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兩教決戰(zhàn)
天地間盡是陰霾, 烏云壓頂,天地元氣翻涌, 朝著神州大陸上兩大教派的戰(zhàn)場奔去。
木船離海域越來越遠(yuǎn),蓬萊島已離了原先位置, 飄向茫茫大海。
黃天化調(diào)了帆,朝那船艙內(nèi)望去,只見油燈之光昏黃,于窗上投出側(cè)面剪影。浩然的輪廓精致,睫毛,鼻梁,細(xì)碎黑發(fā), 令天化不自覺屏住了呼吸。正想多看片刻之時, 浩然已從懷中掏出圓型一物,側(cè)躺于船艙內(nèi)。睡了。
都睡了,一場大戰(zhàn)后,子牙蜷在船尾, 天祥哪吒倚于一處, 楊戩一臂搭于船頭,沉默望向那深邃不可知的黑暗,與未來。姬發(fā)于艙內(nèi)走出,天化問道:“不睡?”
姬發(fā)笑道:“我把師父衣服理了。”說畢埋頭往浩然外衣上澆了些淡水,洗去浩然留下的血跡,又晾在桅桿上,徑自轉(zhuǎn)頭四望, 尋一宿睡之處。
天化知姬發(fā)唯一尊重的只有浩然,便不催其入艙去睡,遂招手道:“過來。”
姬發(fā)與天化二人坐于船舷邊,小聲聊了幾句,睡意襲來,便合上雙眼,進(jìn)了夢鄉(xiāng)。唯有哮天犬躺在主人身邊,耳朵不時抽動。
流水淙淙,它只聽到艙內(nèi)浩然輕聲傳來。
“……洪錦便來了”浩然握著玉塤,小聲道:“趙公明不知與他有何恩怨,卻似是不共戴天一般。”
塤中男人聲道:“云霄喚洪錦畜生,料想云霄與洪錦曾相愛過,那狗血天雷之事,其中關(guān)竅,一想便知。”
浩然已撲哧笑出聲來,道;“說得是。”
男人聲又道:“為兄者均寵愛其妹,公明見那便宜妹夫,是以紅了眼,倒也尋常。只是你未說清,后來又如何?”
浩然小聲答道:“公明對上洪錦,只交手?jǐn)?shù)回,卻是蔫了,完全不像……”
男人聲道:“公明與你全力交戰(zhàn),本已耗費不少真氣;洪錦卻揀了個便宜,又有陸壓法寶在手。”
浩然續(xù)道:“公明被五色神光困住,洪錦正要一刀取了他性命時,云霄攔在二人身前,洪錦便轉(zhuǎn)頭走了。”
男人聲道:“顧念舊情,不忍下手。”
浩然笑著:“嗯”了一聲,又道:“聞仲,你也挺聰明的,聽我說幾句便猜出這其中線索來。先前忘告訴你,公明說過,洪錦對云霄‘始亂終棄’,與你所猜并無二至,后來,蓬萊朝外海去了。”
紂王嘲道:“說這許多彎彎繞,給我設(shè)陷坑不成?”
那白塤中浩然之聲笑了一會,道:“聞仲,你想他么?你與他分離,是為了何事?你已身死,料想告知我亦無妨。”
紂王忍不住道:“你剛逃得性命,不用被公明招去當(dāng)妹婿,此刻便來嚼我舌根了?”
那玉塤中傳來一陣悶笑,許久后方道:“聞仲,你想不想見他?”
紂王沉吟許久,答道:“想時心如刀絞,不如不想。”
浩然靜了,片刻后道:“我卻無你這豁達(dá)……縱是心如刀割,仍忍不住時時想著;你既愛他,為何還與金鰲上下結(jié)仇,上百年不入碧游宮一步?”
紂王不答,反問道:“你既愛他,何以置他滿懷癡情不顧,先一刻山盟海誓,下一刻便反目成仇?你既知相思痛苦……為何忍心讓他……”說話間紂王竟是紅了眼眶,抬手揉了揉徹夜未眠后的一頭亂發(fā),嘆了口氣。
只聽浩然斷斷續(xù)續(xù)道:“我亦是迫不得已,聞仲。”
紂王長吁了口氣,緩緩道:“曾想過,男兒建功立業(yè),匡定江山,肩上扛著更多;這綿延私情終是次要,便不作他想。哪知一路走來,再驀然回首時,卻是遺憾終身。”
那話意朦朦朧朧,既可用于解釋聞仲之事,又隱約影射浩然與紂王二人。浩然不虞有他,只道:“聞仲,我?guī)慊亟瘀椚ィ讨鞫芟敕钅銖?fù)生。”
紂王沉默了,忽地問道:“子辛有何不好?他對不起你?”
浩然喃喃道:“子辛是極好的,他像我父,又是我兄,亦是我?guī)煟瑢ξ谊P(guān)懷備至……一力為我扛下許多誤解,從未宣諸于口。是我對不起他。”
二人均是靜了,許久后浩然方微笑道:“你教了一個好徒弟,與你一般堅強(qiáng),果斷,行事決然,問心無愧……我太懦弱,太遲疑,不過是個將死之人……配不上他。”
“聞仲,不,師父。”浩然輕聲道:“我睡了,晚安。”
“等等!”紂王聽到最后那句,心頭猛地一揪,正要追問時,浩然已把那玉塤塞進(jìn)枕下。
黃天化傷痕累累的指間綁著繃帶,手背劍傷縱橫交錯,顯是練劍時留下的印記。那手指似自覺形穢,始終不敢撩開浩然額頭的短發(fā),摸一摸他的眉毛。
天化怔怔看了許久,看他的鼻梁,嘴角與閉著的雙眼,一時間情不自禁,只想湊上前去,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浩然睜開雙眼,握著伸到面前的手指,輕聲道:“姬發(fā)呢?”
黃天化答道:“睡了。”
浩然微笑道:“怎么?”
天化緩緩道:“你若是懦弱,這天底下便無人不是懦夫了。”
浩然知自己之話被天化聽去,認(rèn)真端詳天化,卻無論如何生不起他的氣。
若以容貌論,天化濃眉黑眸,雖不及趙公明,通天,紂王等人英俊,卻從骨子里透出硬朗之氣。臉側(cè)更有一道疤痕,是他出生入死的戰(zhàn)績。
天化雙眼明亮,初見時帶著飛揚(yáng)跋扈的神采,此時已多了幾許滄桑。若非對殷受德的愛已銘刻進(jìn)骨,浩然實在說不清,自己是否會為天化砰然心動。這些男人都是優(yōu)秀的,包括浩然自己,偏偏他卻是一個沒有權(quán)利的人,沒有權(quán)利愛,亦沒有權(quán)利被愛。相比之下,聞仲與通天卻是幸福多了,而真正擁有這權(quán)利的,往往不懂珍惜。
二人便這么靜靜對視片刻,天化伸手幫浩然拉好被角,道:“天冷了。”
浩然道:“天化,我不能與你一起;亦不會和殷受德一起。我有我的使命,你終能遇見比我好的,你還能活很久很久……”
天化不讓浩然說完,忽道:“你覺得我面目可憎不?”
浩然不知碧霄那話,先是一愕,繼而笑道:“天化兄儀表堂堂,怎會面目可憎?”
天化點了點頭,道:“我對你如何,你不必介懷……”
“我愛你,與你無關(guān)。”浩然輕聲接過天化的話。
天化微笑道:“是的,與你無關(guān),你好好休息,來日還有大戰(zhàn),切莫分心。”說畢不等浩然回答,便撩起門簾,出了船艙去。
紂王玄色王袍未除,和衣躺于榻上,兩手交握在腹前,掌內(nèi)握著那黑塤。胡喜媚輕手輕腳走了進(jìn)來,看了一會,小心翼翼用手去摸,繼而小指勾住塤孔,朝外一扯。
“媽呀——!”胡喜媚冷不防被紂王使力一推,朝后摔去,天子方看清是她,忙伸手扯住喜媚,沉聲道:“怎么了?”
胡喜媚怯怯道:“姐姐讓我來服侍、服侍大王起身,三軍在城外等喝壯行酒了。”
紂王方清醒些許,一手揉了揉通紅雙眼,“嗯”了一聲,喜媚徑去捧了火云戰(zhàn)袍,金盔與龍鱗甲靴來,為天子換上,小聲道:“姐姐很難過呢,大王今天出征,昨晚上連寢宮都不回。”
紂王冷哼了一聲,喜媚嚇了一跳,便不再言語。許久后,紂王方悠悠道:“喜媚,這事你不懂,莫要多問。”
戴正龍盔,紂王長身站起,端詳鏡中自己英偉容貌,又嘆了口氣。方覺得語氣過了,遂笑道:“小丫頭春心動了?”
喜媚怔怔看著,一聽大窘,忙自搖頭,紂王又道:“待孤班師回朝,為你擇個良配,如何?孤雖無公明那浪子氣,然而對你這義妹,終究是留了心的。”
喜媚咬著下唇,斂身道:“謝大王,恭祝大王凱旋而歸。”
紂王伸出二指,輕輕捏了捏喜媚的臉,大笑道:“這可不像平時的你。”旋即龍行闊步,行出壽仙宮,一路御林軍依次朝拜。
九間殿前群臣等候已久,山呼萬歲。“圣恩浩蕩,四海臣服,恭祝大王凱旋而歸——!”
陽暉萬縷,朝歌滿是紅光,第一縷日曬于這深秋破曉籠上殷商都城,城外密密麻麻排著兵士,一眼望不到盡頭。
群臣叩首,百號齊奏,萬馬嘶鳴,城外人海齊聲大喝,如轟雷滾滾傳遍朝歌。
蘇妲己攏袖立于晨風(fēng)中,衣袂飄蕩,一身淡紅粉紗如云,青絲似瀑,眼波蕩漾,宛若天際仙女。
紂王幾步縱躍,上了城樓,接過妲己遞來酒碗,五萬人肅靜。
只聽天子朗聲道:“眾卿請隨我出征,保家衛(wèi)國,護(hù)我成湯江山,千秋功名,盡在眼前!
“孤是爾等之盾,是爾等之劍!”
“孤在世間一日,這萬千將士,便是王道之師!”
“干了這碗壯行酒;誅滅西周,蕩平昆侖,讓那無恥仙人,看清我等殷商戰(zhàn)士本色!”
酒碗落地,數(shù)萬人齊聲高喝:“誓死追隨大王!”
蘇妲己看著紂王側(cè)臉,卻是癡了。
大軍開拔,先行官太子殷郊,軍師申公豹,主帥紂王,紂王紅云戰(zhàn)袍消失于西方地平線上,便如一團(tuán)燒向西周的烈火,只不知那滿腔熱血與斗志,會在何處熄滅。
胡喜媚道:“大王哥哥說……出征回來,會為我賜婚呢。”
蘇妲己柔聲笑道:“縱是嫁了再好的男子,心不在你身上,亦是無用,便如我這般。喜媚,你可千萬別把自己賠進(jìn)去了。”
胡喜媚欲言又止,眼中隱現(xiàn)淚水,片刻后方道:“姐姐。”
蘇妲己又笑道:“況且,他也回不來了,走罷,我們還有正事要辦,盡人事,聽天命。”說畢蘇妲己牽了胡喜媚的手,化作兩縷青煙,朝西去了。
白晝時分,佳夢關(guān)外漆黑一片,地上燃起星星點點火把,漫布整個平原。
姜子牙一行人均是吸了口冷氣,昆侖山竟已神不知鬼不覺到了此處!
兩大洞府遙遙相對,岐山后段仙云籠罩,岐山頂端卻是屹立一巨大巖石,把天遮去了半邊。而佳夢關(guān)前虛浮一島,島中煙霧氤氳。
昆侖山前一聲鳳鳴,九天九地同時震動,金鰲島前卻是萬頃利刃狂飛,一道金光落于地面,掃過之處千里頓成血池。顯是到了決戰(zhàn)的關(guān)鍵時刻。
那天際有飛劍疾沖而來。
楊戩忙喊道:“師父!”
玉鼎真人于空中長嘯一聲,在眾人頭頂一個盤旋,道:“太公望,局勢危急,不容拖延!快作安排!”
數(shù)人窺見的只是金鰲昆侖決戰(zhàn)一角,日前元始天尊驅(qū)昆侖山東來,于佳夢關(guān)外迎戰(zhàn)金鰲島。
通天教主麾下十天君,在島周擺了法陣誘敵來攻。那十天君各有仙陣,分作:天絕陣,地烈陣,風(fēng)吼陣,寒冰陣,金光陣,化血陣,烈焰陣,落魂陣,紅水陣,紅沙陣。是稱“金鰲十絕陣”。
黃飛虎仗著武力過人,領(lǐng)軍強(qiáng)攻,被困于陣中。昆侖山派出燃燈正與金光圣母斗法之時,玉鼎等人正不知是否該闖陣救人,忽見子牙一行帶了姬發(fā)回來,當(dāng)即御劍飛來求助。
黃天化一聽父親被困于陣內(nèi),心急如焚,正要上前,卻被子牙喝住。
姜子牙沉吟半晌,方問道:“昆侖現(xiàn)有戰(zhàn)力幾仙?龍吉公主何在?”
玉鼎一一報了,天化忙道:“浩然,你是東皇鐘,你可毀一切法寶,跟我去救我父親!”
“不可魯莽。”子牙斥道,又朝玉鼎說:“玉鼎師兄,你回山稟報天尊,趙公明已遠(yuǎn)去外海,通天教主失一助力……”
玉鼎詫道:“趙公明便這般退了?”
子牙正色道:“通天必不會如此簡單讓公明離去,我猜這其中定有蹊蹺,不定是埋下詭計,你讓龍吉公主留山鎮(zhèn)守,不可出戰(zhàn)。燃燈法力高強(qiáng),料想金光陣可破,不足為慮,姬發(fā)去接普賢位置,十二仙中唯留九仙在,全部喚來,容我安排。”
玉鼎點頭去了,姬發(fā)卻面有難色,道:“師父……”
子牙不待浩然出言,只笑道:“現(xiàn)下教徒弟的本事就高下立判了。”
姬發(fā)怒了,啐道:“去便去。”
浩然還未表態(tài),已被子牙噎住,正想一拳過去時,見子牙嘴角那狡黠微笑,卻是發(fā)不出火來。
姬發(fā)正轉(zhuǎn)身欲走,被浩然喊住,只聽浩然道:“你不可貿(mào)然行事,需顧念軍士性命,若是遇險,萬勿逞強(qiáng),師父定會去救你。”
“師父定會前去救你。”浩然又特意加重語氣,重復(fù)道。
姬發(fā)點了點頭,喊過一兵士,借了馬匹,快馬加鞭朝西岐軍奔去。
“浩然不可行險。”子牙道:“你須安全抵達(dá)金鰲島上,面見通天教主。玉鼎師兄帶楊戩,護(hù)著浩然同去。”
浩然愣住了,許久后方道:“我去做甚?”
子牙壞笑道:“兵對兵,將對將!你、是、將!”
一個時辰后。
任務(wù)難度:★★★★★★★★
隊伍成員:玉鼎真人(80級),楊戩(60級),浩然(15級)。
目的地:金鰲島核心:禹n天上清境,碧游宮。
任務(wù)名稱:誅殺通天教主(999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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