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總要做些什么
兩人剛進包廂坐下。</br> 就聽到門外響起一陣吵鬧。</br> “我管你有沒有人,反正我家少爺說了,今天他就在這兒吃!”</br> “至于里面怎么處理,很簡單,讓他們滾蛋!”</br> “王隊長……這……這壞了我們西鳳樓的規(guī)矩??!”</br> “跟老子講規(guī)矩?</br> 我告訴你,在蜀郡這片地兒,我們陳博傲少爺說的話,那就是規(guī)矩!”</br> “給你一分鐘,要么讓他們自己滾,要么老子讓手下進去,趕他們滾!”</br> “我……”……自古民不與官斗。</br> 于是幾分鐘后,包廂大門被人推開。</br> 西鳳樓前堂經(jīng)理,滿臉歉意的走到徐錦書身旁:“徐少、跟您商量個事兒……您這一桌……能不能換個包廂……有個大人物,點名要在這兒吃飯?!?lt;/br> “大人物?”</br> 徐錦書皺眉。</br> 飯吃到一般讓他們換地方,天底下哪兒有這樣的事兒?</br> 李天行猛地拍了下桌子,怒聲質(zhì)問:“哪兒來的大人物,這么霸道、還懂不懂規(guī)矩?”</br> 倒是讓同桌吃飯的胡林語、宋慧,看他的目光頗為仰慕。</br> 李天行滿意一笑,扭頭看向大堂經(jīng)理,接著道:“這地方是我們訂的,我們不會讓,至于你說的那什么大人物,你讓他自己來找我!我倒想看看是誰,敢這么不講理!”</br> 大堂經(jīng)理面露難色,想了兩秒,才一臉肉疼的提了個解決方案:“先生……小人也沒有辦法……要不這樣,您換個包間、這頓飯算我們西鳳樓做東……怎么樣?”</br> 這桌將軍榮歸宴,標(biāo)價十三萬八千八、西鳳樓愿意自掏腰包,可謂大出血。</br> 他們當(dāng)然不想如此。</br> 可……外面可是點名要這包間的是陳博傲這位刺史家的大少。</br> 他們這些平民百姓,惹不起。</br> 但包廂里的徐錦書、胡林語、李天行、宋慧等人,也都是非富即貴。</br> 就算沒法跟陳大少那樣的官宦子弟相提并論,卻也不是什么易與之輩。</br> 所以,只能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吞。</br>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吧。</br> 卻說李天行正在裝逼的興頭上,怎么可能認慫。</br> “你他媽說這話什么意思、一頓飯罷了、老子是那種付不起飯錢的窮逼?”</br> 這話在他看來可謂一箭三雕。</br> 反正飯錢是徐錦書這個冤大頭出,跟他沒半毛錢關(guān)系。</br> 二來他還能在眾人面前再裝波逼。</br> 三來還惡心了陸霄是個窮鬼。</br> 他正為自己的智慧點贊。</br> 就聽見一道清冷聲音傳來。</br> “嚯,這是哪兒來的愣頭青,說話挺沖啊。”</br> 伴著聲音,有個身材壯碩的中年男子,帶著幾名隨從大步走進包廂。</br> 他看著李天行,似笑非笑:“你是刺史府屬下的秘書?”</br> “擺譜的架子倒是不小?!?lt;/br> “那又怎樣!”</br> 李天行冷笑。</br> 那人冷哼一聲,掏出一塊兒銅制令牌,扔到李天行手心,森然一笑:“既然是刺史府的屬官,那你的狗眼應(yīng)該認得這塊兒令牌吧?”</br> 李天行低頭看了一眼手心的令牌,也就傻在原地。</br> 巴掌大的令牌上,只有一行小字——刺史府衛(wèi)隊長王振。</br> 豆大的汗珠剎那間便爬滿李天行的額頭。</br> “王大人……小……小的酒后失言……勿怪……勿怪……”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哪還有半分在陸霄、徐錦書面前耀武揚威的樣子。</br> 李天行年紀輕輕,就是帝國官員不假。</br> 可做官要看等級。</br> 他不過是個帝國八品官。</br> 在帝國官制之中,算是末尾中的末尾。</br> 而蜀州刺史陳昌河,那可是僅次于蜀州提督、巡撫、知府的第四巨頭。</br> 封疆大吏的級別!李天行在人眼里,連個屁都算不上。</br> 他有幾條命敢惹刺史府的大佬?</br> 王振看著李天行,冷聲道:“跪下,掌嘴五十,然后滾!”</br> 李天行的臉色也就變得很難看。</br> 當(dāng)著這么多同學(xué)、尤其還當(dāng)著自己女朋友的面,跪下自己扇自己耳光,那可真比死還難受。</br> 他眼珠一轉(zhuǎn),頓時有了主意。</br> “王隊長……不是卑職不讓包廂,而是那位徐公子說不用讓,徐公子剛還跟卑職說,他跟刺史府的陳博傲陳少關(guān)系很好、所以咱們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徐錦書酒后愛說大話的毛病,其實都知道。</br> 他剛剛還說自己跟北境那位圣者爺稱兄道弟、把酒言歡呢。</br> 可那就是酒后之言,怎可當(dāng)真。</br> 李天行這么說,不過是想把禍水東引。</br> 他想把王振的怒火甩到徐錦書身上,好讓自己抽身。</br> 至于徐錦書的下場會有多慘,那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了。</br> 那句俗話說的多好——死道友不死貧道嘛!李天行話剛說完。</br> 徐錦書臉上一陣抽搐。</br> 眼神也變得游離、變得畏畏縮縮。</br> 王振順著李天行的手指找到徐錦書,然后便開始冷笑:“嚯,我還當(dāng)是哪位了不起的公子哥,原來是你這個廢物!”</br> “就你,也配跟我家少爺談交情?”</br> “你小子是不是記吃不記打?</br> 把我們少爺踩著你腦袋說的話,都給忘了?”</br> “忘了也沒關(guān)系,爺今天心情好,再給你重復(fù)一遍?!?lt;/br> 他滿臉譏諷的看著顫抖不止的徐錦書,冷冷開口:“我家少爺說,麻煩你弄清楚你是個什么東西,一個暴發(fā)戶,也想舔著臉請他喝酒、怎么不先照照鏡子,看看你配不配!”</br> 王振說完,哈哈大笑。</br> 笑聲極盡嘲諷。</br> 徐錦書臉上紅白交替。</br> 當(dāng)初被陳博傲踩著臉辱罵的事,是他隱藏最深的秘密。</br> 因為那件事,讓他丟了這一生所有的尊嚴。</br> 除了陸霄這個他認定的大哥、便再沒跟任何人提過。</br> 此刻被王振當(dāng)著眾多好友、當(dāng)著本就看不起他的胡林語說出。</br> 不難想象,徐錦書有多難堪。</br> 他臉色慘白若紙。</br> 恨不得刨個縫鉆進去,再不出來。</br> ……王振的狂笑聲中。</br> 胡林語猛地起身,將手邊的酒杯甩在地上。</br> 卻不是對王振發(fā)火,而是罵徐錦書:“你他媽還活著干什么,老娘的臉都被你丟完了。”</br> 撿徐錦書被自己老婆罵成廢物,李天行、宋慧等人也開始譏笑。</br> 徐錦書脖頸青筋暴起。</br> 如果王振剛剛那番話將他刺得遍體鱗傷。</br> 那胡林語的謾罵、李天行和宋慧的譏諷,無疑是灑在他傷口的鹽巴。</br> 所謂傷口撒鹽,不外如是。</br> 他死死盯著王振。</br> 握緊拳頭、又松開拳頭。</br> 王振帶著好幾個手下。</br> 他其實一點都不怕。</br> 他敢沖冠一怒、舍命相搏。</br> 可他又不敢。</br> 若是他真死了,那他老爸又將何去何從。</br> 所以他只能忍。</br> 徐錦書打開一瓶還未開封的西鳳酒。</br> “王隊長……這瓶酒,就當(dāng)是給您和陳大公子賠罪?!?lt;/br> 說完一飲而盡。</br> 五十五度的西鳳酒。</br> 很烈。</br> 一瓶下去。</br> 徐錦書整個臉都變得殷紅。</br> 涕泗橫流。</br> 他紅著眼,拉住陸霄手臂:“哥,你兄弟我沒用,讓你受這種委屈……”“走,咱換個地方,接著喝?!?lt;/br> 陸霄按住徐錦書的手臂,搖了搖頭:“錦書,今晚我們哪兒都不去,做哥哥的,打算給這位王隊長、給刺史府那位陳大少、給蜀郡刺史講講道理?!?lt;/br> 他決定要做點什么。</br> 那些個達官貴人,忘記了做官的初衷。</br> 以至于狼心狗行、禽獸食祿。</br> 用它們定下的所謂規(guī)則,欺壓百姓,凌駕眾生之上。</br> 他們以為自己手握權(quán)柄、能高高在上的統(tǒng)治著這個帝國。</br> 成王敗寇、弱肉強食、君貴民輕……在這些約定俗成的規(guī)則面前。</br> 陸霄這個帝國圣者其實不比徐錦書強多少。</br> 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權(quán)貴階級的戰(zhàn)爭。</br> 肯能是他這個不敗戰(zhàn)神從軍以來,第一次沒有信心獲勝的戰(zhàn)役。</br> 這一戰(zhàn),注定他要單槍匹馬。</br> 但他絕不會倒下。</br> 一人之戰(zhàn),怎敢敗退?</br> 當(dāng)年萬里覓封侯、如今匹馬戍梁州。</br> 這是他一個人的戰(zhàn)斗。</br> 為民而戰(zhàn)。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