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第二百二十九章
由于高澹加固了將軍府的防護力量,宋簡很難再如以前那樣輕松潛入了,不過她得到了皇帝的默許支持后,讓太后出面,請高簡入宮一敘。
高澹外出打戰(zhàn)時,太后就時常召見高簡,以示對高家的優(yōu)待,因此她的詔令并不突兀,高澹也無法強硬的反對。
一見到高簡,宋簡就關(guān)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高簡入宮之前就有所猜測,做好了可能會見到宋簡的準(zhǔn)備,因此見到她的時候,竟然并不覺得驚訝。她笑了笑,搖了搖頭。
宋簡皺著眉頭,擔(dān)憂道:“你阿兄一定很生氣。”
高簡含蓄的說:“還好。”
可宋簡怎么會不了解高澹的性子?他生氣的時候尤為叫人頭疼,非得追在身后絞盡腦汁的拼命討好,才能勉強消氣不可。
他或許不會打她,罵她,但絕對會冷漠的無視她、為難她。
他甚至都不需要親口說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要露出對她的怒氣,就自有無數(shù)人一擁而上,責(zé)備她惹他生氣,催促她快去道歉低頭。
工作時覺得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必須忍耐,但現(xiàn)在作為“玩家”,宋簡忍不住拉住了她的手,心想,真是不容易啊……
這動作讓高簡看著她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卻在宋簡柔軟的眼神與表情中,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見的溫暖與重視,高簡下意識的低下頭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羞澀的回握住了宋簡的手。
有時候仔細(xì)想想,高簡自己也對自己如此輕易的就信任了西妮爾感到不可思議,可是,她感受得到對方那真摯的溫柔,她就是信賴她,覺得對方絕對不會傷害自己。
盡管這樣的情形在外人看來,好像她沒過多久就被番邦男人迷昏了頭一樣,可就算高湛說她腦子不清楚,高簡還是堅信,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沒事的,”高簡反過來安慰擔(dān)心的宋簡道:“我阿兄已經(jīng)快消氣了只要別讓他知道我又來見你就好。”
宋簡凝視著她,心中十分后悔當(dāng)初選擇了這么一條道路來完成工作,她輕聲道:“我和阿兄準(zhǔn)備離開了。”
聞言,高簡頓時一愣。
她的心里驀地涌起一股強烈的失落從小到大,她都沒有什么朋友,她的生活,永遠(yuǎn)都是圍繞著高澹來進行的,但理智又很快提醒她,這本是理所當(dāng)然會出現(xiàn)的事情。
西妮爾來自千里之外的異域,她不過只是個使臣,是個過客,縱然能在大吳停留片刻,但這里畢竟不是她的家鄉(xiāng)。
她終歸是要回去的。
“這樣……啊。”高簡只是失神了一瞬,就又重新露出了笑容不知為何,離別對她來說好像是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遍的事情,都已經(jīng)習(xí)慣成正常了一般,雖然仍然會難過,可已經(jīng)能夠很熟練的收拾心情了。
她低頭從袖口里取出了一個精致的香囊,強撐著微笑道:“那,這個送給你。這幾日我在家閑來無事,除了繡花也沒有別的什么一技之長……就為你繡了一個荷包,看你喜不喜歡?還好這次能見到給你,不然你走了,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
那是一只藍(lán)色的香囊,上面繡著一只展翅的雄鷹,在底色的映襯下,就像翱翔在天際一般。
宋簡認(rèn)真的接了過來,系在了腰間,然后說:“怎么會再也見不到呢?我不是說了,要你等我的嗎?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高簡笑了笑。
宋簡看得出來,那是沒放在心上,和不認(rèn)可,不相信的笑。
她縱然相信宋簡對她沒有惡意,卻很難信任這么一個堪稱異想天開的計劃。
見狀,宋簡望著她問道:“你知道我為什么想要這么做嗎?”
高簡搖了搖頭。
“因為我以前總是覺得,自己不重要。我接觸了太多覺得我的存在無關(guān)緊要的人,以至于連我自己都下意識的覺得自己真的無關(guān)緊要。我以前也跟你一樣,覺得我做不到,所以我找著捷徑,委屈自己,還覺得沒什么不好。可是有一天,有一個人告訴我,這個世界不是我以為的那樣他提醒了我,讓我驚醒,發(fā)現(xiàn)我對許多人來說,非常重要。我被許多人深愛著,我……其實擁有著自己都未曾發(fā)現(xiàn)過的力量。”www.
“所以我想試試看,我想用我的力量,努力讓你過上快快樂樂,自由自在的生活。”宋簡認(rèn)真的凝注著高簡道:“我想讓你可以嫁給自己想嫁的人,如果不想,就一個人平靜充實的生活;我想讓你不用隱藏,不用委屈,不用看別人的臉色,每天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高簡問道:“為什么呢?”
宋簡沒說話,但她的眼眸懇切的凝望著她。
高簡覺得太奇怪了,因為被她這樣注視著,她就又相信了她。這種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發(fā)生,不禁讓高簡覺得,西妮爾實在是一個很神奇的人。
“你們草原上的人,是不是會催眠?還是會養(yǎng)蠱?”
“為什么這么問?”
“因為我自己都覺得很神奇,我總是這么相信你。”
宋簡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說:“要是我會的話就好了。”
“你會的話,想要用來做什么?”
“如果我會,我就可以讓你直接跟我走了。”
高簡愣了愣:“你想讓我跟你走?”
“嗯。”
“為什么?”
“因為把你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問問我愿不愿意?”
“那,你愿意嗎?”
“要是我說我愿意呢?”
宋簡立即道:“那我就帶你走。”
高簡卻有些惱怒起來:“你答應(yīng)的這么快,你根本沒當(dāng)真!”
宋簡連忙申辯道:“我是認(rèn)真的。”
“你根本就沒有仔細(xì)考慮!”高簡還是生氣,“我阿兄是大將軍,你要怎么帶我走?他才不會同意!難道你要偷偷的帶我走嗎?萬一我阿兄發(fā)怒,帶人來追,說你們誘拐我居心不軌,說不定你們整個使團都會被他消滅的!”
“可是對我來說,你是最重要的啊。”宋簡理所當(dāng)然道:“你如果想要跟我走,我就一定要帶你走。你阿兄的事情,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重要的是,你真的愿意跟我走嗎?”
她藍(lán)色的眼睛溢滿了驚喜,明亮的光芒熠熠生輝,看得出對此無比期待。
被人如此重視和盼望著,誰又會不高興呢?
高簡忍不住又軟下了心:“那你這么想要我跟你走,你都要走了,為什么問都不來問我?”
“我怕嚇到你,萬一你以為我是壞人,要把你拐賣掉怎么辦?”宋簡道:“而且,我也擔(dān)心你沒有做好心理準(zhǔn)備……草原上的生活和在中原的大不一樣,我怕你覺得為難。”
她提出要帶高簡走,有什么意義呢?只有高簡自己想要走的時候,那才有意義。
“所以,”眼見著高簡相信了她的認(rèn)真,沉默了下去的樣子,宋簡問道:“你要跟我走嗎?如果你愿意的話,我現(xiàn)在就去安排。”
但這顯然不是一件輕易能做出決定的事情,一旦真的走了,高簡很清楚自己的生活一定會迎來巨大的轉(zhuǎn)變,她不知是好是壞,巨大的未知帶來的恐懼,輕易無法撲滅。
更何況,她的家和家人都在這里,她熟悉的一切也都在這里,若是跟著宋簡遠(yuǎn)赴草原,那里她無親無故,甚至語言也不相通,萬一過得不好,可能也不能再回來了。
這必然要慎之又慎。
為了防止自己沖動之下草率的作出決定,高簡輕輕掙開了宋簡握著她的手,遲疑著轉(zhuǎn)過了臉去。
她深思熟慮,又想到了更多。
“我要是走了,別人會怎么說?不告而奔。”她低聲道:“我阿兄的名聲、我們高家的聲譽……都要淪為笑柄。”
高簡呢喃道:“就為了我的自由?”
見狀,宋簡輕聲道:“不管你做出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
“哪怕我不順著你的意思,你也支持我嗎?”
“我尊重你的一切意志。”宋簡說完,又連忙道:“不過,有件事情我得告訴你。”
“什么?”
“皇帝陛下,和你阿兄,都喜歡男人。”
高簡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你說什么?”
宋簡蹙起了眉頭,認(rèn)真的:“不要,絕對不要,嫁給喜歡男人的男人。”
她說:“不要因為任何理由去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去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去過你想要過的生活。”
高簡卻好像還沒有從高澹和吳戈都喜歡男人這件事情上回過神來,她怔愣了好一會兒,才道:“可是,我阿兄和陛下之間有那么多的恩怨糾葛……就算他們都喜歡男人,也不可能和解的……吧?”
“那不管你阿兄和陛下能不能和解,就單純的只說一件事情,你想嫁給他嗎?”
“……”
“只考慮你的心情,你是怎么覺得的?”
“……我不想嫁。”
聞言,宋簡舒了口氣,露出了笑容:“那就好。”
她道:“那……請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說完,就在宋簡準(zhǔn)備離開時,高簡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西妮爾!”
宋簡停下了腳步,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若是我什么都沒做,只是在這里等你回來,就算你真的打下了天下,又要怎么奉我為女王?我要如何服眾?”
宋簡還沒來得及回答,高簡就打斷了她,“你又要說總會有辦法了嗎?”
而一看宋簡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不僅猜對了,還提前打斷了。看著好友的表情,高簡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道:“你說你想讓我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我又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
宋簡來到吳戈面前的時候,皇帝心里早已計算出了她出門與高簡相會了多久。比他預(yù)想時間還要長這一點,讓吳戈的心情有些煩躁,但他語氣沉靜,并看不出真實的心情如何:“已經(jīng)告別完了吧?”
宋簡回答道:“嗯。不過,阿簡決定加入我們的計劃。她可以作為密使,為我們傳達(dá)消息。”
聞言,吳戈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道:“你把我們的約定告訴了她?!”
“嗯。”
“她是高澹的妹妹!你難道不知道他們的感情甚篤!?她怎么可能背叛她的兄長!?”
“感情甚篤?”宋簡輕輕的重復(fù)了一遍,然后搖了搖頭:“單方面的付出,哪里能算感情甚篤。至親至愛都會爭吵,可是高簡從沒有和高澹吵過,為什么?因為總是她在退讓妥協(xié)。高澹視之為理所當(dāng)然,滿不在乎,他并不在意妹妹是否開心難過,他在意的只是妹妹能否讓他順心滿意這樣,也能叫感情甚篤?”
說到這里,她猶豫了片刻,才又道:“陛下,阿簡她一直都很孤獨。”
這句話雖說是形容高簡,卻也在剖析宋簡的內(nèi)心,因而在旁人面前袒露,總歸覺得有些羞恥。
但見她說的頭頭是道,仿佛十分了解,必然是與高簡已經(jīng)交往甚密,才能得到對方的傾心以告,吳戈不禁滿心嫉妒的譏諷了一句:“西尼爾王子倒很是清楚高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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