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金陵如畫
......</br> 毫無疑問,一夜縱情下來,蘇昀的傷口又給繃開了。</br> 敖辛雖然疲憊不堪,可氣色又好了些許。</br> 但她堅決不給蘇昀再碰了。必須等他的傷好了來。</br> 否則就分床睡。</br> 蘇昀無法,只得暫時安分些。否則真被趕下床去,很沒臉面不說,夜里還沒有柔軟的人兒給他摟著睡了。</br> 連天的雨停以后,天氣晴朗,艷陽高照。</br> 等他們抵達金陵時,已經(jīng)是暑氣上來,入夏了。</br> 金陵的守將開城相迎,蘇連玦的余黨除少數(shù)在逃,他在金陵的勢力已全部肅清。</br> 經(jīng)過這場動亂,對金陵的繁華也有許大的影響,而今正等綱紀重樹,百廢待興。</br> 蘇昀回金陵以后,連日忙得不見人影。</br> 不僅要整頓軍隊,安撫百姓,還要兼顧內(nèi)政,加封黨臣,重新建立一個政治中心。</br> 司儀那邊正忙著準備祭祀用品,測好了時日由蘇昀祭祀先祖,往后他便是真正的安陵王了。</br> 祭祀的時候,敖辛身為安陵王妃,也要同蘇昀一起出現(xiàn),順帶在蘇家群臣面前露一露面。</br> 群臣對她這位王妃毫無異議,因為她從家世身份上都與蘇昀門當戶對,且敖家對蘇昀有恩,眼下兩家合為一家,更是大勢難擋。</br> 祭祀這日,敖辛穿了一身厚重繁復的王妃服飾,從房里出來。</br> 彼時蘇昀一如從前,正在院里等著她。</br> 他站在樹蔭底下,陽光細細碎碎地從樹葉縫隙間漏進來,清風一拂,沙沙清響,斑駁的光點在他身上跳躍。</br> 他回過身來看著她,視線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笑了笑道:“甚美?!?lt;/br> 他一身玄袍,丹色暗紋,在樹下莞爾一笑,竟是豐神俊朗,震住了敖辛的眼。</br> 蘇昀緩步走過來,牽起她的手握緊在手心里,帶著她往外走,磁性的嗓音低聲道:“那樣看著我作甚,看癡了?”</br> 敖辛低斂著眉眼,臉頰微微發(fā)熱。</br> 他說:“今日事情繁雜了一些,可能會有些累。等事情忙完了,我再帶你游金陵。”</br> 敖辛抬起頭,望著他陽光下分明如雕刻般的側(cè)臉。他似瞇著眼,眼眸漆黑如墨,睫毛彎長濃密。</br> 蘇昀低頭朝她看下來,又道:“以前過金陵而不入,不是早想游一游金陵了么。你想見一見金陵的繁華,往后還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lt;/br> 敖辛怔愣,道:“那么久遠的事情,你還記得?”</br> 那還是多年前她和他跟著蘇連玦一起到金陵城外時候的事吧。那時說要去游金陵,但后來被一場殺亂所阻止。</br> 蘇昀與她十指相扣,道:“自是記得,你想去看,我便打定主意要親自帶你去看看。我以金陵為媒聘,往后多拓一條街,多添一座樓,都是你的?!?lt;/br> 敖辛心里怦怦地跳動著。他身上的氣息隨著清風送入她的感官里,那么讓她心神悸動。</br> 這一天里確實事務(wù)繁多,日程都被排得滿滿的。</br> 敖辛先是同蘇昀一起去接見群臣,再舉行祭祀大典,隨后去軍中慰問三軍,到傍晚還有一場晚宴。</br> 只不過到傍晚入宴之時,群臣左等右等,就是不見王爺與王妃到來。</br> 后侍官及時出現(xiàn),才對群臣道:“王爺與王妃有事來不得了,王爺有令,諸位大人請隨意,當盡興而回?!?lt;/br> 群臣們面面相覷,皆不知所以。</br> 來入宴的除了文臣當然還有武將,眾武將聞言皆露出一副了然之態(tài),笑道:“王爺正事要緊!正事要緊!”</br> 文臣們更加迷糊:“除了這處,還有什么正事?”</br> 武將們擠眉弄眼:“就是那種關(guān)起門來的正事。”</br> 文臣們反應(yīng)過來,連連咳嗽,一臉正色:“嗯,子嗣有繼,確乃當前之大計?!?lt;/br> 于是一幫文臣武將,自個吃吃喝喝,痛快自在。</br> 此時夜幕降臨,金陵城里別有一番風味。</br> 城中諸事皆定,動蕩不安的百姓們漸漸安定了下來,蕭條的街道樓閣,亦有了復蘇之勢。</br> 那長街上華燈初上,飛檐樓閣燈火明麗,宛若星河倒扣,相映成輝。</br> 夜里出來游市的人甚多。</br> 秦淮河上的畫舫,遠遠近近,微光閃爍,像一只只放入河里的蓮燈。兩邊柳岸下游人如織,樓閣上花紅柳綠,鶯聲笑語綿綿不絕。</br> 渺渺絲竹之聲或從閣樓傳來,或從畫舫飄出,纏纏綿綿地浮在秦淮河上,宛若跌落凡塵的仙境。</br> 敖辛此刻便是置身于秦淮河上的其中一只畫舫內(nèi),與蘇昀在一起。</br> 她趴在窗口,欣賞著這金陵城里美輪美奐的夜景,聽著那笑語聲、絲竹聲,和著清風徐來,漾開窗下淺淺的水紋聲,覺得一切都融合得恰如其分,真真是一種享受。</br> 往時候徽州城里也有夜市,可是和金陵相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仿佛這夜幕一落下來,金陵的繁華才將將拉開帷幕。</br> 在這里可以暫時忘卻一切煩憂,這里的美景目不暇接,她看得連連驚嘆。</br> 盡管受到戰(zhàn)亂的影響,金陵也遠比敖辛想象中的還要美麗。</br> 蘇昀在畫舫里煮酒茶,酒香混著茶香,極其芳韻自然。</br> 敖辛仰著頭,往那岸邊的閣樓上望去,隱約可見姑娘們婀娜多姿的倩影憑欄而立,手中香帕帶起來的香風仿佛也傳到了敖辛的鼻子里。整個秦淮河上都若有若無的有一股香氣浮動。</br> 敖辛看得愣直了眼,頭也不回地對蘇昀道:“樓里好多的姑娘。”</br> “不然怎么吸引這么多看客。”蘇昀道,“喝酒還是喝茶?”</br> 敖辛扭著身回過頭來,看著蘇昀酒茶各斟了一杯,不由舔舔唇,道:“我可以喝酒了嗎?”</br> 蘇昀抬眼看她,恰好見得她舔唇的動作,眼簾微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