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暈眩感
這廂,樓千吟進了家門后,第一時間回了自己后院里,拿了衣裳就進盥洗室,先沖了澡更了衣,方才覺得渾身清爽。管家來報,道是龍舟會送了今日的獎勵來。</br> 樓千吟又親自到前院去,他倒要看看那什么松齡四百多年的古木盆栽有什么稀罕。</br> 彼時,好幾人小心翼翼地把盆景抬進了樓家,放置在陰涼的屋檐下。</br> 龍舟會的管事對樓千吟一陣恭喜道賀,而后又帶著人離去。</br> 樓千吟走到那盆景旁,提了提衣角蹲下丨身去仔細打量幾眼,見這松景根骨蜿蜒如盤龍,骨相極賞心悅目而又帶著一種歷經(jīng)歲月滄桑的斑駁之感,松葉蔥郁,生機勃勃而又頑強。</br> 管家和幾名下人也圍攏過來欣賞,不禁嘖嘖稱奇。</br> 樓千吟問:“看出什么名堂了嗎?”</br> 管家道:“方才聽龍舟會的人介紹這盆景的來歷,歷經(jīng)人間興衰數(shù)百年而頑強蔥蘢如斯,著實罕見。且它形觀優(yōu)美,這樹干上的斑痕都是歲月的見證,尋??烧也坏竭@樣名貴的盆景?!?lt;/br> 樓千吟忽覺得,這東西不怪姜氏會喜歡,他今上午也不算白忙活一場。</br> 管家聽說姑嫂倆去寺里了,便問樓千吟:“今日中午家主也是要等夫人和二小姐回來以后一同用午膳嗎?”</br> 樓千吟淡淡“嗯”了一聲,道:“我先去閣樓,等她們回來了以后來叫我?!?lt;/br> 隨后樓千吟就去閣樓了,只不過中途又折回了后院一次,將今日得來的艾草花環(huán)和香囊一并順去了閣樓。</br> 閣樓上藥氣濃郁,他在窗邊的長椅上靠躺著,窗外艷陽高照,窗里卻是陰陰涼涼。</br> 他一時懶得做其他,隨手就將那只香囊拿起觀看。</br> 香囊掛在他的手指間,穗子在掌心里晃動。</br> 上面的繡紋精致,他仔細看了兩眼,原來是一株盛開的澤芹的形狀。</br> 粗粗一看,像是一枚纏枝花,但實際上是一味藥材。</br> 樓千吟又湊近鼻端聞了聞,艾香更清冽寧神些。</br> 后來等他猛然一醒神,他才發(fā)覺自己這樣委實不太對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于是順手就把香囊塞抽屜里了。</br> 眼不見心不煩。</br> 姑嫂倆在佛堂里的趙氏牌位前,習慣性跪坐在蒲團上,進香磕頭。</br> 香爐里已經(jīng)插了幾支香,燒到了一半,也不知先前是哪個香客來進的。</br> 這幾支香的氣味淡到幾乎沒有,因為這佛堂里常年被香火氣浸淫,故這幾支香的味道一經(jīng)散發(fā)開,便被原本有的香火氣給掩蓋了。</br> 然后樓千古把食盒打開,笑瞇瞇地道:“長樂,今日是端午,嫂嫂包了很多粽子,我們帶來給你們吃。粽子味道可好了,雖然我不會調(diào)餡兒,但我也有幫忙的?!?lt;/br> 她和姜氏一起,將粽子拿出來一個個擺在了供盤里。</br> 樓千古道:“還有鴨蛋,你也要記得吃啊?!彼养喌皵[滿了整整一盤。</br> 姜氏問:“千古,可要我出去等你?”</br> 樓千古道:“不了,我跟他說不了幾句話。咱們要是不快些趕回去,我哥得發(fā)飆了?!?lt;/br> 本來今日龍舟賽結(jié)束得不算早,再在這耽擱的話,等回去就早過了午時了。</br> 于是姜氏就陪在樓千古身邊,樓千古興沖沖地跟趙長樂講起今日龍舟賽時的光景,還說起樓千吟從來不參加的人,今日居然親自下場了。</br> 可怎知,姜氏聽著聽著,便不覺有些頭暈目眩,看見香爐里的燃香香煙也似乎跟著旋轉(zhuǎn)起來。</br> 樓千古也越說越慢,開始不受控制地舌頭打結(jié),斷斷續(xù)續(xù)。</br> 姜氏掐了掐眉心,道:“千古,我們先出去透透氣。”</br> 她撐著身子起來,想攙扶樓千古,然剛一站起,一股劇烈的暈眩感襲來,眼前就是一黑。</br> 樓千古有些心驚,喚道:“嫂嫂……”</br> 怎么回事,怎么她和嫂嫂兩人同時感到很暈?</br> 可這時想要探究已經(jīng)來不及了,姜氏先一步倒下后,樓千古連從蒲團上起來都不行,晃悠兩下也跟著倒了。</br> 隨后才有兩道人影進來,用布巾捂著鼻子,第一時間掐熄了香爐里點著的燃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