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兩人一馬
姜寐道:“阿敘,謝謝你?!敝軘⑤笭柕溃骸爸x我什么?謝我把你帶去云城弄得這一身傷痕累累?”</br> 姜寐認真道:“是我要求走的,準確來說,應(yīng)該是我連累了你?!?lt;/br> 周敘道:“你我難兄難弟,也談不上誰連累誰?!?lt;/br> 姜寐道:“但你可以選擇獨善其身。你原本可以出城的,可卻還是追上來給我開路。”</br> 周敘看著她道:“你原本也可以。”他挑了挑眉,又道,“阿寐,還是你贏了。雖說有所傷亡,可也算做到了你說的一本萬利?!?lt;/br> 姜寐只是笑。</br> 隨后姜寐又去隔壁看望受傷的隨從,這期間都是樓家人在照料他們,事事皆周全妥當。</br> 姜寐從這邊營帳里出來,樓千古便道:“我哥只說可以少許走動,現(xiàn)在姐姐該回去休息了。不然腳傷破了,又得重來?!?lt;/br> 姜寐扶著她的手,走得緩慢,且一瘸一拐的,道:“放心吧,我都盡量避免磨到傷處?!?lt;/br> 還沒等回到營帳,姜寐忽聽見附近有馬的吭哧聲,她不由駐足觀望,看見那邊果然有一匹馬,旁邊還站著兩個人有些棘手的樣子。</br> 那馬也很是焦躁難安。</br> 姜寐抬腳往那邊走了過去。</br> 樓千古道:“姐姐你干什么去呀?”</br> 姜寐道:“咱們過去看看?!?lt;/br> 到了近前,姜寐才見站著的這兩個是樓家的人。而這匹馬,原是之前跟著她和樓千吟一起被搜救出來的,當時傷得很重,整個身上到處都是燒傷烙傷,可見血肉。</br> 前些天的時候它都是躺著的,傷勢也好處理,可近兩天它稍稍有所好轉(zhuǎn)了,自己能夠站立起來以后,樓家人想給它上藥,約摸是疼,它就很是惶恐不安。</br> 姜寐見著馬身上傷痕遍布,那天晚上是它載著她和樓千吟到處奔逃,不由上前兩步,緩緩抬手去摸了摸它的頭。</br> 她纖細的手臂上纏著白繃帶,神情卻是溫暖親和的,一邊撫摸它一邊道:“上藥的時候是有點疼,可若是不上藥就遲遲好不了,便會一直疼?!?lt;/br> 這馬兒到底與他們一同歷經(jīng)生死,好似姜寐一來,它就下意識地親近,慢慢地也溫順了下來。</br> 這時有人從身后走來,兩名樓家人便恭敬地退后。</br> 姜寐見這馬兒肯配合了,連忙回頭對樓家人說道:“我安撫它,你們趁此機會給它……”</br> 結(jié)果話沒說完,就看見是樓千吟站在她后面。</br> 樓千吟從樓家人手里接過了藥泥,正著手給馬的傷處敷去。馬又吭哧兩聲,姜寐連忙摸摸它的鬃毛,繼續(xù)安撫。</br> 顯然它沒有方才那么抗拒了,樓千吟給它敷藥時它也沒煩躁不安地挪動馬蹄躲開。</br> 一是有姜寐時時安慰它,二是在樓千吟手上它也不太能躲得過去。</br> 那晚的種種,都還歷歷在目。</br> 那時候所有的情緒都發(fā)泄了出來,一直藏于心里的話也都說了出來,他們便是以為再也出不去了,若是不說,就再也沒機會了。</br> 但最后他們兩人都活了下來,也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意和心情。彼此之間,不說大徹大悟,卻都有些釋懷。</br> 大概是因為他們都明白了,與其糾結(jié)于過去,或許將來會更好。</br> 一時間誰也沒開口打破這種平靜。又或許是不知道該從何開口。</br> 雖然兩人沒怎么說話,卻也配合得當,一人施藥一人安撫情緒,兩人一馬相處得十分和諧。</br> 這馬是樓千吟的戰(zhàn)馬,而今也是救了他和姜寐性命的馬。</br> 后來樓千吟弄得差不多了,方才道:“去看過周敘了?”</br> 姜寐輕輕“嗯”了一聲。</br> 樓千吟道:“不是讓你看完就回去休息么,怎么又跑到這里來了?!?lt;/br> 姜寐道:“就是方才聽見它在哼,所以就過來看看?!?lt;/br> 隨后又是一陣無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