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她才十六歲
敖闕走后,見時候不早,隨后姚如玉也起身離開了??梢θ缬耠x開宴春苑沒走多遠,心里頭想著什么事,便折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br> 寶香見狀忙在后跟著,道:“夫人,咱們院子是往那邊走啊,這邊好像是二公子的院子?!?lt;/br> 姚如玉道:“我知道。方才三丫頭在,我不好直接與他說,反正也不遠,就借道過去說兩句?!?lt;/br> 敖闕的院子外靜悄悄的,門口連一盞燈的沒有,只隱隱從院子里面透出一絲微弱的光。</br> 等到走近了,突然從暗處閃出兩道人影擋住了去路。</br> 姚如玉和寶香防不勝防,嚇了一跳。</br> 姚如玉在院子門口稍等,護衛(wèi)先行進去通報一聲,才出來請她進去。</br> 平日里,除了每日請安,姚如玉與敖闕幾乎沒有什么交集。雖說名義上是自己的兒子,但敖闕已經(jīng)長大了,姚如玉根本無法干涉什么。</br> 而且敖闕也不是那么好干涉的。</br> 所以這還是姚如玉第一次到敖闕這里來。</br> 繞過院前的假山,姚如玉帶著寶香從樹下行過,還沒見到敖闕其人,就聽見角落里傳來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低低咆哮聲。</br> 那聲音并不難辨認。</br> 姚如玉循著聲音看去,見墻角處有東西在晃動,像是一條狗的形狀。</br> 她頓時明白,正是之前敖闕才去宴春苑找敖辛借回來的狼犬。</br> 他不是說丟了東西讓那狼犬幫忙找么,可眼下哪里是在找什么東西,聽狼犬低哮中帶著囫圇感,分明是在吞食什么東西。</br> 地上放著它的“食物”,只呈現(xiàn)出個隱隱約約的輪廓。狼犬吃得窮兇極惡,大約是感受到姚如玉正在看它的“食物”,它猛地抬起頭來,露出十足的狼野之性,沖姚如玉呲嘴,露出尖森的獠牙。</br> 它嘴巴上還滴滴答答往下掉著黏稠的液體。</br> 姚如玉心里一凜,再怎么鎮(zhèn)定,也還是吃了一驚。就算她看不見那液體的鮮艷顏色,她也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br> 寶香被嚇到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夫人,它、它在干什么……”</br> 姚如玉適應(yīng)了院子里昏暗的光線以后,再凜著心神仔細朝那地上的“食物”看去時,眉心止不住地跳。</br> 那分明是……分明是……</br> 血肉都被狼犬給吞噬得亂七八糟的,露出幾截肋骨,在幽暗的燈火下顯得極其陰森……</br> “母親深夜過來,有什么事嗎?”</br> 忽然屋檐下傳來這么一句平淡的話,姚如玉轉(zhuǎn)眼一看,都不知敖闕是什么時候站在門口的,無聲無息仿若鬼魅一般。</br> 他一句話把姚如玉和寶香的視線從墻角那邊拉了回來。</br> 寶香以前有聽姚如玉說過,府里的二公子不簡單,當時她只當玩笑話聽聽,而今卻真真是讓她心驚肉跳。</br> 姚如玉極力冷靜下來,語氣如常道:“我過來是想與你說一說三丫頭的事。她好像對那安陵王世子比較滿意,但人心隔肚皮,便想讓你這做二哥的幫忙探一探他的底。”</br> 敖闕道:“她滿意也沒有用?!?lt;/br> 姚如玉便知道了他的態(tài)度,又道:“丫頭過了今年就十六了,侯爺事軍務(wù)繁忙顧不上,我想著不管是王侯世子還是徽州的世家公子,你幫忙留意物色一下也好。姑娘家的婚事再耽擱下去,總還是不利的?!?lt;/br> 半晌,敖闕才不明意味地若有所思地道了一句:“她才十六歲?!?lt;/br> 聽那口吻,讓姚如玉眉頭又是沒來由地一跳。</br> 姚如玉想說什么,敖闕便又道:“不著急,我會慢慢挑。府里多養(yǎng)她幾年也養(yǎng)得起?!?lt;/br> 話到這個份上,姚如玉也不好多說什么了,隨即帶著寶香便要離去。</br> 敖闕站在屋檐下未動,道:“恭送母親?!?lt;/br> 姚如玉走了幾步停下,又轉(zhuǎn)身回來,再看了一眼墻邊吞食的狼犬,問:“你還打算把這狗牽回去給三丫頭嗎?”</br> 敖闕道:“她惦記著,自是要還給她的?!?lt;/br> 姚如玉回身走了,道:“那你記得把它洗干凈?!?lt;/br> 等回了自個的院子,寶香才看見姚如玉臉色不太好。當然寶香也嚇得夠嗆。</br> 伺候姚如玉洗漱的時候,寶香顫顫巍巍地道:“夫人,那狗吃的是、是……”</br> 姚如玉凜冽看她一眼,道:“你想說什么?”</br> 寶香一懾,頓時一個字都不敢出口了。禍從口出的道理她還是懂,她可不想落得一樣的下場。</br> 可話音兒一落,姚如玉約摸是想起方才那陰冷的院子里模模糊糊的血腥一幕,陡然一股惡心感襲上心頭,她猛地就干嘔了起來。</br> 寶香連忙給她順背,擔(dān)憂道:“夫人怎么了?”</br> 姚如玉緩了口氣,有些乏力道:“無事,只突然有些惡心罷了?!?lt;/br> 姚如玉心思細膩,寶香也是個機靈的丫頭,此話一出主仆倆頓時都愣了愣。</br> 寶香眉梢漾著喜色,眼里冒光道:“夫人,該不會是……”</br> 細細一算來,這個月的月事是比上個月晚了幾天。</br> 姚如玉這會兒心頭才一陣狂跳起來。</br> 寶香狂喜道:“明日奴婢便去請大夫上門來看一看?!?lt;/br> 姚如玉平了平心氣,道:“先不著急,等把四姑娘送走了再看吧。最近家里事多,大家都忙?!?lt;/br> 她可不想在這當口喧賓奪主了去。</br> 寶香只得應(yīng)下。</br> 當晚威遠侯回房后,摟著姚如玉一同躺下。</br> 他極是喜歡用自己的臂膀給懷中的女人做枕頭,讓她睡在自己的懷里。只不過有時夜里不得消停,睡著睡著就壓到了她身上去。</br> 威遠侯人至中年再娶一嬌妻,在人前雖然板板正正,但私底下對姚如玉還是非常疼愛的。</br> 只不過今夜威遠侯想疼她,卻被她推拒了。</br> 姚如玉依偎在他懷,似笑非笑道:“侯爺早睡。我這些日身子不舒服?!?lt;/br> 威遠侯有些擔(dān)心:“哪里不舒服?找大夫看過了沒有?”</br> 姚如玉抿唇笑道:“還沒。”</br> 威遠侯便不再折騰她,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道:“那明天記得找大夫看看。”</br> 第二日姚如玉也沒找大夫,寶香也照她說的,先不著急確認,等侯府里閑下來了,確診以后才可好生調(diào)養(yǎng)。</br> 對外不說,但姚如玉院中的丫鬟卻都知道了,里里外外都洋溢著喜悅的氛圍,對姚如玉的膳食起居則更加格外妥善周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