng)英雄?好,我滿足你的要求,我倒要看看,你這大英雄能當(dāng)?shù)綆讜r(shí)?”
話落,猛地一手伸出,將那人的嘴巴捏開,隨即將大把的冰塊猛然塞了進(jìn)去。冰冷的冰塊一入口腔,頓時(shí)刺激的那人一陣抖/顫,頭疼欲裂,但在冰冷刺激下,偏偏卻昏不過去,只能痛苦的硬挺著。
褚斌嘴角冷酷的一笑,反手從身邊人那兒接過一把錘子來,嘿然道:“怎么樣?大英雄,這滋味美妙不?別急,呵呵,還有更美妙的呢,你就慢慢享受吧?!闭f罷,忽然舉起手中的錘子,對著那人被塞滿冰塊的嘴巴處猛力擊了下去。
砰的一聲悶響中,一道血絲從嘴中溢出,那人猛地一個(gè)挺動,渾身劇烈的抽搐起來。這一錘下去,登時(shí)便有數(shù)顆牙齒被生生的擊落,在冰塊的作用下,那種疼痛更是達(dá)到了極致,偏偏卻又極清醒的暈不過去。
廁所內(nèi),砰砰聲不斷,隨著每一聲,那人都要?jiǎng)×业寞d攣著,嗓子中發(fā)不出別的聲音,只是微微的嗬嗬聲隱聞。但他卻努力的將頭歪了過來,死死的盯著門外,絕望的目光中,充滿了求肯。
董瑩看著眼前殘酷的一幕,早已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嚇得三魂七魄不歸了。眼前晃來晃去的,都是那把不斷落下的錘子,和那人如同厲鬼一般的眸子。
砰!她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已是整個(gè)人驀然撞開了男廁的門,直直的倒在了地上。臨暈過去的一霎那,耳中卻傳來一聲輕笑,如同魔鬼的囈語。。。。。
不知過了多久,她幽幽醒轉(zhuǎn),輕輕的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自己躺在一張床鋪上,目光所及處的擺設(shè)都極為熟悉。這里,還是銀鷗,卻不知是哪個(gè)房間了。
眼前一暗,一張溫和的笑臉出現(xiàn)在面前,一個(gè)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啊,你醒了啊,呵呵,可嚇了我一大跳呢。怎么樣,現(xiàn)在好點(diǎn)沒有?要不要喝口水?”
董瑩一時(shí)間尚未回過神來,眼神迷離的看了一會兒,陡然面色大變,驚恐的向后猛躲。這張面孔不是別人,正是那個(gè)褚斌的。只是這會兒,再也沒了方才廁所里的那份猙獰,重又恢復(fù)了舞會上那副彬彬有禮的世家公子的神態(tài)。但是,這幅神態(tài)落入此刻的董瑩眼中,竟是比見著惡鬼的樣子還要讓她恐懼。
腦子中那把不斷落下的錘子,還有那張血花四濺的不成人形的臉,不停的閃現(xiàn),背后卻是一張溫和的笑臉,正笑吟吟的看著。。。。。。。
“啊”董瑩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尖利的叫聲,叫聲才起,便見褚斌眉頭微微一皺,隨即身邊幾個(gè)人沖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她怎么了。
董瑩如同一只受驚的小鳥,蜷縮在被子里,驚恐看向四面,這才發(fā)覺,身邊竟然圍了許多的同事,此刻都是滿面憂慮的看著自己。董瑩仿佛從地獄重新到了人間,渾身發(fā)抖的猛然一把擁住最近的小萍,放聲大哭了起來。
小萍連連勸慰,焦急的問她究竟怎么回事兒。董瑩哭了半響,感受著周圍同事的環(huán)擁,這才驚魂稍定,慢慢的安靜了下來,聽到小萍問起,不由的啊了一聲,慌張的抬頭看去,卻正迎上褚斌笑吟吟的一張臉,只是那眼中閃爍的光芒,卻讓她半個(gè)字都不敢多說?;挪坏D(zhuǎn)過頭去,只是死死拽著小萍,求她送自己回家。
眾人眼見問不出個(gè)所以然來,在她昏過去時(shí)也給她檢查過并沒什么事兒,見她只要回家,無奈下,只得答應(yīng)。等小萍扶著仍是手足發(fā)軟的她出來后,偷眼看看那間發(fā)生了可怖事情的廁所,這會兒卻是大敞著,里面干干凈凈的,哪有半個(gè)人影。什么反貪局探員,什么殘忍的手段統(tǒng)統(tǒng)不見半絲跡象。要不是董瑩暈倒時(shí),手上沾到的那絲血跡,只怕連她自己都以為那是一種幻覺了。
背后只覺兩道目光直直的刺了過來,她不用回頭也知道,那兩道目光是屬于誰的。心頭狂跳之際,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一般,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拉著小萍急急而去。
回到家中,老母親眼見她的模樣嚇了一跳,問起出了什么事兒,董瑩卻哪里敢說,只推說自己加班疲勞的暈倒了,有些幻覺出現(xiàn),休息幾天就沒事兒了。匆匆將母親應(yīng)付過去,又把小萍打發(fā)回去幫自己請幾天假。等到屋里沒了人,這才將所有的窗戶都全部關(guān)上,檢查了好幾遍,確定不會進(jìn)來人了,這才驚魂稍定。
打開空調(diào),將那股子悶熱驅(qū)散,自己卻抱膝蜷縮在床腳的角落里,仍是簌簌而抖。當(dāng)晚,噩夢不斷,大呼小叫了一晚,后面幾天仍是如此,只把董母嚇得不知所措,這才有了那天和歐陽雷在醫(yī)院精神科相遇的一幕。
等到幾天后,她終是能勉強(qiáng)安枕了,這才消了假去上班,但當(dāng)天下午,忽然有人送來一大束鮮花,就在她懵然不知所措的時(shí)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聽,里面卻傳出了那魔鬼般的笑聲,讓她當(dāng)時(shí)差點(diǎn)直接扔了電話跳起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yīng),董瑩猛然將電話掛上,兩手死死的按住,好似那樣就能阻止那個(gè)魔鬼從電話中跑了出來。幾天前的那一幕,又一次不可遏止的闖入了腦中,讓她顫栗不已。
電話鈴聲再起,董瑩驚呼一聲,如同觸電般拿開手,兩手緊緊掩住耳朵,驚恐的看著不斷振鈴的話機(jī),怎么也不敢去接。
那鈴聲卻似乎極有耐心,反復(fù)不停的響著,一遍結(jié)束,只是略微一停,便再次響起。直到外間小萍和柳眉忍不住喊她,問她有沒事的時(shí)候,她才慌亂的省起,一邊應(yīng)著沒事,一邊顫抖著將電話接了起來。
電話里,褚斌爽朗的聲音響起:“你要是不接我的電話,我就一直打,打到你們?nèi)旱娜硕奸_始懷疑你是不是神經(jīng)了為止。然后,我會再給你那個(gè)死鬼老公的爸爸打,打到他神經(jīng)崩潰為止。你知道的,我要想整他可是簡單的很,一個(gè)*,只怕不用我出面,就可以讓他死上一百回不止?!?br/>
“你。。。。。你要怎么樣?你。。。。你放過我啊,我什么都不會說的,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董瑩聽的心驚膽顫,不由的低聲哀求道。
“放過你?唉,你在說什么?。课以趺瓷岬脤Ω赌隳??我這么做其實(shí)也是被逼的,被你逼的,誰讓你那么的吸引我呢?我發(fā)誓一定要得到你,我不但要得到你的人,我還要得到你的心。董瑩,這是上天注定的了,雖然我本來就是準(zhǔn)備好好追求你,直到你答應(yīng)為止的。但后來沒成想,你竟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我永遠(yuǎn)不會害你的,我不忍心啊。讓我親手對付自己心愛的女人,那樣還不如讓我去死,那么,除了讓你更加全身心的跟著我,我還能有什么法子呢?所以,別怨我,也別拒絕我,因?yàn)椋乙呀?jīng)無路可走,也不喜歡被人拒絕,我會用盡一切辦法去得到你的,哪怕是因此傷害到一些人,比如你那位可敬的公公,或者,是你哪個(gè)極好的朋友,唉,說不準(zhǔn),我真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來,所以,趕快答應(yīng)我,全身心的愛上我好不好?當(dāng)然,我會給你時(shí)間考慮的,我從不會逼迫別人的,對于你,我心愛的人,更是如此!好了,我會再給你電話的,記住,我的電話要接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彪S著狂笑聲,這一通可謂天下最無恥的求愛,終于是結(jié)束了。而從那一天起,董瑩的噩夢也拉開了帷幕。
董瑩顫抖著將所有的事兒講完,已是如同全身虛脫了一般,軟軟的靠向后面,柔弱的讓人心疼。歐陽雷面色鐵青,雙目中已是森寒的殺機(jī)一片。沒人能預(yù)料到,后面引發(fā)了整個(gè)國內(nèi)官場大地震的序幕,卻是從這個(gè)小醫(yī)院的這間不起眼的病房里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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