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年會前夜(03)
“陸霄,你他媽的腦袋里面到底裝是什么玩意兒,居然連董少和駱小姐都敢得罪?”</br> “那兩位都是云端上的人物,我們整個陸家加到一塊兒都招惹不起,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去招惹人家?”</br> “哼,我很久之前就說過的,陸霄這小子壓根話就是個禍害,遲早得給咱們家?guī)頌?zāi)禍,現(xiàn)在應(yīng)驗了吧?”</br> ……一時間各種毫無底線的謾罵、各種污言穢語從這些個所謂的長輩中層出不窮。</br> “霄兒他的確是跟那位駱小姐有些不痛快,但這根本就不能怪霄兒啊……”陸靈云想替陸霄辯解兩句。</br> 但她一個女子,根本沒有人在意她的發(fā)言。</br> 甚至還引來其他人的口誅筆伐。</br> 陸浮游干脆連著陸靈云一塊兒罵了。</br> 他指著陸靈云,大聲罵道:“凌云,你給我閉嘴,家里在說事兒,你一個女人摻什么嘴,這個家里有你說話的地方么?”</br> 陸靈云氣得臉色發(fā)白,被人嗆得根本張不開嘴。</br> 陸浮萍則一臉森冷的做到陸知守跟前,冷聲道:“爸,這次你相信了吧,我早就跟你說過,這個陸霄根本就是個害人精、是爛泥扶不上墻,要我說,咱們家就應(yīng)該跟這個野種趁早撇清楚關(guān)系,省得被這小子拖累。”</br> 陸浮游、王芳、柳辰等人急忙表示贊同。</br> 陸塵、陸言、陸萍萍和其他幾個小輩也忙不迭的點頭附和。</br> 陸浮游道:“老二說的對,爸,你也看見了,這小子在家都不把我們這些個親伯父放在眼里,那他要到了外面,會是個什么情景、指不定有多囂張!”</br> 陸萍萍接著道:“爸,我聽言兒說,您想把自己那些家產(chǎn)全部給他,您怎么也得看看,看看這小子跟咱是一家人么?”</br> “我跟您說句實話,這小子,他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br> “這樣的野種,您留著他做什么?”</br> “就是啊爺爺,您為什么就舍不得這野種呢?”</br> “說野種都是好聽的,他他媽就是個狗雜種!”</br> ……一時間,客廳里到處都是所謂的長輩、小輩對陸霄的謾罵聲。</br> 雜亂的聲線,言語也惡毒到極致。</br> 陸霄身處其中,便如一葉孤舟,被茫茫大海包圍。</br> 不過此刻的他,內(nèi)心卻十分平靜,甚至沒有蕩起一絲漣漪。</br> 等眾人聲音略低了些許,他才淡淡開口。</br> “都罵完了嗎?”</br> “要是罵完了,那就我來說幾句吧。”</br> 他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根卷煙點上,深吸了一口,又吐出個眼圈,這才接著道:“我從小就是個孤兒,自幼在一家孤兒院中長大。”</br> “我七歲那年,是義父從孤兒院將我收養(yǎng),到我十七歲離家參軍,這中間統(tǒng)共十年。”</br> “這十年里,你們?nèi)栉摇⒘R我、誹我……我看在義父的面子上,我從沒有跟你們計較過。”</br> “便是在今晚坐在這里前,我都對你們保留著一線幻想,覺得應(yīng)該看在義父的面子上,給你們留一條路走。”</br> “但現(xiàn)在,我覺得我想多了,面子這東西,不該給你們,畢竟,狗這種東西,你面子給的多了,他會產(chǎn)生一種錯覺,覺得他應(yīng)該是條狼。”</br> “在你們看來,重山郡郡守和那個董司令是通天徹地的大人物,你們想去巴結(jié)他、去抱他們的大腿,這無可厚非,但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br> “只因為我沒有遵從你們的意愿,去奉承、去討好那個郡守家的小姐,司令家的少爺,所以我就成了陸家的罪人?”</br> “那照著你們的意思,是不是那兩位大人給你遞個眼色,說他們不喜歡我,那你們就得有殺我的心思?”</br> “這是什么道理?”</br> 說到這里,陸霄巡視客廳四周,接著道:“再者說,不過是個五品的重山郡守、大校司令員,我又有什么必要,把他們放在眼里?”</br> ……不等陸霄說完,整個客廳就已經(jīng)陷入沉寂。</br> 他們誰都沒想到,陸霄居然膽子大到這種程度,竟然敢以一己之力,說教他們這些長輩。</br> 望著眼神清冷若冰的陸霄,他們驟然覺得,這個他們曾經(jīng)可以肆意欺凌的野孩子,如今已經(jīng)變得陌生。</br> 陌生到讓他們心驚。</br> 便在眾人都沉默時,一直都沒有給過眾人回應(yīng)的陸知守忽然拍手贊嘆道:“霄兒,說的好!”</br> 老爺子緩緩起身,目光在客廳里眾人的身上掃視兩秒,這才接著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話說很對,沒有任何錯處。”</br> “但是你們朝著高處攀登,每一步都應(yīng)該踏的穩(wěn)當(dāng),站的牢固。”</br> “用趨炎附勢、阿諛奉承那種拍馬屁的手段獲得的升遷,終究是不入流的小道。”</br> 他這一生,傲骨錚錚,平素最恨阿諛奉承的小人。</br> 陸霄跟他雖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卻深得他的欣賞。</br> 他這一支,前后三代,五個兒子、八九個孫子,卻只有陸浮生和陸霄父子兩人,繼承了他秉持一生的風(fēng)骨。</br> “爸,話不是你這么說的!”</br> 陸浮萍大聲犟道:“陸霄說這些漂亮話就是一紙空談,根本就不切實際。”</br> “他說郡守大人算什么、警備區(qū)的大校司令員算什么,還說什么他們根本就沒資格進入他的眼中、爸,他一個黃毛小子,憑什么說這種話,這要是被外人聽見,還不得把我們家給笑死?”</br> “再者說了,他這話要是真被有心人聽見,傳到那兩位大人的耳朵里捅出什么簍子,還不是我跟大哥替他收拾?”</br> “就是啊爸,老二說的對!”</br> 陸浮游立馬表示支持。</br> 眼看著又一輪爭吵馬上就要開始。</br> 陸霄搖了搖頭,淡淡道:“你們還沒資格處理我留下的殘局。”</br> 他掐滅香煙,接著道:“不過,既然你們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那我也干脆就把話挑明了吧。”</br> “從現(xiàn)在開始。”</br> “陸家之內(nèi),除了爺爺和小姑,我再不認(rèn)一人。”</br> “你要跟我們陸家斷絕關(guān)系?”</br> 陸浮游冷笑:“陸霄,你他媽可要說到做到,別他娘的沒過兩天就哭哭啼啼的回來要幫忙。”</br> “就是,一個毛都沒長齊全的小子,哪兒來的勇氣說這種大話。”</br> 其他晚輩也紛紛譏笑。</br> 整個場內(nèi),只有陸知守、陸靈云還有陸蟬兒三人,欲言又止。</br> 這種情景,哪兒是一家人的狀態(tài)?</br> 陸霄淡淡道:“我是不是狂妄囂張、是不是盲目自大,你們說了不算。”</br> “一切真相,明天自然會水落石出。”</br> “明天年會上,我要你們把當(dāng)初欠我義父的、欠我的,全部都還上。”</br> “我希望你們,到時候不要后悔你們曾經(jīng)的所作所為。”</br> 陸霄說完就走。</br> 陸靈云拉著陸蟬兒也隨之跟上。</br> 三人相繼離開。</br> 偌大的客廳里面,除了陸知守臉色陰沉外,其他人全都在不屑嗤笑。</br> 一個二十出頭的野小子。</br> 憑什么讓他們后悔、讓他們付出代價?</br> 他以為他在北境當(dāng)兵,就是那位名滿天下的北境少帥么?</br> 呵呵,當(dāng)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