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樓家的根
敖辛好氣又好笑,捻著他的衣襟道:“那他也不是出自本心想騙你,這不一切都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么。讓你全天沉睡是我的主意,你是我夫婿,我做主讓他那么做的;還有,”她頓了頓還是道,“以生血為引也是我執(zhí)意那么做的,關(guān)他什么事啊?!碧K昀理所當然道:“我就是生氣。”</br> 敖辛道:“樓大哥為了這次瘟疫心力交瘁,最終才找到正確的藥方,哪有你這樣的,才一好起來就去找人家麻煩?!?lt;/br> 蘇昀道:“我不是沒找成么?!彼寡劭此?,“你說你頭暈?!?lt;/br> 敖辛有些汗顏,軟聲道:“那二哥不要再因為這件事生他氣好不好?”</br> 蘇昀扶著她的頭壓在懷里,親了親她的額頭,下巴蹭了蹭她的發(fā)絲,道:“好。”</br> 敖辛不禁抿唇笑。</br> 她知道他向來言出必行,只要是他答應(yīng)的就一定會做到。</br> 過了一會兒,敖辛抬起頭看他一眼,見他還睜著眼睛。</br> 蘇昀問她:“怎么還不睡?”</br> 敖辛道:“你也沒睡。”</br> 蘇昀道:“之前睡夠了,還不困?!?lt;/br> 敖辛枕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穩(wěn)實的心跳,道:“那你這樣陪著我不會耽誤你的事么?”說著她便起了起身想從他懷里出來,又道,“要不二哥你去忙吧,我自己休息也可以。”</br> 只不過還沒能離開,就又被他卷了回來抱好,道:“其他的別管,快睡?!?lt;/br> 他懷里實在太暖和,敖辛枕著枕著,就眼皮子泛沉,昏昏然睡了一覺。</br> 醒來以后,收拾停當,蘇昀就去了御書房處理政務(wù),敖辛和樓千古、姜氏一起去后宮院里。</br> 蘇昀聽說遠居在海外的樓家分支后人進宮了,帶來的藥材也派上了用場,無論如何該表示感謝,他便接見了那名樓家后人。</br> 樓千吟帶著那人一同覲見。</br> 蘇昀見之,此人四五十歲的模樣,精神矍鑠,步態(tài)穩(wěn)健,問起年紀卻已過一個甲子年,蘇昀且稱他一聲“樓先生”。</br> 通過這樓先生的講述,他受樓家長老應(yīng)邀渡海而來,他所居住的地方乃是另一片大陸,一個叫滄海國的地方。</br> 因為隔海兩片大陸最初都是同一個祖先,故而兩國語言也是通的,只是有地域語調(diào)的詫異。</br> 今日若非聽樓先生提起,蘇昀也未曾著人去探索過,竟不知邊境海域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世界。</br> 樓先生看看樓千吟,感慨道:“咱們滄海國最初本就是樓家先祖奠定的,經(jīng)過數(shù)百年的綿延,樓家終究還是盛極而衰,后來便四分五裂了。我沒想到有生之年,竟還能見到另一分支的傳承人?!?lt;/br> 他目露贊許,又道:“不愧為咱們樓家人,即使沒有先人編纂的藥籍做參考,你也能憑借自己所學(xué)而找到治療之法,委實是后生可畏。也讓我大為驚嘆,年紀輕輕做了家主,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br> “要知道在我們滄海國的歷史上,子民曾爆發(fā)過一次嚴重的瘟疫,便是與你們現(xiàn)在所經(jīng)歷的乃同一種病類,那時樓家上下窮心竭力,最終是研制出來了療法,卻也有成千上萬的子民因此而喪命。而今貴國能有這樣的成效,已是極其難得。”</br> 樓千吟道:“我有個不情之請,稍后我將此次瘟疫編入藥史之列時,還請先生助力?!?lt;/br> 樓先生答應(yīng)道:“都是醫(yī)者,自當盡力?!?lt;/br> 樓先生也是第一次遠出到此地,蘇昀便邀請他多留一陣子,以盡地主之誼。</br> 從御書房出來,樓先生道:“你爺爺那一脈,在滄海國原本是樓家的正統(tǒng)一脈,后來遭逢內(nèi)亂方才支離破散。要不是今次這瘟疫,你應(yīng)該也不知道你們原本來自于滄海國吧?!?lt;/br> 樓千吟道:“未曾聽長輩提起?!?lt;/br> 樓先生點點頭,道:“也是,那也不是一段令人高興的經(jīng)歷?!鳖D了頓又道,“當時你爺爺那一脈要是不逃,恐怕就會被趕盡殺絕了。”</br> 樓先生邊走邊嘆息道:“不過,如有機會,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回去看一看。畢竟那里,才是樓家祖宗的根?!?lt;/br> 樓千吟不置可否。</br> 那廂,敖辛她們仨去了后宮,阿梨歡天喜地,兄弟三個也都比平時端著的一副沉悶穩(wěn)重要開朗許多,至少臉上流露出來的神色活潑而有生機。</br> 雖然敖辛變化很大,但誠如姜氏所說,孩子們的高興遠遠大過了驚嚇。</br> 阿梨肆無忌憚地在敖辛懷里一個勁地亂拱亂蹭,然后揚起小臉一臉滿足地道:“沒錯,這就是娘的味道。”</br> 樓千古和姜氏坐在一旁笑。</br> 阿梨沾上娘親的懷抱以后,就不肯下來了,要敖辛一直抱著她才行。</br> 敖辛便坐在軟椅上,摟著小團子,又詢問兄弟三個這些日的功課。</br> 三只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將自己的每日課程說給敖辛聽。</br> 阿梨道:“娘放心,我每天都看著他們呢?!?lt;/br> 然后阿梨捧著敖辛的臉,又黑又亮的黑葡萄一樣的眼睛仔細地瞧著她,小臉一皺道:“娘是不是沒像我一樣好好吃飯呀,扶渠說娘是因為瘦了才會變成這樣的。你為什么要瘦???”</br> 敖辛笑道:“因為娘覺得瘦點好看些嘛?!?lt;/br> 阿梨就氣鼓鼓道:“胡說,明明之前那樣才好看。不信你問爹爹,他肯定也覺得之前好看?!?lt;/br> 敖辛便問道:“那你覺得娘現(xiàn)在這樣不好看嗎?”</br> 阿梨實誠道:“肯定沒有以前好看啊?!?lt;/br> 敖辛又問:“那你覺得你爹會不會也這樣認為?”</br> 阿梨理所當然道:“肯定啊?!?lt;/br> 這就有點戳心了。</br> 阿梨又一副老成之態(tài)道:“肯定是因為你挑食。你看像我就不挑,我就長得很好。”</br> 敖辛笑嘆道:“好吧,那以后娘就多吃點,努力長胖點?!?lt;/br> 事實證明阿梨也不是個閑得住的,要她在敖辛懷里待半日有點難,等她膩歪夠了,她就開始不安分地摸摸敖辛的頭發(fā),伸小手去抓敖辛的發(fā)飾,試圖抓下來往自己頭上戴。</br> 敖辛無奈,只好從發(fā)間取下一只小簪花給她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