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你那么厲害,可以的
蘇昀每日沉睡,敖辛做主將他那清醒的一個時辰也免了去,他的基本性命維系都靠樓千吟給他配制服用的藥物。敖辛每日處理完案頭上堆積的事務(wù),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用來陪蘇昀,給他按摩按摩身體,不至于肌肉萎縮,又拿了兵法書卷來,讀給他聽。</br> 朝中局勢雖然被敖辛?xí)簤阂粫r,可是蘇昀一直沒有出面,人心始終惶惶不穩(wěn)。</br> 還有潯陽的疫情已經(jīng)非常嚴(yán)重,京中的情況也不容樂觀。</br> 各方人士匯聚京城,使得這座城本就十分擁擠,再加上人心惶惶,疫情一直沒能得到解決,那些被扣在京中沒有染病的人,就開始浮躁動蕩,集結(jié)在一起想要沖出城去。</br> 敖辛調(diào)動大營將士,將鬧事者全部羈押。</br> 雖然出動的都是沒有得病的士兵們,但事先就有傳言流了出來,道是大營士兵里也瘟疫肆虐,所以京城里的人們一見士兵,就下意識地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這也給將士們省事了不少。</br> 朝中休朝太久、群龍無首,朝臣們紛紛上書,請皇帝主持朝政。</br> 因為朝堂政務(wù)是敖辛這個皇后在打理,旨意命令也是她在下達(dá),朝臣們對此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滿。甚至于明知敖辛每日會看折子,還是匿名上奏,痛斥后宮女眷把持朝政。</br> 如若皇帝再不出面主持大局,恐怕再難以服眾。</br> 照最壞的打算,再這樣持續(xù)下去,可能朝臣們甚至?xí)?lián)合起來,反對敖辛這個皇后當(dāng)政,要將她拉下臺來,另擇人選打理朝政。</br> 蘇昀的心腹大臣覲見,敖辛在御書房會見,商議對策。</br> 他們都諫言,希望皇帝能出面主持一下朝綱,那也不過是一兩個時辰的事。</br> 可是如今蘇昀的病已經(jīng)步入第二階段,需得靠著敖辛生血供養(yǎng)才能維持現(xiàn)狀不再惡化,敖辛怎能輕易將他喚醒。</br> 一兩個時辰,對于常人而言是很輕松,但對于他來說不是,可能清醒的這一陣,就能將她先前的努力全部作廢。</br> 敖辛問過樓千吟,他的意見和自己一致。</br> 敖辛堅持到今日,因為要反復(fù)取血,身體氣色已經(jīng)大不如前,樓千吟自是不能拿蘇昀的性命開玩笑,更加不會放任她這么久以來所付出的心血白費。</br> 但最終敖辛還是命人傳令下去,明日恢復(fù)早朝。</br> 眼下,敖辛坐在窗邊,手邊放著器皿,她解開手臂上纏著的繃帶,那道傷痕因著反反復(fù)復(fù)的割裂,已經(jīng)顯得紅腫一片、十分猙獰。</br> 可是她仍舊毫不遲疑地拿了刀刃,再次將傷口割開。</br> 讓自己的血滴滴答答地淌進(jìn)器皿里。</br> 樓千吟見著,緊緊抿著唇線,袖中的手握緊成拳,忍耐著。</br> 現(xiàn)在的她,和他剛到京那會兒相比,已經(jīng)又蒼白又憔悴。她身上的血,為了維護(hù)床上躺著的那個人,都快被吸干了!</br> 為了騙過床上的蘇昀,知情的人都將敖辛取出來的血一應(yīng)稱作是鹿茸血。</br> 為此,敖辛還請求樓千吟當(dāng)著蘇昀的面兒講起過以這鹿茸血做為藥引的療效,以及現(xiàn)在京里到處收集活鹿采取鹿茸血制藥云云。</br> 敖辛道:“樓大哥這些日也著實辛苦,適當(dāng)?shù)匦菹⒁幌掳桑灰獙⒆约罕频媚敲淳o。”</br> 樓千吟不明意味道:“你還有閑心操心別人。”</br> 敖辛抬起頭對他笑笑,雙眼黑白分明,神情柔和且認(rèn)真,道:“雖然大家都本能地依靠你,但這并不全部是你應(yīng)該負(fù)起的責(zé)任。你愿意為了百姓們和將士們晝夜不休地鉆研,大家本就應(yīng)該感激你。”</br> 樓千吟道:“原本是不該我管,我樓家也不是什么病人都接收。但誰叫他弄了個景安侯給我當(dāng)。”</br> 敖辛道:“樓大哥為了緩解大家的病情已經(jīng)取得很大的進(jìn)展,我相信接下來只是時間問題。”</br> 樓千吟頓了頓,聽她又道:“你那么厲害,可以的。”</br> 她取好了血,準(zhǔn)備收手時,感到眼前一陣眩暈得厲害,險些打翻了面前的器皿。</br> 幸虧樓千吟眼疾手快,一手端過器皿一手扶了敖辛一把。</br> 他冷著臉給她扎針止血,隨即叫了樓千古進(jìn)來上藥包扎,姜氏順便端著補(bǔ)湯進(jìn)來給她喝。</br> 樓千吟端了器皿就走到蘇昀那邊去,給他喂了藥,再將血輔下去。</br> 敖辛一時實在無力起身,只得道:“樓大哥,你給他用水清清口吧。”</br> 樓千古面色憂沉地上藥,敖辛接過姜氏送來的湯,一口氣喝干了。</br> 她看看這樓家兄妹,好像比她自個還嚴(yán)重,她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姜氏開口道:“阿梨已經(jīng)會寫一百多個字了。”</br> 敖辛愣了愣,道:“這么厲害?”</br> 姜氏道:“她還惦記著皇上說的,等她習(xí)好三百個字,就能見到你們呢。”</br> 敖辛笑了笑,眼睛卻止不住地發(fā)酸,道:“阿梨皮實得很,以前她最不喜歡安分寫字的。姜嫂嫂,近來多虧你幫我多照看他們。”</br> 姜氏亦靦腆地笑,道:“他們都還挺好帶的。”頓了頓踟躕道,“就是你二哥的那把寶劍,可能得再拿去回爐重造一下。”</br> 這一來,氣氛也就沒先前那般僵滯了。</br> 樓千吟給蘇昀用好了藥,也清了口,便先離開了。</br> 樓千古和姜氏等敖辛緩和過來了,又待到她洗漱完準(zhǔn)備上床歇寢方才離去。</br> 敖辛晚間四肢發(fā)涼,在蘇昀身邊躺下,努力地靠近些,枕著他的臂彎,閑話家常般地與他說起:“是休朝已久了,那幫朝臣不樂意了,明日我便恢復(fù)早朝。”</br> 她手撫上他胸膛,喃喃又道:“不要擔(dān)心,有你留給我的保身符,我應(yīng)付得來的。”</br> 她緩緩笑開,“近來,是稍稍忙碌了一些,只不過忙一些也好,忙一些就容易感到饑餓和疲憊。”</br> 她曼聲細(xì)語地道:“白天我進(jìn)食得多,千古替我搭配了膳食,除了一日三餐,期間還有數(shù)道補(bǔ)品羹湯,我都沒有剩下。夜間我也睡得很好,沒再有之前那般輾轉(zhuǎn)難眠的情況。我都聽你的,只有將自己照顧好了,才有精力來照顧你。”</br> 白天其實她很少有胃口,但是她得強(qiáng)迫自己進(jìn)補(bǔ),晚上倒也是真的睡著就中途沒再醒,因為她氣血嚴(yán)重不足,一閉上眼睛便是昏昏沉沉不易醒。</br> 她側(cè)臉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軟軟道:“二哥,你抱抱我。”</br> 她有些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