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銀館
陸霄回蜀郡已經(jīng)月余,可隱藏在四大世家背后的黑手還是沒有任何消息。</br> 他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耐心,早就所剩無幾。</br> 所以他打算改變一下對四大家族的態(tài)度和策略。</br> 既然先前對四大家族溫水煮青蛙的手段差些火候,那就添把柴火,把火燒的更旺些。</br> 陸霄的拜帖兩天前就送到了王家家主王源的書桌上。</br> 四大世家看到他的拜帖后,肯定做了周密部署,布好天羅地網(wǎng),只等陸霄上鉤。</br> 以九霄影衛(wèi)的能力,想查到四大世家作了什么準備其實很簡單。</br> 可陸霄壓根沒讓他們查。</br> 這就跟打牌是一個道理。</br> 如果明牌,那玩起來還有什么意思?</br> 相較于毫無趣味的碾壓,陸霄還是喜歡那種未知帶來的刺激。</br> 這世上肯定有東西能要他性命,但這樣的東西,絕不可能出現(xiàn)在蜀郡這四只臭蟲的手里。</br> 對陸霄而言,盤亙蜀郡幾百年的四大世家,其實跟四只臭蟲沒什么區(qū)別。</br> ……昨夜一場大雪,今晨卻又碧空萬里。</br> 幾朵白云于云霄中漂浮,宛如汪洋大海中翻騰的浪花。</br> 渺小而卑微。</br> 王家大宅位于蜀郡西南一塊兒單獨的別墅區(qū),千門萬戶,極土木之盛。</br> 作為蜀郡四大世家之首,王家不但財力深厚,官場背景也頗為不俗。</br> 王家先祖曾是帝國的開國將軍之一,之后百多年,又有不少王家子弟入仕為官。</br> 國朝八百年,王家出過的文臣武將不計其數(shù)。</br> 是真正意義上的世家勛貴。</br> 臨近十一點。</br> 建在王家別墅群外的停車場就已經(jīng)停滿豪車。</br> 平常幾年都見不了一次的豪車,現(xiàn)在遍地都是,像是在開一場汽車博覽會。</br> 王家是蜀郡金字塔頂端的家族,王老太爺?shù)钠呤髩圩匀桓裢庖俗⒛俊?lt;/br> 此刻的王大大門口,已經(jīng)有不少賓客在門外候著,鱗次櫛比,將整個大門堵得水泄不通。</br> 有一輛黑色大奔駛近。</br> 車輪滾滾,帶起滿地枯葉。</br> 最后穩(wěn)穩(wěn)停在王家大門口。</br> 陸霄下車,長身卓立,目光如電,掃視王家內(nèi)外。</br> 他還是往日裝束。</br> 黑色風衣、長筒軍靴。</br> 清絕身姿瞬間引來許多目光。</br> “這人是誰?</br> 風姿竟如此卓絕!”</br> “目光炯炯有神,身姿睥睨天下,真想不到,這世上竟有這般神仙人物?!?lt;/br> “臥槽!這……這他媽不是陸浮生義子陸霄嗎?</br> 臨江閣,可就是他殺了王家的二公子……”“真的是他!我的天,他怎么會來這里,這可是王家老家主的壽宴……難道……”來往賓客議論紛紛,眉宇之間皆是震驚。</br> 兩天前剛殺了王家二公子,今天就來參加王老家主的七十壽誕,這他媽用腳后跟想想都知道陸霄是來者不善啊。</br> 面對眾人的引論紛紛,陸霄淡淡開口:“各位,勞駕讓個路?!?lt;/br> 賓客們下意識的閃出一條通道。</br> 陸霄禮貌點頭,穿過人群,徑直朝王家大門走去。</br> 通道兩旁賓客來來往往,全都盯著陸霄。</br> 窄小的通道上,陸霄款款向前。</br> 雖然只他一人,但身后卻仿若有千軍萬馬追隨。</br> 不知不覺間,通道越來越寬。</br> 走到臺階時,已經(jīng)與王家大門的寬度一般無二。</br> 就看見一個身材高挑的紅衣女子立門口,似乎特意在等陸霄。</br> 見他走近。</br> 女子立刻上前一步。</br> “陸霄,沒想到你真敢來?!?lt;/br> 王家大小姐,王安如。</br> “王小姐說的哪里話,我這個人向來最有禮貌,王老先生跟我義父也算是舊友,他老人家過壽,我怎么能沒個表示?”</br> 陸霄淺淺一笑,接著道:“我聽說臨江閣上,王家主吐血二兩,昏迷不醒,不知道現(xiàn)在身子骨緩過來沒有?</br> 陸某略通醫(yī)術(shù),倒是可以為王家主診治一番?!?lt;/br> “畢竟,這王家主是我選出來為我義父扛棺撫靈的人,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倒真是有些麻煩了?!?lt;/br> 陸霄臉上淡如止水,言語卻如尖刀,狠狠扎在王安如胸口。</br> 所謂殺人誅心,不外如是。</br> 王安如氣得嘴角抽搐,卻還是咬牙冷笑:“家父身體一切都好,就不勞陸先生操心了?!?lt;/br> “請……”她擺出個請的姿勢。</br> 陸霄瞥她一眼,緩步進入王家大院。</br> 饒是以他如今權(quán)傾天下、富可敵國的身份來欣賞。</br> 都覺得王家建造獨具匠心,奢華大氣。</br> 近萬平方米的別墅群,格局頗像名揚天下的許州園林。</br> 外面紅瓦白墻,簡約至極。</br> 里面卻是別有一番洞天,舞榭歌臺、樓臺亭閣、應(yīng)有盡有。</br> 不愧是傳承八百年之久的蜀郡第一世家。</br> 單憑這古宅的價值,就不是那些暴發(fā)戶能想象的。</br> 只是不知道,這光鮮的王家背后,又埋藏了多少無辜冤魂。</br> ……王家大禮堂里,已經(jīng)擠滿了滿滿當當前來拜壽的賓客。</br> 吱——大門被人推開。</br> 陸霄緩步進入。</br>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間匯聚在陸霄身上。</br> 雄奇如神的年輕男子,身披墨色風衣款款走向禮堂中央。</br> 他面容清俊、氣質(zhì)清絕。</br> 軍靴踏在地面,發(fā)出噠噠聲響。</br> 每一聲,都像是踏在眾人的心臟上。</br>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竊竊私語。</br> “這人是誰?”</br> “他就是最近在蜀郡上層流傳的那個,陸浮生義子陸霄?!?lt;/br> “是他?</br> 確實好氣魄!面對這么多人,居然還能做到面不改色?!?lt;/br> “嗯,聽說他前幾天就給王家發(fā)了名帖,說要在王老家主的七十歲壽宴上……送王老家主上路……任誰都以為他是在說笑,真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趕來!”</br> “這小子……是真有覆滅王家的實力……還是在作死?</br> 王家可是跟其他三大世家同氣連枝,真要是動手……”“這還用說,肯定是作死,還是作大死!王家是什么樣的存在!更何況,王家主還聯(lián)絡(luò)了其他三大世家的家主,合四大世家之力,這小子今天定然會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br> 眾人低語,陸霄恍若未聞。</br> 他掃視四周,目光淡如止水。</br> 就看見王源、劉長安、趙立軍、周樹都在,坐在客廳正中的主座。</br> 那張桌子的正中間,是個耄耋老者——正是今天壽誕的主角,王家上代家主,王健商。</br> 王源冷笑起身。</br> “陸先生,請入座?!?lt;/br> 陸霄淺淺一笑:“不急,我這人最講禮節(jié),既然是王老家主七十壽誕,我雖是不請自到,但壽禮還是要有的?!?lt;/br> 王健商出聲道:“陸先生一表人才,能參加老夫的七十壽誕,王家已經(jīng)蓬蓽生輝,禮物什么的,也沒有那么重要。”</br> 陸霄笑著搖了搖頭:“我這禮物可是精心為王老太爺挑選的,老爺子肯定用得上,還是等等的好?!?lt;/br> “陸先生這么一說,老朽倒還真有些期待了,就是不知道陸先生打算讓老朽等多久?!?lt;/br> “不用急,應(yīng)該馬上就到了?!?lt;/br> “那就好?!?lt;/br>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言語平淡,盡是家長里短,不像生死仇敵,倒更像一對忘年交。</br> 饒是如此,場內(nèi)賓客還是覺得呼吸困難。</br> 他們又不是傻子,自然了解過王家為陸霄準備的天羅地網(wǎng)。</br> 別看現(xiàn)在兩人語氣和善,那他媽就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br> 就在這時。</br> 門外忽然傳來驚呼,接著便有個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滿臉惶急的沖了進來。</br> “太爺……老爺……外面……外面有人打進來了!”</br> 王健商臉色微沉,冷冰冰的開口:“慌里慌張,成何體統(tǒng)?”</br> 他剛說完,就看到王家大門轟然破碎,化作粉塵,漫天飛揚。</br> 堂內(nèi)賓客紛紛看向入口,旋即目瞪口呆。</br> 門口立著一個肩扛棺材的平頭青年。</br> 青年面容剛毅,眉梢眼角都透著一股清冷。</br> 他肩扛的棺材通體以白銀熔鑄。</br> 在陽光映射下,發(fā)出陣陣冷輝。</br> 形單影只且身材有些單薄的青年扛著一個白銀棺堵著王家大門,這樣的畫面,無疑令人震撼。</br> 詭異靜默中,青年扛著白銀棺,緩步進入。</br> 走到陸霄身后,他才把棺材放到地上。</br> “轟!”</br> 沉悶的聲音之后,蕩起一陣灰塵。</br> 接著,眾人便看見,棺材落地的周圍,出現(xiàn)一塊塊的龜裂。</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