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年會之上(04)
在一聲振聾發(fā)聵的槍聲里,陸哲的腦袋瞬間炸裂,像是一個摔碎了的爛西瓜。</br> 顱骨四分五裂、裂開的縫隙里,還有紅的白的混合物,不斷向外滲出。</br> 陸霄吹了下還在冒煙的槍口,然后從桌上抽出一張清風(fēng)牌抽紙開始慢條斯理的擦拭槍口。</br> 至于陸哲的尸體,他看都沒看一眼。</br> 肯定都死透了,還看個什么勁?</br> ……陸卓:“……”陸家族人:“……”滿座賓客:“……”所有人都目瞪口呆。</br> 全都被這突兀的一聲槍響嚇到呆滯。</br> 場面很靜。</br> 靜到每個人都能聽到自己忐忑的呼吸聲。</br> 陸霄……那個野種,竟然真的殺死了陸哲?</br> 他怎么敢……他哪里來的勇氣?</br> 哪里來的勇氣敢讓他當(dāng)眾殺人?</br> 而且殺完人之后,竟然還保持著那么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br> 這場景……簡直荒謬、簡直不可思議。</br>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覺得自己有點呼吸困難、就好像胸腔被壓了一塊巨石一般。</br> 這樣詭異的沉寂,持續(xù)了足足五秒。</br> 然后便有尖銳的驚叫、絡(luò)繹不絕的在這個院子響起——“快來人啊、殺人啦!”</br>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br> “陸哲不過頂撞了你幾句、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就這么殺了他?”</br> “陸霄,你死定了,你絕對死定了!”</br> 有人破口大罵、有人尖叫不止、有人悲天憫人。</br> 面對近在咫尺的生死、眾生百態(tài)的反應(yīng),一向各有不同。</br> “陸霄,你這個野種,哪兒來的膽子,讓你敢殺哲哥?”</br> “你是覺得我們陸家沒人、好欺負么?”</br> 在場大多數(shù)人都是陸家子弟,還有不少人之前就跟陸霄有過嫌隙,此刻見陸哲身死,自然更加同仇敵愾、義憤填膺。</br> 不過,他們叫罵的雖然很兇。</br> 實際上卻沒有一個人敢真正上前走半步。</br> 廢話么不是?</br> 他們可是都親眼看見——陸霄用他手里的槍當(dāng)眾爆了陸哲的腦袋,要是他們再沖上去送死,那他媽跟傻逼有什么區(qū)別?</br> 陸卓緩了好一會兒才緩了口氣兒上來。</br> 他看了看地上尸身,不禁后怕,若是他剛剛沒有往后退,那這會兒躺在地上的……可就是他了。</br> 慶幸之余便是狂怒。</br> 他躲在保安身后,臉色蠟白的指著陸霄,大聲嘶吼:“陸霄,誰他媽給你的膽子,讓你敢當(dāng)眾殺人?”</br> “我告訴你!你小子死定了、絕對的死定了!”</br> 陸霄面無表情的看著幾乎狀況的陸卓,嘴角忽然上揚,然后浮起一道雍容笑意:“陸卓、是陸哲自己想死,他指著自己的腦門讓我朝他開槍?!?lt;/br> “我這么一個樂于助人的好男人,自然要幫他完成這個愿望,讓他死得其所、求仁得仁?!?lt;/br> “再者說了,槍這個東西,拿出來自然要殺人、不殺人的話,我把這玩意兒亮出來做什么?”</br> “我他么……”陸卓被嗆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只覺得渾身寒徹、還被陸霄的眼神看得心底一陣陣的毛骨悚然。</br> 便在這時。</br> 門口傳來一道威嚴聲音。</br> “這內(nèi)室是怎么回事兒,如此吵鬧,就不怕讓這些貴客們看我們陸家的笑話么?”</br> 聲音落下,就有個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出現(xiàn)在內(nèi)室入口。</br> 此人風(fēng)度翩翩,行走舉止之間都有一絲官威從體內(nèi)滲出。</br> 正是陸卓的父親、陸家現(xiàn)今官位最高的二代子弟、青萍縣縣令陸思仁。</br> 看見來人。</br> 幾乎被嚇破膽的陸卓忙不迭的跑到他跟前,躬身行禮:“父親、陸霄的那個野種……剛剛在內(nèi)室……當(dāng)眾……當(dāng)眾殺了哲弟?!?lt;/br> “什么!”</br> 陸思仁臉色一變,這才發(fā)現(xiàn)地上的尸體。</br> 他目光掃視四周,看到陸霄身形,隨即上前一步,指著陸霄大聲罵道:“你這個狗東西、誰給你的膽子,敢在這里殺人!”</br> 陸霄不緊不慢的飲了口清茶,這才雍容笑道:“仁伯,您小點聲,我又不是聽不見?!?lt;/br> “這跟我膽不膽大沒有關(guān)系、畢竟,剛在場的諸位貴賓們可都是聽見了的、是陸哲求著我讓我殺他的?!?lt;/br> “我要是不滿足他的愿望,豈不是看不起我這位遠房堂哥?”</br> 陸思仁:“……”陸卓:“……”一眾陸氏族人:“……”滿堂賓客:“……”全都目瞪口呆。</br> 聽聽、這他媽是人能說出來的話?</br> 陸思仁猛地一拍桌子,忽而扭頭看向一旁的陸知守等人,大聲咆哮:“陸霄是死定了!”</br> “你們這一大家子人,管教不利、也別想逃脫干系!”</br> “本官要把你們?nèi)孔テ饋?!?lt;/br> 陸知守、陸靈云父女兩個早就被眼前這血腥一幕嚇得呆傻。</br> 陸浮游、陸浮萍、陸浮辰兄弟三個則是忙不迭的撇清他們跟陸霄的關(guān)系、然后以辱罵陸霄的方式向陸思仁表忠心。</br> “仁哥,您可得相信我們啊、我們跟那個野種沒有一毛錢關(guān)系!那個狗雜種,昨天晚上已經(jīng)跟我們家脫離關(guān)系了!”</br> “陸霄,你這個狗雜碎、居然敢在我們陸家的年會上當(dāng)眾殺我陸家自己,你這是在找死!等著挨槍子兒吧!”</br> “王八蛋、你這個野種……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敢這么做!”</br> ……陸塵、陸言、陸萍萍、王芳、柳辰等人也在第一時間跟陸霄劃清界限。</br> 那一個個的表情,就好像陸霄跟他們這群人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般不共戴天的世仇一樣。</br> 看他們那滿腔義憤的樣子,倒似乎是想把陸霄扒皮抽筋、吃肉喝血。</br> “仁伯父、你趕緊下命令把他抓起來吧!”</br> “就是仁伯父,您又不是不知道,這個陸霄壓根就不姓陸,跟咱們陸家也沒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就是、按理說,還是咱們陸家人收養(yǎng)他、他才有機會活到現(xiàn)在,結(jié)果他不知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恩將仇報的殘害咱們陸家人,這種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狼崽子,您可趕緊把他弄進大獄、趁早判死吧……”“對、仁伯父,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在場諸位都親眼看見了、是這個野種殺的小哲,跟我們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您要把他車裂也好、凌遲也罷……我們絕不會有半句不滿。”</br> 聽著身遭這些近乎惡毒的爭論。</br> 陸霄臉上不但沒有絲毫怒意,反而還浮起一絲清冷笑意。</br> 就好像這些人罵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br> 就在陸思仁準備宣讀自己的決定時,門外又傳來一聲通報:“有客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