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字卷 第九十四節(jié) 遠(yuǎn)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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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先前說了,我是山東臨清人,但在大同呆過多年,也曾經(jīng)隨父親經(jīng)敗胡堡、羅圈堡、老牛灣堡、建安堡到過鎮(zhèn)川堡一行。”馮紫英笑了笑解釋道。
三個男子吃了一驚,馮紫英所說的這幾個地址,都是九邊要地,從大同鎮(zhèn)經(jīng)山西鎮(zhèn)到榆林鎮(zhèn),沿線就是這些堡塞構(gòu)筑起了抵御韃靼人的最堅固防線。
年長男子忍不住站起身來,打量了一眼馮紫英,”沒想到小郎君年輕雖小,卻能沿著這邊塞一行,難得,某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愿意沿著這一線行走的,除了我們這些武人外。”
“不敢,家父馮唐,我現(xiàn)在在國子監(jiān)讀書。”馮紫英也不會矯情,對這些武人,打交道的最好策略就是直來直去,這樣更容易贏得他們的認(rèn)可和尊重。
“原來是馮公家的郎君,失敬了。”年長男子吃了一驚,趕緊起身再見禮,“在下榆林鎮(zhèn)守備尤世功,他二人乃是某弟尤世威尤世祿,皆為某下屬千總和把總。”
另外兩人也趕緊來見禮。
“尤守備太客氣了,小生不過是一介學(xué)生,哪里當(dāng)?shù)闷鹩仁貍湟欢Y?”馮紫英趕緊避開,連連拱手,“我也是武人出身,并無功名在身,所以咱們不妨各交各的,如何?”
尤世功也是爽快人,見馮紫英意態(tài)誠懇,便也不客氣,點(diǎn)點(diǎn)頭:“既如此,那尤某便尊小郎君之意了。”
“尤大哥來京師城也是公干?”馮紫英示意各自入座,笑著問道。
既然都是武人出身,雖然說馮家是武勛之后,但是畢竟多了這一層武人關(guān)系,也就親近了許多。
加上馮唐在大同擔(dān)任總兵多年,馮氏一脈三兄弟在大同邊地經(jīng)營數(shù)十年,關(guān)系深厚,便是臨近的山西鎮(zhèn)和榆林鎮(zhèn)也有所耳聞,榆林鎮(zhèn)中亦有從大同鎮(zhèn)轉(zhuǎn)調(diào)過來的將兵,所以大家也不陌生。
雖說現(xiàn)在馮唐賦閑,但是這等高級武將起復(fù)也是常有之事,沒準(zhǔn)兒明日便重新?lián)慰偙杂仁拦θ值茏匀灰苍敢饨Y(jié)識這等武勛之后。
“小郎君既是久在邊鎮(zhèn),怕是也應(yīng)該知道才對,咱們榆林鎮(zhèn)欠餉三年,去年冬日里軍糧又缺了三成,這下邊弟兄們都已經(jīng)熬不住了,逃亡者甚眾,這不,受協(xié)理總兵和參將大人委派,尤某也是來京師城要餉要糧來了,不瞞小郎君,咱們這一撥都是第三撥了,隔壁房里我還見到了甘肅鎮(zhèn)的兩位同僚,嘿嘿,都是來催糧要餉的。”
看見尤氏三兄弟滿臉苦澀無奈,馮紫英也吃了一驚。
九邊欠餉缺糧他當(dāng)然知道,書院里討論的開中法也就是沖著軍糧保障問題而去,同樣臨清民變不也就是因為皇上要用稅監(jiān)來直接收稅為九邊發(fā)軍餉么?
但那百十萬兩銀子哪里支應(yīng)得了整個九邊欠餉?說句不客氣的話,你便是立馬有一千萬兩銀子擺在面前也一樣填不滿九邊所欠所需,更何況內(nèi)庫哪里可能有千萬兩銀子?
現(xiàn)在朝廷的對策就是先保宣大薊,然后再是遼東和山西,至于榆林、寧夏、固原以及甘肅幾鎮(zhèn),那都是排在最后邊去了,反正就算是韃靼人從那邊打進(jìn)來了,一時半刻也威脅不到京師。
這也是馮唐為什么不愿意去榆林的主要原因之一,去了就得要操心軍餉、糧草,這等事情幾乎就是擺在面前而且是無解的難題。
陜北貧瘠,民風(fēng)彪悍,塞外又是韃靼人來去如風(fēng),軍糧和軍餉都無從保障,縱然你這個總兵官不愁,甚至還一樣能撈銀子,但是馮唐卻也是不愿意去當(dāng)這種官的,沒準(zhǔn)兒哪天兵變,自己腦袋掛在城墻上都不知道。
“催糧要餉該去戶部才對,為何卻來王侍郎這邊?”馮紫英問道。
“哼,戶部那些官兒們哪里會把我們這些大頭兵放在眼里,便是協(xié)理總兵大人來了也一樣是被拒之門外,我等來也不過就是走走過場,再說了,大家都知道戶部那邊是空空如也,去了也白去。”
尤世功來了京師城幾日了,雖說是春假期間,但是各衙門也還是有值守人員,問題是有沒有都是一樣。
再說了,當(dāng)兵的找兵部才是正理兒,戶部沒有,你兵部總要給個說法才是。
當(dāng)兵吃糧,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總不能讓大頭兵守在那邊墻上和西北風(fēng)吧?軍餉拖一拖也就忍了,但是連飯都吃 <style> .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lay:block;margin:0 0 10px 0;border-radius: 3px 3px;border:1px solid #f2f2f2;} .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 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 3px 0 0 3px;line-height: 22px;} .show-app2-content .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 10px;height:40px;width:40px;} .show-app2-content .show-app2-detail{float:left;} .show-app2-content .show-app2-detail p{margin: 0;} @media (max-width: 768px){.show-app2-content .show-app2-detail .show-pc{display: none;}} .show-app2-content 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 .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 3px 3px 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 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 relative;line-height: 22px;} .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 </style> 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那可就真的要出事兒了。
“縱然蕭尚書現(xiàn)在不管兵部這一攤子事兒了,那你們也該去找張侍郎才對。”馮紫英繼續(xù)問道。
尤世功也沒想到這位小郎君居然對朝中事務(wù)如此精熟,對對方又高看了幾分,“張大人那邊去過,沒用,等了兩日都未能見到,再說王侍郎好歹也是咱們武人出身,多少也能理解咱們下邊人的難處,張大人如何知曉這些?怕是連咱們榆林鎮(zhèn)在哪里都未必清楚吧?”
忍不住還是發(fā)了兩句牢騷,話一出口才覺得有些不合適,尤世功有些后悔,這話一傳出去,這些心眼兒小的文官只要心生嫌隙,只怕就要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了。
馮紫英到?jīng)]有想到他自己覺得表現(xiàn)不錯的張景秋居然在下邊武將們心目中形象這么差,反倒是王子騰這等武勛之后似乎還更能獲得邊鎮(zhèn)武將們的認(rèn)可,這一點(diǎn)倒是大大出乎他的預(yù)料。
要知道王子騰這個兵部右侍郎其實是管不了什么事兒的,這朝廷內(nèi)外都清楚,大周規(guī)制便是如此,但是這些邊鎮(zhèn)武將卻樂于來找他,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馮紫英一時間想得有些出神,尤氏三兄弟見對方突然沉吟不語,也不知道對方是何用意,也不敢打擾,只能保持沉默。
好一陣后,馮紫英才猛然驚醒,趕緊道歉:“三位大哥,我突然想到有些事情,走神了,真是對不起,……”
尤世功本來還因為自己的失言有些惴惴,但看到馮紫英這般實誠,心里倒是一寬,“小郎君太客氣了,不知道今日小郎君來也是見王侍郎么?”
“嗯,的確是要見王侍郎,王侍郎也算是與我家世交,這春假里來拜會一番也是應(yīng)有之意。”馮紫英笑著道:“三位大哥現(xiàn)在怕是要在京城里待上幾日吧?”
“怕是不行了,已經(jīng)來了七八日,這等事情我們再在這里坐多久也是無用,無外乎也就是來向朝廷報個信兒,提個醒兒,哼,但愿朝廷能夠體諒我等下邊人難處,莫要一直這樣,……”尤世功搖搖頭,然后道:“本打算是今日見過王侍郎,明日在京師城中逛一逛,后日便打算回去了。”
“既是如此,三位大哥今日在這里一見也算有緣,要不三位大哥留個地址,待這邊事了,小弟便來登門拜會三位大哥,……”
馮紫英的話讓尤世功三兄弟都吃了一驚,這文武殊途,文人素來是看不上武人的,雖說自己也算是一個官兒,但是人家老爹都是干總兵都干得不愛干的人了,現(xiàn)在又在國子監(jiān)讀書,日后怕是要走文官路的,卻要來拜會自己幾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大頭兵,那如何使得?
但人家如此態(tài)度,若是不回應(yīng),便也不合適,尤世功略一沉吟,便道:“當(dāng)不起小郎君這般抬愛,我等原本該來拜會馮公才是,不如明日我三兄弟便來尊府拜會馮公,……”
要的就是對方這句話,馮紫英臉上笑得格外開心,“三位大哥能來,想必家父也是十分高興的,那便說定了,明日上午家父和我便在家中等候三位光臨了,……”
又是一陣寒暄細(xì)談之后,便有王子騰長隨來召喚馮紫英,馮紫英也和三人道了個罪,再度叮囑,這才起身前往去見王子騰。
屋里只剩下尤氏三兄弟,尤世功先前的笑容也慢慢消失,兩個弟弟也知道此事沒那么簡答,還是尤世祿忍不住:“大哥,這位馮家小郎君為何對我等如此客氣?”
“唔,為兄也在琢磨此事。”尤世功搖了搖頭,“你我兄弟不過是一介武夫,縱然放在榆林鎮(zhèn)里也算不上個什么,這位馮郎君英才過人,未曾想到卻是馮公之子,為兄也曾聽聞馮公一脈三房,只有一嫡子,對我三兄弟卻是這般禮遇,倒是讓人費(fèi)解。”
“莫不是那馮公有意要來咱們榆林擔(dān)任總兵?”尤世祿眼睛一亮.
“有此可能,咱們現(xiàn)在這位協(xié)理總兵怕是個不敢扛事兒的,為兄觀其言行,怕也就是盼著朝廷趕快派人來,他好交脫這火炭般的燙手活兒,若是馮公能來榆林,倒也是一樁好事兒,聽聞馮公在大同亦是頗得軍心。”尤世功遲疑了一下,“只是大同鎮(zhèn)調(diào)我們榆林鎮(zhèn)這邊軍將亦是不少,為兄這等身份,似乎也當(dāng)不起這位馮郎君如此看重才對。”
“兄長何必妄自菲薄?這榆林鎮(zhèn)扳起指頭算,像兄長這等能文能武且又是武舉出身的軍將又有幾人?”這一次是尤世威替自己兄長抱不平了,“便是那馮公真的來榆林鎮(zhèn),要想在榆林鎮(zhèn)有所作為,也是要用兄長這等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