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陸家年會(06)
一提到私產(chǎn)。</br> 在場眾人就都直起了耳朵。</br> 他們自然知道自家老爺子兜里的私有財產(chǎn)不少。</br> 而且老爺子的身體也不怎么好,沒幾年活頭。</br> 所以經(jīng)常暗地里商量該怎么分配這些家產(chǎn)。</br> 此刻見老爺子自己主動提起這件事兒,當然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br> 陸知守深吸口氣,接著道:“按理說,浮游、浮萍、浮辰還有浮生都是我兒子,我也應該一碗水端平?!?lt;/br> “可是我名下這些財產(chǎn),都是浮生當初孝敬我的?!?lt;/br> “現(xiàn)在你們各自也都有自己的產(chǎn)業(yè),也都發(fā)展的不錯,不用我操心?!?lt;/br> “所以我想了想,立了個遺囑,打算把我名下這點財產(chǎn)全部過戶到霄兒和蟬兒名下,畢竟,他們父親不在了,這樣等我百年之后,也能給他們留下點安身立命的東西?!?lt;/br>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全都面色大變。</br> 沉默幾秒后,一眾陸家子弟終于反應過來。</br> 陸塵這個陸家嫡長孫最先爆發(fā),幾乎是咆哮道:“爺爺,您對他們也太偏心了吧?”</br> “蟬兒是陸家人這個我承認,但她是個女孩子,遲早是要嫁出去的,您的家產(chǎn)給她,那跟送給外人有什么區(qū)別?”</br> “還有這個陸霄,您可別忘了,這小子從根本上講,可不姓陸!他就是我四叔從外面撿回來的野種,我們老陸家的東西憑什么要給他?</br> 他又有什么資格,跟我們爭家產(chǎn)?”</br> 他堂弟陸言也跟著出聲道:“就是啊爺爺,您要說我們不孝順,要把家產(chǎn)給出去,那我們什么話都不說,可您敢說我們不孝順么,我們這么多年在您面前守著,難道還不如這兩個好幾年都不露面的外人?”</br> 陸萍萍也幫腔道:“就是啊爺爺,您要這么分家產(chǎn)的話,那我也不同意,陸蟬兒能分,憑什么我就不能分?”</br> ……陸知守家的第三代小輩兒有一個算一個、爭先恐后地表明態(tài)度,無一例外,全都在反對。</br> 柳辰,王芳這兩個兒媳婦在近億的財產(chǎn)面前,哪兒還能坐的住,也急忙表態(tài)道:“爸,您要是對我們這幾個兒媳婦有意見您就擺明了說出來?!?lt;/br> “您這么做,不是擺明了打我們幾個兒媳婦的臉么?”</br> “再者說了,您要分家產(chǎn),給誰不給誰,好歹也得等浮萍、浮游他們?nèi)齻€回來再商量著來吧?</br> 您一聲不吭就把這近億的財產(chǎn)給外人,讓家族里面的人怎么看我們、說我們?”</br> 兩個當媽的說完,底下一群晚輩又開始說,不過這次他們的矛頭變成了陸霄。</br> “話說爺爺把家產(chǎn)分給蟬兒一部分,我還能接受,畢竟她身上也是我們陸家的血脈,但是陸霄,他算個什么東西,又有什么資格繼承我們家的產(chǎn)業(yè)?”</br> “哼,就是個野種,這么多年不回來,一回來就想攛掇爺爺分家產(chǎn)?!?lt;/br> “當初家里人就說他天生反骨,是有道理的,四叔以前生意做那么大,突然被四大世家逼到絕路無處可走,現(xiàn)在想想,那件事兒指不定就是這小子背后捅的刀子。”</br> 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br> 這群本就自私自利的人,哪兒還藏的住,頓時就把自己心底的想法全部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br> 陸知守氣的臉色鐵青。</br> 他看著眼前這滿堂兒孫,氣的一陣抽搐。</br> 沉默兩秒,他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你們都給我閉嘴!”</br> “浮生在世時,常跟我說,霄兒就是他的親兒子。”</br> 他看向陸霄,接著道:“霄兒是浮生的兒子,那他自然就是我陸知守的孫子!”</br> “你們說這種話,是想把我老頭子早點氣死么?”</br> “別忘了,你們能有今天的成就,可全都是靠著浮生當年對你們的幫扶,如今他不在了,你們是要做個忘恩負義的畜生么?”</br> “我告訴你們,我這把老骨頭還在,我說的話也還管用?!?lt;/br> “我名下的東西,都是浮生孝敬我這個老骨頭的,我想給誰都是我說了算,更別說是給他身后兩個孩子,連這些東西你們都想著要跟霄兒和蟬兒爭,你們還有沒有良心?”</br> 陸知守本來就年老體衰,身體不大好,現(xiàn)在又被這么一激,就開始劇烈的咳嗽。</br> 一大家子人急忙圍了上去,關(guān)切不已。</br> 不過這關(guān)切,除了于鳳至、陸靈云和陸蟬兒是情真意切的流露外,剩下的大都是各懷鬼胎。</br> 畢竟,他們剛剛可是親耳聽到。</br> 老爺子已經(jīng)立下遺囑,要是真這么去了。</br> 這億萬家產(chǎn),可就沒他們什么事兒了。</br> 陸霄搖了搖頭,輕輕拍打陸知守脊背,悄悄渡過一道真氣:“爺爺,您別生氣?!?lt;/br> 等陸知守稍稍平復,他才朝四周環(huán)顧一遭。</br>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br> 他居然又聽到跟當年一樣的措辭。</br> “野種”、“野孩子”……跟當年一模一樣,還是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味道。</br> 很好、也很強大。</br> 他目光淡如止水的掃視著院子的所有人。</br> 將這些所謂親人的嘴臉全部記在心頭。</br> 萬事皆有因果。</br> 他這次來渝州,就是來了斷這些年的業(yè)果。</br> 既然這些親戚這般嘴臉,那也不能怪他,又在他心底那本因果簿上濃墨重彩的寫上一筆。</br> 他今天什么都不會做。</br> 因為他認為儀式感是個很重要的東西。</br> 既然決定要把所有的因果盡數(shù)了斷,那自然要等所有的陸家族人盡數(shù)到齊,少一個都不行。</br> 任你現(xiàn)在囂張萬分。</br> 等兩天之后的陸家年會。</br> 他再一次清算也不遲。</br> ……飯吃到這種地步,自然也沒再吃下去的興趣。</br> 于是各自離場。</br> 只留王芳給三人安排客房。</br> 于鳳至跟陸蟬兒被她安排住在普通客房。</br> 至于陸霄,則被他安排在一個堆滿雜物的偏僻院落。</br> 王芳緊皺著眉頭,指指臟亂不堪的房間道:“陸霄,后天就是陸家的年會,到時候渝州有不少有頭有臉的客人會住過來,咱們家里的客房已經(jīng)被你幾個伯父請來的客人住滿了,就只剩這院子還空著,所以你就在這兒湊合兩天吧,左右你也當兵那么久,應該吃過不少苦,那住這里也不算委屈你。”</br> 王芳不咸不淡的說了兩句,便扭動著她肥碩的屁股緩步離開。</br> 陸霄當年差點淹死他兒子陸塵的事,她可是一直記在心底,等著尋機報復。</br> 于是乎,這位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北境少帥、白衣兵圣,就這樣被安排住進了一間狗都不住的破舊雜貨間里。</br> 這消息要是被人知道,只怕渝州上下立刻會掀起滔天巨浪。</br> 可陸霄臉上卻仍舊十分平靜。</br> 王芳晃著豬一樣的肥臀離開后。</br> 陸霄便著手開始收拾。</br> 王芳嘴毒歸毒,不過有句話,說的倒是不錯。</br> 當兵十年,他在北境吃的苦,數(shù)不勝數(shù)。</br> 居無定所、爬冰臥雪只是家常便飯而已。</br> 這兩年,他成為北境之主,待遇自然上去不少。</br> 不過身上卻沒長出半分矯情。</br> 照樣爬冰臥雪,一樣身先士卒。</br> 陸霄倒是不覺得環(huán)境有多差、只是覺得王芳用這種事來惡心他十分好笑。</br> 他甚至惡趣味的在想,兩天后的陸家年會。</br> 當這位大伯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時,又會是個什么表情。</br> 想著想著,他忽然想起一句在老家流傳頗久的諺語:待到日騰云起、回看狗眼看人低。</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