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8 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但那停頓只是下意識的本能,很快,宋簡就反應(yīng)了過來,她根本不需要害怕她可以關(guān)閉痛覺,不怕痛;若是受傷,手中能談價還價的資本更大,不怕傷;更何況,劇情不會、也沒人敢讓她現(xiàn)在就死所以她也完全可以不怕死。
在桑高警戒遲疑著,思考對策的時候,宋簡已經(jīng)兇狠的沖了上去。
這莽撞而沖動的舉動根本不合常理,即便是持刀的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反而被她嚇了一跳。
“等等,阿簡!”
桑高阻攔不及,只能滿心驚悸的跟了上去,他的心臟劇烈跳動了起來,然而卻完全沒有心神去思考什么,只能依靠本能行動。卻見宋簡幾乎能被稱之為“悍不畏死”的一頭撞進(jìn)了持刀人的懷里,將他撲倒在地。
對方一開始并不打算傷及人命,只是準(zhǔn)備嚇唬嚇唬人,可此刻也被激起了兇性,開始胡亂揮舞起了匕首,對她又踢又打,要將她推開踹走,宋簡卻不閃不避,只是死死的咬住了他的手腕,按住了他握著匕首的手反正她已經(jīng)提前關(guān)閉了痛覺,不管對方的拳頭怎么如暴雨般落下,也根本不懂不癢。
好在桑高迅速跟了過來,搶在那高大的太監(jiān)趕來前,一拳狠狠地砸向?qū)Ψ降哪橆a,將他整個人砸的眩暈了過去,宋簡立即就撲過去撿起了他松手掉落的匕首,對著那立即止步的高大太監(jiān),厲聲道:“你敢過來試試?!”
她的頭發(fā)被打的松散了開來,凌亂的散落了一半,衣服被劃破了許多地方,甚至割裂了肌膚,流出了鮮血,濡紅了衣物。在方才的爭斗中,她的身體多次撞到了地面,臉頰、額角等不少地方,都磨出了鮮血。
這狼狽的模樣,映襯著她那冷靜至極的眼眸,反而顯得瘋狂又可怕。
安義驚怔的看著她,抓住時機(jī)沖了過來,跑到了她的身邊。
如今形勢逆轉(zhuǎn)成了三對一,其中宋簡還手握兇器,桑高腳下還踩著一個人質(zhì),但桑高不如對方高大,剩下的兩個半大孩子認(rèn)真來說,根本算不上什么正經(jīng)的戰(zhàn)斗力。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宋簡緊緊的盯著那為首的大太監(jiān),拿著匕首步步逼近了過去,那冷靜卻瘋狂的模樣,讓人心驚膽戰(zhàn),只覺得這女孩似乎拼著性命不要,也要拉著他起一起陪葬。
高大的太監(jiān)顯然被嚇住了,他猛的自腰間也抽出一把匕首,色厲內(nèi)荏的高喝道:“你想干什么,這里可是皇宮大內(nèi),你敢亂來!?”
桑高和安義頓時露出了擔(dān)憂之色,想要阻止她再涉及危險:“阿簡……!”
宋簡卻知道,這種時候,絕不能停下。有些時候以弱勝強(qiáng),最重要的就是那股氣勢她必須保持住那種“縱使我比你年幼瘦弱,但我不要命的準(zhǔn)備弄死你,你敢不敢試試會不會死”的氣勢。
一旦停下,一旦顯示出對對方的忌憚,對方就會重新掌握信心。
她握緊匕首,猛的加速,在對方警告過后,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更加不管不顧的直接朝著對方?jīng)_了過去,那高大的太監(jiān)心理防線頓時被擊潰了,驚叫了一聲,便丟了匕首,想要逃命。
宋簡毫不客氣把他丟下的匕首也撿了起來,桑高又在巷子口攔住了想要沖出去的他,一拳揍向他的小腹,頓時把他揍得差點干嘔出來。
宋簡緩緩走了過來,她站在他的面前,看見對方已經(jīng)完全被嚇破了膽的喊了起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是別人要我這么做的!是別人要我這么做的!”
但下一秒,宋簡已經(jīng)一刀刺進(jìn)了他的心臟。
雖然知道這幾個應(yīng)該不是重要角色,死亡應(yīng)該不會引發(fā)世界崩潰,但她還是站在原地安靜的等了一會兒,直到發(fā)現(xiàn)世界沒有什么異變,才蹲下去,又準(zhǔn)備一刀結(jié)果了那個躺在地上,已經(jīng)嚇得說不出話來的太監(jiān)。
宋簡正要揮刀,卻被安義攔住了。
她疑惑的抬頭望去,卻見安義抿緊了嘴唇,接過了她手中的匕首,然后狠狠的插入了那太監(jiān)的咽喉。
宋簡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桑高又已經(jīng)接過了安義手中的匕首,朝著之前那兩個太監(jiān)所在的地方走去。過了一會兒,臉上沾著些許血跡的走了回來。
一下子,就是四條人命的消逝。
三人在原地沉默了好一會兒,宋簡道:“把匕首給我,我先出去,不要被人看見你們和我一起。有人問起,就說是我一個人做的。”
聽她準(zhǔn)備一力承擔(dān)罪責(zé),安義幾乎要哭出來了,“阿簡……”
“沒事的。貴人對我很好,她會保護(hù)我。只有我是兇手,我們才不會有事,不然的話,我沒法保護(hù)你們。”
桑高的聲音也有些沙啞道:“我們身上也沾了血,怕是沒那么容易脫掉干系。”
“你們?nèi)蟀浮!彼魏喌溃骸熬驼f我殺人之后離開了,你們偶爾經(jīng)過,看見有人倒在血泊里,上前查看,身上才會沾有血跡。不管誰問,都咬死這個說法,知道嗎?”
安義猛的撲上去抱住了宋簡,抽泣道:“要是他們要你償命,我就跟你一起死。”
“你不能死啊,”宋簡稍微緩了緩表情,輕輕的笑了起來,“你以后,還要當(dāng)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呢。”
桑高卻問:“你伺候的貴人,究竟是誰?出了這么多人命,尸體瞞不了的。若是丞相知道了,即便是太后也未必護(hù)得住你。”
宋簡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是陛下。”
她說:“我伺候的貴人,是女帝陛下。”
……
宋簡懷中藏著匕首,一身是傷,頭發(fā)散亂的回到了寢宮,平靜自若的看向了迎來的幾位嬤嬤,不等她們掩藏起自己的幸災(zāi)樂禍,做出假惺惺的關(guān)切姿態(tài)詢問,她便直接道:“我要見丞相。”
幾位嬤嬤微微一愣,下意識便準(zhǔn)備回絕,只是避重就輕的問道:“這是出了什么事?”
“沒出什么事,不過是殺了幾個膽敢以下犯上的蠢貨。”宋簡冷冷的掏出了懷中的匕首那上面還沾染著斑斑血跡,一下便讓幾個嬤嬤蒼白了臉?biāo)齻兛蓻]想過,最后會鬧出人命。“怎么,我說我要見丞相,是見不得么?”
她們慌亂著不想讓事情鬧大道:“何必如此,奴婢等立即派人通傳。只是陛下不如先行包扎清洗一番……”
“不必了。”宋簡漠然道,“朕就這樣等著丞相過來,倒是要叫他看看,他為朕治理天下,就是治理成了這個樣子?朕在皇宮之中,竟然也會有性命之憂!”
幾個嬤嬤原以為,那幾個太監(jiān)得了手,以女帝柔懦的性格,必然只會驚慌失措,羞恥哭泣,絕不敢大肆宣揚古代的大環(huán)境讓她們覺得,這年頭,即便是女帝,也只是個女孩子,被人猥褻之事傳揚出去,名聲掃地的還不是女方?她必然會忍氣吞聲,而她們則可以將此事,當(dāng)做她的把柄和痛腳,不怕她以后不聽話。
豈料女帝竟然半點隱瞞的意思都沒有,直接就要捅到丞相那里去??
就在她們打算拖著,和宋簡對著耗的時候,尉遲承成來了。
有兩個小太監(jiān)找到了侍衛(wèi)處,說在路上碰見了幾具尸體,怕是有歹人闖入皇宮,作為統(tǒng)率禁軍的殿前指揮使,尉遲承成必然要調(diào)查一番,而且必然要先到女帝之處,查看她是否安全。m.
結(jié)果一進(jìn)門,瞧見那小小的女孩衣衫沾滿灰塵血跡,頭發(fā)散亂,臉上青紫交加,還有破皮流血的狼狽模樣,他當(dāng)即便愣住了。
男人向來平靜無波的眼眸里霎時掀起了滔天的怒火,看向那幾位已經(jīng)慌亂起來的嬤嬤,語氣嚴(yán)厲如刀般道:“你們就是這么伺候陛下的!?”
宋簡冷眼旁觀看著幾個嬤嬤立時跪下,磕頭求饒,只是冷冷道:“朕今日外出,瞧見幾人等在朕回宮的必經(jīng)之路上,他們看見了幾位嬤嬤日前給朕繡的荷包后,便圍了上來,言行無狀,甚至手持兇器,欲行脅迫之事。朕奮力反抗,身受數(shù)創(chuàng),才將其盡數(shù)誅殺。尉遲大人入宮,可是為了這事么?”
瞧見她身上的傷口,尉遲承成臉色鐵青道:“還不快去宣御醫(yī)!”
眼見著他一言既出,數(shù)人馬不停蹄的響應(yīng),而她想下達(dá)什么指令,侍從宮女們幾乎是油鹽不進(jìn),宋簡便不由得感慨道:“總感覺,尉遲大人比朕更像是這座宮殿的主人。”
聞言,尉遲承成立即跪地低頭道:“微臣惶恐。”
宋簡淡淡道:“有什么好惶恐的呢?丞相大人日理萬機(jī),不辭辛勞的為朕打理江山,不僅外事要管,內(nèi)事也要過問,總有那么些許力有不逮之處,自然會被一些心懷不軌之人抓住機(jī)會。”
她不知道這事宋江城知不知道,但她覺得八成是不知道的。宋江城想要讓女帝屈服,以他的權(quán)勢,根本不必用這種手段,在掌控了禁軍的情況下,他只要圍住女帝寢宮,說不定就能把她活活餓死,然后向外宣稱她急病去世。
能做到這樣輕易斷她生死的事情,又怎么會指使幾個小太監(jiān)行猥褻之事?
更何況,不管宋江城知不知道,宋簡都要認(rèn)為他不知道,否則就是把宋江城推到了對立面。而現(xiàn)在,她是絕不可能斗得過宋江城的,甚至想除掉這幾個嬤嬤,都要利用他的力量借力打力,為此不惜要以自己的性命作為籌碼。
想到這里,宋簡就覺得,一直在宮里走劇情,真是憋也要憋死了。她得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去宮外走走,或者發(fā)掘發(fā)掘一些比較輕松的支線。
很快,御醫(yī)到了。給宋簡清理完傷口包扎好后,又診了診脈,最后定了個“多是皮外傷,未曾傷到骨頭,需要多休養(yǎng)幾日,或有些許驚悸之像,開幾副安神養(yǎng)氣的方子就好。”的結(jié)論。
但一聽“需要多休養(yǎng)幾日”,宋簡就心中一凜,擔(dān)心宋江城說不定會抓著這句話借題發(fā)揮。
這時,丞相終于到了。
一襲緋袍的男人臉色冷峻的跨入皇帝的寢宮,霎時滿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一瞬間,宋簡就覺得,這場景莫名有些眼熟。
真是好大的威儀!
他一進(jìn)門,就盯著坐在椅子上的宋簡,深深地凝注了好一會兒,才移開視線,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幾位嬤嬤。尉遲承成上前,低聲說了些什么,宋江城聽完,淡淡向著宋簡道:“此事臣已知曉。不知陛下想如何處置此事?”
“按律如何?”
宋江城淡淡道:“傷人者刑,但傷人者已死。”
見他似乎就想這樣結(jié)束整件事,宋簡皺眉道:“背后指使之人呢?”
“尚無證據(jù),可證明幾位嬤嬤便是指使者。”
宋簡瞪大了眼睛道:“朕的話也不算數(shù)嗎?”
宋江城慢慢道:“陛下身著宮女服飾,身旁未有儀仗,被無眼之人沖撞,自己未必就沒有責(zé)任。那施暴之人不知陛下是陛下,就不適以犯上之罪論處。更何況,如今一切皆是陛下一面之詞,陛下又如此年幼,或許是驚懼之中,胡說臆想,難以斷定真假,既無證據(jù),就不能定罪,以免傷及無辜。不過,既然陛下對她們的侍奉不滿,微臣自然會將其調(diào)走,重新安排。”
宋簡聽完,反而冷靜了下去。
“這就是丞相的決議?”
“陛下想待如何?”
宋簡深深的看著他,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驀地紅了眼眶,哽咽道:“丞相為何如此恨我?”
“陛下慎言!微臣惶恐。”
可他說著惶恐,卻連腰都沒彎一下,只是垂下了眼皮:“如今前朝繁忙,微臣不宜久留,請允微臣先行告退。”
走了走形式,丞相離開后,御醫(yī)、幾位嬤嬤也紛紛告退,只剩下一些小太監(jiān)小宮女,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在原地,宛若鵪鶉。
宋簡瞧見尉遲承成還留在她的面前,有幾句話想跟他說,便顯得心灰意懶道:“你讓他們都退下吧。”
有尉遲承成在,她下令恐怕也沒有太多效果。果然,他一環(huán)視四周,那些侍女和小太監(jiān)們便紛紛魚貫而出,偌大的宮殿里就只剩下了小小的女孩和高大的男人兩人。
宋簡輕輕的嘆了口氣,抬眼望向他,抽了抽鼻子,泣聲道:“尉遲叔叔,你說我和你的戀人同名,可是現(xiàn)在看來,實在是同名不同命了……”
她苦澀的笑道:“她肯定不會像我一樣,寄人籬下,仰人鼻息,舉目無親,生死皆不由己,一言一行都不得自由,終日都活在旁人的監(jiān)視之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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