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看，只見樹上還掛著零星幾個圓碩的黃澄澄的柚子，將枝梢墜得彎了下來。只是柚子掛的地方有點高，姜氏就動手準備去爬樹。</br>　　樓千古道：“我來我來！”</br>　　姜氏攔不住她，只好道：“那你小心一點啊?！?lt;/br>　　姜氏在樹下望著，等她爬到一定高度了，就將竹竿遞給她。她在樹上將那柚子一桶，就掉了下去，姜氏拿著一個軟布袋在下頭接，接住一個就放地上去。</br>　　她基本上每一個都能精準地接住。</br>　　然后樓千古把樹上所有的柚子都捅了下來。</br>　　下樹以后樓千古去洗了手回來，姜氏就拿著把水果刀就地剖了一個柚子。</br>　　兩人湊頭蹲在樹腳下，等姜氏剖好，樓千古就拿來掏了柚子皮下的軟芯子，然后才將果肉剝了出來。</br>　　手上都是那種柚子的清香味。</br>　　兩人合力掰開來，里面水紅色的果肉就露了出來。樓千古剝來吃了一瓣，道：“唔，好甜！”</br>　　姜氏笑：“放到過年前后這陣子是最甜的。”</br>　　然后姜氏讓家里下人分出幾個柚子給姜父姜母送去，姑嫂倆便帶著剩下的幾個去了池塘邊，又去拿了漁具來，往池塘里撒鉤釣魚。</br>　　兩人一邊釣魚一邊就剝柚子吃。</br>　　姜氏手忙不過來，道：“千古，你幫我撒撒魚線啊?！?lt;/br>　　太陽照下來很暖和，池塘里也碧水粼粼的。</br>　　樓千古幫姜氏看魚竿，姜氏幫樓千古剝柚子，姑嫂倆很是逍遙愜意。</br>　　隨后姜氏又去拿了一個碗來，就坐在板凳上認認真真地剝，給柚子去殼又去皮去籽，將里面的果肉都剝出來放進碗里。</br>　　樓千古見狀，也沒往她剝的碟子里去拈來吃，而是自己剝了一整瓣，邊啃邊道：“你給我哥剝啊。”</br>　　姜氏老實地“嗯”了一聲，道：“吃點這個，可以醒醒酒的?！?lt;/br>　　她剝了半個柚子，紅澄澄的果肉裝滿了碗，就靦腆地對樓千古道：“千古，我先回去一下啊。你幫我看看魚竿?！?lt;/br>　　樓千古擺擺手道：“去吧去吧?！?lt;/br>　　姜氏回到院子里，輕輕推了門進去。</br>　　房中安靜，她走近內(nèi)間，一窗陽光灑進來，照在香案臺面上，可見空氣里跳躍著的細小塵埃。</br>　　此時樓千吟倚在她繡床上，睡著了沒醒。</br>　　他長腿交疊，腳放在床榻邊沿外，衣角在身邊垂散開。他微微歪著身側(cè)靠著床頭，發(fā)絲流瀉在她枕上，睡思正濃。</br>　　還是姜父的那酒勁頭太足了。</br>　　姜氏動作極輕地走上前，彎身將一碗柚子果肉放在床前的案幾上，再抬眼看他時，只有在他睡著的時候她那滿心思緒方才毫無保留地從眼底里緩緩流淌出來。</br>　　她看了片刻，忽見樓千吟眉頭微動，連忙斂了斂神情。</br>　　原來樓千吟知道是她，只是懶得睜眼，聲色惺忪道：“回來了？”</br>　　姜氏輕聲溫柔道：“家里今年的柚子很甜，一會兒侯爺醒了嘗嘗，也能醒醒酒?！?lt;/br>　　樓千吟揉了揉額角道：“你爹這是泡的什么酒？”竟比之前宮里的烈酒還要有后勁兒一些。</br>　　姜氏道：“我爹泡的酒都年頭很久，他自己也只能喝兩三杯。”</br>　　他終于半睜開眼簾，看見她就在身邊，還能聞到她手上有一縷柚子的清香味。</br>　　姜氏又道：“侯爺再歇歇，我先去千古那邊?！?lt;/br>　　他又緩緩闔上了眼簾，沒說什么。姜氏便輕手輕腳地轉(zhuǎn)身出去了。</br>　　樓千吟這睡了一會兒后清醒多了，姜氏走后他也沒再睡著，只養(yǎng)了一會兒神就又睜開了雙眼，視線一移就看見了案幾上放著的那只碗。</br>　　碗里她剝好的柚子肉紅得晶瑩剔透。</br>　　他本來也不好這個。</br>　　可看了兩眼以后，還是伸手拈了一塊來放在嘴里。</br>　　味道比聞起來更濃郁一些。</br>　　后來他起了起身，走到陽光灑滿的窗邊，一邊端著碗吃著果肉，一邊看外面的景致。</br>　　只見外面的樹梢上開始結(jié)起了花苞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