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九章
侍衛(wèi)檢視過腰牌,宮車進入宮門后轆轆行了盞茶的時間,孫嬤嬤請李玉華下車,李玉華抬頭,細細的風拂動她的衣裙,面前又是一道朱門,朱門上方懸一塊尺方大小的青石,刻敬德二字。
孫嬤嬤虛扶著李玉華,見她抬頭看這門,輕聲解釋,“過了敬德門,便是后宮了。”
李玉華微微頜首,略提裙擺邁過朱紅門檻,一路皆是朱墻黃瓦,重檐寶殿,間或有著藏青、藏藍色的內侍或穿紅著綠的宮人經過,看得出孫嬤嬤是宮中的體面人,因為時常有宮人或內侍停下來和孫嬤嬤打招呼說話。這些人也會有意無意的將目光在李玉華臉上一掃而過,李玉華初時還有些緊張不自在,待得一想,這以后就是她的婆家,宮人內侍都屬于婆家下人,倒不必拘謹。
她本就是個膽量足的,步子便越發(fā)悠然自得起來。孫嬤嬤察顏觀色,心下暗暗點頭。一時,又有一位身著朱紅衣裙的大宮人帶兩個小宮人走個對面,那位大宮人卻是先上前同李玉華見禮,李玉華還了半禮,“不敢當。”
大宮人輕盈避開,孫嬤嬤笑著介紹,“沒什么不敢當的,這是三殿下身邊的掌事宮女,素霜。”
李玉華看她生得冰肌玉骨、眉目如畫,美貌動人,論相貌絲毫不比許惠然許婉然差,竟是三殿下身邊的人。李玉華笑,“剛進宮咱們就遇見,可見有緣。“
素霜笑道,“是殿下令我們一早煮了涼茶,說天氣熱,送了一壺到太后娘娘那里,消暑是極好的。”
李玉華想昨天與三殿下初見,就是一起喝的涼茶,不禁笑道,“早就聽說殿下為人最是純孝,果然一飲一食都想著太后娘娘。”
素霜有些驚訝,笑,“姑娘說的是。”然后曲身一福,“不敢耽擱姑娘的時間,太后娘娘那里各宮娘娘、長公主、公主們都到了,奴婢告退。”
李玉華頜首,帶著孫嬤嬤一行先走,素霜遙遙望一眼李玉華遠去的身影,方收回目光,帶著小宮人回玉安殿復命。
*
慈恩宮。
穆安之何嘗給慈恩宮送過涼茶,今天一大早突然差譴素霜送涼茶,鳳陽長公主都覺好笑,不禁打趣,“看來花茶果茶都不中用,許姑娘喜歡涼茶。”
藍太后也好笑,不知什么樣的絕代佳人,這樣得孫子的心。
大家的好奇心愈被高高吊起,藍貴妃道,“定是個天仙國色、才貌俱全的姑娘。”
嘉祥公主撇撇嘴,“以往也沒見三哥給皇祖母送涼茶,咱們都沾了這姑娘的光,今天能嘗一嘗玉安殿的涼茶。”
“什么這姑娘那姑娘的,這以后正經是你三嫂。”藍太后愛屋及烏,因對陸皇后不滿,更因穆安之親事的起因就是嘉祥公主私下抱怨兄長而起,對嘉祥公主冷淡有些日子。
嘉祥公主又撇撇嘴,輕哼一聲,不屑溢于言表。
藍太后笑瞇瞇的吩咐宮人,“一會兒就給許姑娘上涼茶。”
.
辭了素霜一行,李玉華隨于嬤嬤沿著青磚砌的宮道又走了約摸半盞茶的時間,遠遠望見一處極高屋脊上一只七彩琉璃鳳凰引頸向天而立,李玉華暗道氣派,轉過一道彎,就見朱紅大門敞開的一座極華美宮殿,那只琉璃彩鳳赫然高居此殿琉璃頂。朱門之上高懸一道黑底金字匾額,上書三個龍飛鳳舞的墨字:
慈恩宮。
李玉華隨孫嬤嬤邁進宮門,在偏殿屋內略侯,不消些許功夫,就有小內侍過來道,“娘娘宣許姑娘進去說話。”
李玉華虛扶著趙嬤嬤的手,不急不徐的起身,隨著引路內侍一直到慈恩宮正殿,有宮人打起簾櫳,一陣沁人心脾的清涼香氣襲來,李玉華神魂一振,邁起腳步,走向殿內。
殿中隱約傳來女子說話聲,李玉華垂眸斂目,靜侯在紅色珠簾外,宮人進里間回稟:許大姑娘到了。
整個殿室攸然一靜。
里面很快傳一句:宣許家大姑娘進來說話。
李玉華靜斂心神,邁開步子,大腦回憶著兩位嬤嬤教導的禮儀,在宮人放下的跪墊上行過昨晚練習半宿的宮廷大禮。聽到頭頂一聲女子的,“平身”,李平華恭謹起身,仍半低著頭,不敢言語。
就聽另一個較為蒼老的聲音,“抬起頭來給哀家看看。”
李玉華便大大方方的抬起頭,進入眼簾的是位極為尊貴的半老婦人,鬢發(fā)略夾幾絲銀白,一身絳色寬裙,鬢間簪一支簡單素凈的鳳頭玉簪,眉間眼依稀可見年輕時的美貌,以及在看清李玉華臉龐時不假掩飾的震驚!
藍太后活了快六十年,自少女時進宮起,大風大浪見慣經慣,自從兒子登基她老人家升級為太后,藍太后自認已修練到八風不動的境界,卻不想有朝一日能叫個小小臣女給驚嚇著。
是的,驚嚇!
天哪!
昨天去許家行賞的內侍官回宮復命時,藍太后特意問過許大姑娘相貌舉止如何,那該死的內侍官說:是個極質樸的姑娘。
藍太后的一雙眼珠子死死盯住李玉華,卻也不得不說,真的是一位極質樸的姑娘!
此時此刻,縱一個天雷霹下也不能形容藍太后此時的震驚,并非僅震驚于李玉華的黑瘦平庸,而是震驚于她孫子穆安之的眼光!
這樣一樣黑瘦小的村姑,孫子你是哪里想不開看上她哪兒了啊!
藍太后自神色到聲音可經察覺的淡了下來,“聽說你從老家過來,宣你進宮說說話,什么時候到的帝都?”
李玉華心下已知太后對自己不大滿意,慢聲答道,“回娘娘的話,大前天到的帝都。”
“這是才學的規(guī)矩吧?”
“是。”
“怪道瞧著有些生疏。許家兩位姑娘都是雪白面皮,你怎的這樣黑?”
李玉華沒想到藍太后會問的這樣直接,倘旁的閨秀聽到太后挑剔自己容貌,該自怯自卑了,李玉華卻是仿佛未曾察覺藍太后的冷淡,誠摯的答道,“民女自小跟著母親在田中做活,后來在村里織布為生,民女這已是白了許多,以往更黑。”
藍太后:……
鳳陽長公主含笑上前攜了李玉華的手,笑道,“母后一見孫媳婦也別這么著急說話,先說孫媳婦坐下,好孩子,這一路過來熱了吧。”
李玉華欠身答道,“早上不是很熱。”
宮人搬來繡凳放在藍太后寶榻跟前,李玉華過去坐了,藍太后就近一打量,更覺著黑了。藍太后心下直嘆氣,“許侍郎三品高官,縱是你在鄉(xiāng)下,難道不給你捎去家用,怎么還要你下田織布過日子?”
“民女亦是來帝都方知曉,父親原是每年都打發(fā)下人捎去家用,偏生家下人奸滑,私下吞沒銀錢,以至這些年都是與母親艱難度日。父親知曉后大怒,已查明此事。”
藍太后理智回籠,想到李玉華也是個無辜人,將心中噎的難受的那口氣嘆了口氣,“哎,民間有句話說,有后娘就有后爹。可憐的孩子,你也怪不容易的。”
李玉華心下一動,摸到一點藍太后的性子,垂首沒說話。
藍太后銳利的眼眸落在李玉華的交疊的雙手之上,拉過李玉華的手,更是嘖嘖,“瞧瞧,這手粗成什么樣了!可憐的孩子,過得不容易啊!”
藍太后又問,“可念過書?”
“小時候是我娘教我認字,鄉(xiāng)下沒旁的書,讀過四書五經,旁的雜書看過一些,再深的就沒念過了。”
“平時你在家都做些什么消譴?”
“種田、織布,管一管作坊。”
“你覺著,你這身份人品配得上皇子嗎?”
“要論身份,天下至貴者為皇家,滿帝都的人家,沒哪家能與皇家相配。要是說人品,民女并非自夸,認為還算配得上。”
藍太后細眉微挑,仍是淡淡的,“你這口氣倒是不小。說說看,你哪兒覺著自己能配皇子?”
“民女自幼伴在我娘膝下長大,我們母女耕種紡織為生,雖則清苦,但母慈女孝,歲月靜好。我娘這一輩子,沒說過一句違心的話,沒做過一件違心的事,她光明磊落、胸懷坦蕩,是我一輩子要學習的榜樣。”
“娘娘。我人雖黑了些,但這是我多年辛勤勞作的緣故,我的規(guī)矩略不及帝都的名門貴女,那是因為我學習的時間還短。娘娘,我自認品行無瑕,德容言工,以德行論,民女堪配皇子妃之位。”
慈恩宮內,自藍太后起,從李玉華平庸面貌上回神的諸人再一次目光落在李玉華身上,此際,不論諸人存的是何等心思,但,心下升起的都是同一個念頭,那就是:
許家這位大姑娘雖相貌尋常,卻是口齒伶俐,且這么個剛從鄉(xiāng)下來的村姑就能在慈恩宮里對答得宜,當真不能小覷!
尤其藍太后忽然收起先時的冷淡挑剔,臉上緩緩的露出一抹笑意,挽著李玉華的手讓她一并坐在她的寶榻上,十分欣慰的說,“果然我阿慎自有運道,遇到你這樣的好孩子。”
“真是個好孩子。要論相貌,宮里多少美人沒有。要論規(guī)矩,宮里的嬤嬤們都是多年浸淫。要論出身,天下無人能及皇室。你雖自小在鄉(xiāng)下長大,卻是極有見識的孩子。這些日子,我一直為阿慎的親事操心,你這樣就很好,娶妻娶德,的確擔得起皇子妃之位。”???.??Qúbu.net
藍太后這話,似是一錘定音,緊跟著諸多對李玉華的夸贊不絕于耳。
李玉華控制著臉上喜悅中微帶羞梁的神情,汗?jié)竦恼菩牟桓矣薪z毫放松,卻也慶幸太后娘娘對三皇子的確是有幾分疼愛的。哪怕是看在三皇子的顏面上,也沒有令她這位將來的三皇子妃太過難堪。
畢竟,她出丑丟臉,對即將迎娶她為正妻的三皇子又有什么好處呢?
李玉華出身鄉(xiāng)野,素來看不起那種當著外人把家里兒媳孫媳當奴婢對待的婆家長輩,貶低自家晚輩,對長輩難道是有什么體面事?
到底是至尊至貴的太后娘娘,一舉一動自有章程,能有這樣一位聰明的太婆婆,李玉華心里再一次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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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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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