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人生不就是如此嘛
姜氏默默地坐在一旁不吭聲,一邊聽著樓千古跟敖辛說這些,一邊專心致志地烤紅薯。等紅薯到火候了,她收回來捏了捏,很軟,但又被燙得不住捏自己的耳朵。</br> 隨后她吹著氣把紅薯拔下來,掰成了兩半。</br> 里面橘紅色的肉顏色艷麗飽滿,聞起來也十分香甜。姜氏遞了一半給敖辛。</br> 敖辛低頭看了看,聽姜氏道:“你二哥平日里政務(wù)這么繁忙,現(xiàn)在他躺下了,重?fù)?dān)不是得落在你身上么。吃完了就回屋去洗洗睡覺,等明早醒來,可有得忙了?!?lt;/br> 敖辛伸手接了過來,剝了皮,吹了吹也不燙了,然后一大口咬了下去。</br> 樓千古問:“好吃么?”</br> 敖辛道:“香甜軟糯?!?lt;/br> 姑嫂倆便相視而笑。</br> 樓千古道:“我這里還有。”</br> 姜氏問:“你們吃過烤湯圓么?”</br> 敖辛和樓千古一齊搖了搖頭。</br> 姜氏就讓宮人送湯圓過來,她一個個扎在鐵叉上,遞了一串給樓千古烤,敖辛見狀道:“也給我一串。”</br> 姜氏穿好一串給她。</br> 三人一人拿著一串雪白的湯圓在爐火上烤。</br> 不一會兒就聞到了一股焦香味道,湯圓表面烤酥了,裂開了口,里面白嫩的肉就暴露了出來。</br> 等到這樣烤熟了,拔下來,外殼十分香脆,但一扳開,里面卻是軟軟嫩嫩,餡兒都要流出來了。</br> 三人趕緊放到嘴邊去吸一吸,又咬一口,外焦里嫩,甜甜糯糯,可口極了。</br> 三人燙得直卷舌頭,卻又覺得一邊吃著剛出爐的食物一邊看檐外飛雪,又暖和又好看。</br> 吃完了紅薯和湯圓,她們靠在臺階上消消食,姜氏便踟躕著問敖辛道:“那個,我可以借用一下后廚嗎?”</br> 樓千古道:“不出意外的話,嫂嫂應(yīng)該是要做宵夜給樓千吟送過去?!?lt;/br> 姜氏擰著手,不大好意思道:“他也挺辛苦的,晚上熬夜的話容易餓?!?lt;/br> 敖辛側(cè)頭看了看姜氏,見她神色里有種溫和的力量,但她盡量用一種更為謙遜委婉的姿態(tài)來掩飾,卻掩飾不了她眼神里明凈的光亮。</br> 敖辛笑了笑,道:“去吧?!?lt;/br> 姜氏就先起身,與樓千古道:“你留在這里多陪陪小辛吧,等我送完回來再與你一道回去?!?lt;/br> 樓千古揮揮手道:“去吧去吧,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曉得回?!?lt;/br> 敖辛和樓千古便看著姜氏在宮人的引領(lǐng)下往后廚去了。</br> 樓千古對著姜氏的背影,與敖辛嘆道:“樓千吟可真是好福氣喲,這樣都能讓他給碰上個好媳婦兒,小辛你覺得呢?”</br> 敖辛道:“確實如此?!?lt;/br> 樓千古又一聲長嘆:“我只希望,他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有時候他執(zhí)著于他所執(zhí)著的東西,卻往往會忽略身邊其他的美好?!?lt;/br> 敖辛道:“你竟能有如此感悟?!?lt;/br> 樓千古道:“托樓千吟的福,讓我領(lǐng)悟出來的。人生不就是如此嘛,不然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多的錯過呢?!鳖D了頓又道,“不過我嫂嫂真是個極好的人,我希望他們不要錯過?!?lt;/br> 敖辛和樓千古肩抵著肩頭靠著頭,她亦看著姜氏漸漸遠去的背影,道:“放心吧,樓大哥值得這樣好的人,你嫂嫂也值得樓大哥這么好的人。他們在一起,可以互補,誰說這場開始不是個意外的驚喜呢?!?lt;/br> 樓千古吃吃地笑,道:“小辛,你也要加油?!?lt;/br> 敖辛應(yīng)道:“嗯。我一定會的?!?lt;/br> 后來樓千古問道:“要不要我留下來陪你,你一個人要是覺得孤單的話,我今晚就不走了?!?lt;/br> 敖辛笑道:“我不是一個人。但天色晚了,又下雪,你這會兒回去一個人我反倒不放心,不如就在偏殿宿下吧。一會兒我差人去你哥哥嫂嫂那里說一聲,他們也不用擔(dān)心。”</br> 樓千古笑嘻嘻道:“那好吧,吃飽了我也不想走了?!?lt;/br> 敖辛讓宮人把偏殿收拾出來,樓千古睡覺穿的寢衣是敖辛找來自己還沒穿過的全新的衣衫,她倆個子差不多,寢衣又寬松,樓千古穿不是問題。</br> 至于外衣,宮人明早自會給樓千古送過來。</br> 隨之樓千古就進偏殿里換換洗洗了,關(guān)門時對敖辛道:“小辛,你有事就叫我哦?!?lt;/br> 敖辛點頭應(yīng)下。隨后她自己也回房去洗漱了。</br> 她先踱到床邊看了看沉睡的蘇昀,再去沐浴更衣。</br> 這寢宮里平時多是她和蘇昀兩人,宮人很少進來侍奉。而今蘇昀睡下了,就她一個,卻也沒覺得孤單。</br> 因為樓千吟說過,他雖然睡著,但是他可以聽見她的。</br> 洗浴完,敖辛坐在妝臺前護理了一下肌膚,再一盞盞掐滅了燈,最后只剩下一盞,將寢宮照得極度柔和。</br> 她上了床,鉆進蘇昀的被窩里,在他身邊躺下,側(cè)頭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br> 后來她努力往他懷中蹭了蹭,抱著他的腰,枕著他的臂彎睡去了。</br> 姜氏做好了夜宵,雪還沒停,她怕夜宵涼了,便撐著傘匆匆忙忙去往太醫(yī)院。</br> 走了許長一截路,她抬頭望去,前面就是太醫(yī)院,漆黑的夜里,亮著朦朧的燈火。</br> 姜氏腳下走得急,眼里就看著前面那燈火了,沒有注意,怎想忽然被絆了一下,這積雪的路又滑,猝不及防就摔了去。</br> 同行的宮人來不及攙住她,她便跌在了地上,臨時卻將手里的食盒護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摹?lt;/br> “侯夫人你怎么樣?”宮人趕緊來扶她。</br> 姜氏不急著起,在地上坐了片刻緩了緩,才漸漸找回了知覺,低頭看著懷里沒歪沒倒的食盒,吁了一口氣,道:“還好。”</br> 傘也摔破了,不一會兒她滿頭都是雪漬。</br> 姜氏慢慢起身后,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衣上的痕跡,慚愧地對宮人道:“我沒事,我就看著前面就要到了,一時得意忘形腳下打滑了,還連累你也沒得傘撐了。一會兒到太醫(yī)院借把傘回吧。”</br> 這宮女是敖辛特意指派給姜氏的伶俐的丫頭,連忙搖搖頭,道:“侯夫人太客氣了,是奴婢照顧不周。夫人當(dāng)心腳下的路,可別只顧著往侯爺那里趕,又將自己給摔了?!?lt;/br> 姜氏靦腆地笑笑,道:“你別說出去啊,怪丟人的。”</br> 宮女應(yīng)道:“奴婢知道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