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二哥……
一家人用晚飯的時候,敖辛坐在膳廳里,看見二哥敖闕正從外面回來,腳上穿的就是自己做給他的鞋,他走路時筆直挺拔,很是沉厲凝練。威遠(yuǎn)侯才從手下的人那里得了兄妹相處的要領(lǐng),便在吃飯的時候說道:“阿辛整日在府中若是嫌悶了,讓你二哥帶你出去轉(zhuǎn)轉(zhuǎn)?!?lt;/br> 敖辛從碗里抬起頭,看了看威遠(yuǎn)侯,又看了看敖闕。</br> 威遠(yuǎn)侯又對敖闕道:“你出門的時候帶好阿辛,莫把她弄丟了,也莫要讓她受了委屈。”</br> 敖闕那么忙,哪有時間帶上她啊。敖辛以為敖闕會拒絕,不想他卻應(yīng)道:“好,父親?!?lt;/br> 她這么快就要跟她的二哥混了?以后二哥是不是得罩著她,她要不要提前抱緊二哥的大腿呢?</br> 這一世可真好。</br> 不僅有爹爹疼,還多了一位二哥。</br> 她這位爹不講究那些繁文縟節(jié),敖辛雖是侯府嫡女,威遠(yuǎn)侯也不強(qiáng)迫她做一個閨秀才女。聽說敖辛喜歡擺弄兵器,威遠(yuǎn)侯頗為高興,不愧是他一代軍侯的女兒。</br> 因而威遠(yuǎn)侯給了敖辛最大限度的自由,決定讓敖闕帶著她,增進(jìn)兄妹感情的同時,也可讓她長長見識。</br> 敖辛一喜,給威遠(yuǎn)侯夾菜,也不忘給敖闕夾一些,道:“往后請二哥多關(guān)照?!?lt;/br> 敖闕看她一眼,“三妹客氣?!?lt;/br> 這天敖辛起了個早,敖闕跟她說好要帶她出門的。</br> 扶渠給敖辛穿了一身棉衣,不是女子樣式。再將那一把青絲在敖辛頭發(fā)扎了個高高的馬尾,看起來十分精神,儼然一個水嫩白皙的少年。</br> 扶渠對著銅鏡多看了幾眼,咂道:“這樣可以嗎,小姐一看就不是男孩子啊,哪有這么漂亮的男孩子啊?!?lt;/br> 敖辛道:“我這樣出門是為了方便,又不是真的要打扮成一個男孩子?!?lt;/br> 敖闕已經(jīng)在院里等著了,敖辛收拾妥當(dāng)后就出來。扶渠給她披上個斗篷,兜帽戴在頭上的時候,能遮住大半個頭。</br> 敖闕見她笑瞇瞇的,興致勃勃來到自己身邊,兜帽下的小臉只有巴掌大點(diǎn)兒。</br> 隨后敖闕帶著她一道出門,先去自己平時的教練場看看。</br> 教練場里每天都有士兵在操練,那里軍紀(jì)嚴(yán)明、整齊劃一。</br> 負(fù)責(zé)練兵的副將從來沒見過敖闕帶過誰到這軍營里來,不由好奇,紛紛側(cè)目。</br> 寬大的斗篷蓋住了身姿,乍看之下,那約摸是個小少年。少年雙手扶著欄桿,看著那些操練的士兵,眼里閃爍著奇異的光芒。</br> 等練兵結(jié)束以后,那些個將領(lǐng)與敖闕關(guān)系都很不錯,才湊上來瞧個究竟。其中有個叫溫朗,喜歡帶頭起哄的,笑問:“敖二,這是哪個?”</br> 待仔細(xì)一瞧,那斗篷下的少年唇紅齒白,模樣精致,分明是……</br> 大家伙心知肚明,也不拆穿,只聽敖闕面不改色道:“她是我表弟。”</br> 等軍中的事了,大家還是會去城里找個地方消遣一下的。無非是一起吃飯喝酒,熱熱鬧鬧的。</br> 到了街上,年關(guān)將至,人來人往置辦年貨的也多,敖辛緊緊跟在敖闕身邊,怕跟丟了,起初試著伸手去拉著他的衣袖。</br> 他的衣擺比想象中的柔軟,不如他這個人一般冷硬。</br> 后來敖闕約摸也擔(dān)心敖辛走丟了,便自然而然地牽起了敖辛的手。</br> 敖辛愣了愣,他的手心很暖和,由著他牽著自己走。</br> 這一世有一個哥哥護(hù)著的那種感覺,很陌生,卻讓敖辛忍不住去依戀。她的心性仿佛也跟著回到了孩童時代一般,開朗,雀躍。</br> 這沒什么的,反正她現(xiàn)在也不過是個小姑娘而已。</br> 敖闕身邊的那些營中弟兄卻不很老實(shí),一個個勾肩搭背,儼然跟老軍痞無異。還有人上前來搭在敖闕的肩膀上,與他談笑,他也不拒絕,偶爾嘴角會露出一抹笑,轉(zhuǎn)瞬即逝。</br> 看樣子,他和這些人關(guān)系是真不錯。</br> 不多時,到了地兒,這些人就簇?fù)碇疥I往樓里去。</br> 敖辛仰頭見那樓,紅燈錦簇,樓前姑娘香艷迷人,那門匾上赫然寫著三個字——倚香樓。</br> 敖辛抽了抽嘴角,感慨道:“原來二哥平時喜歡來這樣的地方啊?!?lt;/br> 敖闕看著弟兄們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沉下了臉,“換個地方。”</br> 其中一個便似笑非笑地出來打圓場,說道:“哦,差點(diǎn)倒忘了,今個敖二帶了他的小表弟出來,不能教壞了小孩子。換地兒,換地兒?!?lt;/br> 敖辛汗顏,她是不是壞了二哥的好事了?</br> 后來又換了個酒樓。</br> 敖辛坐在一旁,一邊吃菜一邊看這些人喝酒,還能聽他們說些新鮮事。</br> 敖闕也是喝酒的,他手邊的酒杯里,總有人給他倒?jié)M了酒。</br> 敖辛吃飽了飯,場合還沒散,約摸得好一陣子。于是她便要了一碟花生,一邊剝花生吃一邊聽他們說說笑笑。</br> 她簡直可以說是一個乖孩子了。</br> 有時候聽到有趣的,她也會跟著笑。這副身軀年紀(jì)雖然尚小,可她懂的不一定比這些男子少。</br> 到后來越來越有興致,敖辛剝花生剝得口渴,隨手端起旁邊的一杯水就囫圇喝了個光。</br> 等咽下去的時候,她才咂了咂嘴,似乎味道不太對?</br> 一股酒液的醇厚之氣從她胸腔里涌出,敖辛意識到,她居然不小心端成了酒,而且還當(dāng)水喝了個精光。</br> 趁著敖闕沒有發(fā)現(xiàn),敖辛趕緊把杯子放下,心虛地擦了擦嘴。</br> 剛開始還無事,只不過胸口有點(diǎn)發(fā)熱而已,可漸漸的她就坐不住了,胸膛里如有一把火在燒似的。</br> 敖辛這輩子哪有喝過酒啊,根本沒有一點(diǎn)酒力。</br> 她雙頰嫣紅,粉嫩如三月的桃花,醉意上來就挨不住,一下一下如小雞啄米般搗著頭。</br> 后來她實(shí)在扛不住了,喃喃地喚了一聲:“二哥……”</br> 敖辛身子將將往邊上一倒,便有一只手臂伸來,將她有力地箍回去。</br> 她一下子倒進(jìn)了敖闕的懷里,不省人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