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你的真名是什么
滄海國。戰(zhàn)火橫飛,所至之處盡化作焦土。</br> 從金陵京都調(diào)來的十萬大軍,起初在這片土地上滅掉亂軍、進(jìn)退有度,十分的勇猛且意氣風(fēng)發(fā),在滅掉最弱的一個諸侯以后,正準(zhǔn)備掃蕩第二個諸侯據(jù)點。</br> 這第二個諸侯實力不強(qiáng),原本是勝仗無疑的,卻不料中了第三方勢力的奸計埋伏,導(dǎo)致大軍在一處峽谷之地?fù)p失慘重。</br> 放眼望去,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剩下來的人需得拼命浴血奮戰(zhàn),才可能從這個修羅之地活著出去。</br> 彼時趙歇和霍全家亦在隊列之中。</br> 霍全家后力不繼,被一群敵兵纏殺,周身傷痕累累。</br> 眼看快要支撐不住了,趙歇拼力殺出重圍,擋在他前面,替他擋下了無數(shù)亂箭刀槍。</br> 大軍不得不從谷底敗撤,最后趙歇一手扛著霍全家,一手殺敵,硬是殺出一條血路,終得以活著撤退出去。</br> 后來軍隊回到營地,清點傷亡,此次損失極為慘重,傷兵也極多,后面又經(jīng)歷了兩次敗役,十萬大軍急劇減少,人數(shù)不足原來的一半,主將亦是戰(zhàn)亡,才不得不火速傳信回京求援。</br> 趙歇和霍全家均有負(fù)傷,休養(yǎng)了兩日。</br> 但因兩人殺敵有功,按照殺敵的人頭數(shù),兩人一連往上升數(shù)級。</br> 兩人每天都能看見無數(shù)傷兵被抬來抬去。便是有命活著回來的傷兵,也不一定能有命熬過重傷。</br> 因而每天都有人死去。</br> 空氣里都是一股尸體被燒焦的味道。</br> 起初聞起來令人作嘔,漸漸的卻已成習(xí)慣。</br> 傍晚時,日頭西沉,紅如血。</br> 霍全家和趙歇坐在營地里,看著日落,霍全家忽道:“這里的冬天倒比我們那里要暖和得多。”</br> 趙歇不置可否,只是盤著腿,微微躬著身,靜靜地看著天邊。</br> 他輪廓剛毅,身上有股子身為武人的戾氣。</br> 霍全家還吊著一只臂膀,另一手以手背橫拍了拍趙歇的胸膛,道:“原本你應(yīng)該晉升為校尉手下的副將的,但是現(xiàn)在因為有傷,位置被別的人頂替了。你要不是為了救我,也不至于渾身負(fù)傷,說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去帶兵了,多威風(fēng)?!?lt;/br> 趙歇回頭看了他一眼,道:“要是那樣,你現(xiàn)在還有機(jī)會跟我說話嗎?”</br> 霍全家笑笑,道:“以前進(jìn)軍營之初,只是想尋個強(qiáng)悍的盟友,所以口口聲聲把你當(dāng)兄弟。沒想到還真得靠你救我小命?!?lt;/br> 頓了頓,他又極其鄭重道:“這條小命既然是你救回來的,以后兄弟有需要,我便是赴湯蹈火也絕無二話。往后兄弟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雖然你不整這些虛的,但我也字字發(fā)自肺腑?!?lt;/br> 趙歇沉默了一會兒,道:“真要是發(fā)自肺腑的話,就告訴我你的真名是什么?!?lt;/br> 霍全家仰頭嘆口氣,笑道:“我家中排行老幺,我爹恨我不成器,說我整日只知道吃喝玩樂、招惹是非,將來肯定禍害全家。故把我扔進(jìn)軍營時,我順帶就用了‘霍全家’這個名兒。小爺真名實姓,姓霍,名權(quán)也。”</br> 趙歇點點頭,道:“霍權(quán)?!?lt;/br> 趙歇身體底子好,也沒霍權(quán)那么重的傷,歇兩日后就繼續(xù)隨軍出戰(zhàn)了。</br> 軍隊必須堅持至援軍到來。</br> 后來霍權(quán)也跟著上陣,只是敵軍明顯有另外兩方諸侯勢力的助陣,使得大軍這邊久難取勝。</br> 每一場仗打下來都有傷亡。</br> 如此堅持了將近兩個月,敵軍那邊約摸也懂夜長夢多,于一日舉全軍圍殲這剩下的幾萬將士們。</br> 趙歇和霍權(quán)帶著手下士兵們奮力殺敵,守住主力部隊。腳下尸山血海難以估量;刀劍無眼,血肉橫飛在所難免。</br> 這場你死我活的戰(zhàn)爭正如火如荼,忽聞遠(yuǎn)山里傳來渾厚的號角聲。</br> 將士們聞之大喜,援軍已達(dá)!</br> 敵軍諸侯見狀,不知援軍幾何,便暫行先撤退。</br> 然諸侯兵馬往各個方向撤出之際,不料后方出路均遭堵死,立時這批兵馬便呈前后夾擊之勢。</br> 將士們空前勇猛團(tuán)結(jié),轉(zhuǎn)頭來狠殺敵軍。</br> 戰(zhàn)旗獵獵,鼓聲如雷,蘇昀和樓千吟騎著戰(zhàn)馬從后方而來,觀其戰(zhàn)勢,很快亂軍諸侯在前后夾擊之下便如強(qiáng)弩之末。</br> 最后蘇昀一桿長槍,縱馬揚臂投擲出去,他臂力驚人,長槍氣貫長虹、凜冽強(qiáng)悍,一舉拿下了敵方諸侯的人頭。</br> 這一戰(zhàn)死傷無數(shù),卻也終于滅掉這第二方諸侯。</br> 至此,滄海國便有四方勢力,兩方勢力強(qiáng)勁的諸侯——東陽侯和紫陵侯,還有則是滄海國本來的皇室,以及蘇昀的大軍。</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