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她還活著就行
這處林間竹屋地勢雖極為隱蔽,但沒過幾日,還是有動靜慢慢圍到了山腳下。敖辛感覺一定是她二哥的人,不然東陽侯不會在竹林里放獸夾做陷阱。</br> 敖辛雖然看不見,但東陽侯會告訴她那是獸夾,她也感知得到氛圍與之前有所不同,東陽侯不再讓她隨意在竹林里活動。</br> 敖辛迅速回屋,在屋里試圖給蘇昀留下點線索,可隨之東陽侯也進了屋來,直接將她帶離了那竹屋,兩人一路往后山去。</br> 敖辛磕磕絆絆,東陽侯自是知道她在拖延時間,不由分說扛起她便步履穩(wěn)闊地往后山去。</br> 蘇昀帶著兵找到那處竹屋時,竹林里的陷阱不可避免地傷了一些士兵,他也確實花了一點時間排除其他陷阱,當他一腳踹開竹屋的門,里面早已人去樓空。</br> 他心里或許知道是這樣一個結果,可他臉色還是充滿了狠厲,氣息懾人,十分可怖。</br> 手下的兵將連日來不敢在他面前多說一個字的廢話,大家一致默契地分散開,四下去尋探。</br> 蘇昀掃了一眼屋中,很明顯有人生活的痕跡,士兵來報,側邊廚房有米糧,還有煮過的藥渣,這里的人應是還沒走多久。</br> 還有士兵在竹屋后面的陽溝里發(fā)現(xiàn)了盔甲和一些破碎染血的衣裳。</br> 蘇昀看見那些盔甲和衣物時,眼底赤紅,戾氣上浮。這幾天以來,他不眠不休地搜尋敖辛的蹤跡,生怕遺漏了地方,基本是挨個山頭地找。</br> 他不相信她已經死了。</br> 他把瘴氣林搜了個遍,都沒能發(fā)現(xiàn)她的下落。瘴氣林里沒有飛禽走獸,如果她沒能走出去,那必然能找到她,可是林中沒有,她要么是自己走出去了要么是被人帶走了。</br> 只要沒有她的尸體,她就有可能還活著。</br> 他就算把整個滄海國倒翻過來,也定要找到她。</br> 他找了這幾日,眼下終于發(fā)現(xiàn)疑似敖辛的蹤跡。</br> 她還活著,但她的情況可能不太好,蘇昀壓抑著焦灼狂躁,嗓音低沉至極,道:“繼續(xù)找。”</br> 他心里已經一再地退而求其次,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她還活著就行。</br> 可他心里又清楚極了,敖辛是個什么樣的人。她若遇屈辱,性情比誰都剛烈。</br> 蘇昀召集所有兵馬,迅速以此地為中心,向各處進發(fā)搜尋。</br> 他已經好幾天都沒怎么睡覺,眼瞼烏青,襯得那雙通紅的眼睛像野狼猛獸一般,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發(fā)狂吃人。</br> 兵將們絲毫不耽擱,立刻全力行動起來,將整座山頭都包圍。</br> 可搜索了一天,仍是沒有發(fā)現(xiàn)敖辛的蹤跡。</br> 東陽侯挾著敖辛往后山去后,徑直尋小路下了山谷,去了別地。</br> 一路上敖辛試圖給蘇昀留下線索,可惜她身上沒有任何可以留在路上讓蘇昀找到的東西,連挽發(fā)用的東西都是一截竹枝。</br> 她被東陽侯扛著走,整個人趴在他肩頭上,都快腦充血了,不由道:“你這樣我不舒服,可以放我下來嗎?”</br> 東陽侯便將她往懷里放了放,只能抱著她前行。</br> 敖辛掙扎了一會兒,手里趁著她掙扎的空當,有意無意地往他腰間摸去,想看看他腰間有沒有系佩飾一類的東西。</br> 東陽侯道:“你要是這么想解我腰帶,我不介意就在這山間野地里解了衣裳與你快活一番?!?lt;/br> 敖辛抿著唇,冷聲道:“你想多了?!?lt;/br> 東陽侯道:“你也想多了。蘇昀往日行軍打仗之際,你見他身上有戴什么佩飾的?”</br> 原來他將她的意圖摸得透透的。</br> 敖辛道:“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lt;/br> 東陽侯道:“放你自己走,走到天黑恐怕都走不出幾里路?!?lt;/br> 敖辛不知道他在往何處走,只能感知到他是先上山再下山,路邊似乎雜草叢生,草木都及腰那般高了,雨后一派潮濕,她能聽見他行走時腳踩泥濘的聲音,亦能感覺到草木上的雨水拂在衣裳上染開的潤意。</br> 白天一整天他都在走路,敖辛道:“你抱著我走一天不會累嗎,累了你可以停下來歇一歇?!?lt;/br> 東陽侯低頭看了懷中人一眼,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當真是為我著想?!?lt;/br> 后來周遭的光線暗淡了下來,敖辛問:“是不是天黑了?”</br> 東陽侯答道:“是?!?lt;/br> 蘇昀那邊的速度很快,大抵東陽侯也沒想到,他們會在那么短的時間里追上來。</br> 東陽侯不得不帶著敖辛繼續(xù)往偏僻的地方走,兩人在深山里東躲西藏了兩日。</br> 連敖辛都能察覺到,東陽侯被蘇昀追得有些狼狽,敖辛道:“你帶著我不容易逃,你若是自己一個人走,興許還能逃出去?!?lt;/br> 東陽侯道:“我?guī)е闳矶说臋C會才更大些?!?lt;/br> 眼看著后方有人追上來了,又是深夜時分,東陽侯對這里的山勢地形十分熟悉,他挾著敖辛便走到一處山背斷坡,借著藤蔓往下滑一兩丈的地方,翻進了一個土洞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