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字卷 第一百三十一節(jié) 后宮·黛云傳(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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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湘云曾祖父那一輩傳下來的,到了她父親那一輩,因?yàn)樽鳛殚L子卻只有史湘云一個(gè)女兒就過世了,所以原本是一對(duì)金麒麟,雌雄各一,小一點(diǎn)兒雌麒麟就掛在了湘云胸前作為對(duì)父母的懷念,而大一點(diǎn)兒那一枚麒麟就被其叔父拿走了。
“云兒,你不是說那麒麟是一對(duì)么?”黛玉趕緊問道:“這可是你祖輩傳下來的傳家寶,怎么能……?”
“是一對(duì)啊,大概是我叔叔已經(jīng)把另外一枚麒麟拿去典當(dāng)或者發(fā)賣了,人家說這是一對(duì),要一對(duì)湊在一起才能賣一個(gè)好價(jià)錢,所以我那嬸嬸才想著也把我身上這一枚拿去唄。”史湘云面龐掠過一抹凄婉,但隨即就被滿不在乎所取代:“我就說那是我父親留給我的,誰也不能拿走,我那嬸嬸便一直在聒噪,我實(shí)在忍不住,才把狐皮斗篷給了她,堵住了她的嘴。”
黛玉心中也是悲涼,遇上這樣的叔叔嬸嬸,云丫頭也委實(shí)難過,伸手握住湘云冰涼的雙手,在一起放進(jìn)手爐里,輕輕摩挲著:“云兒,莫要在意這些事情,那不過都是些身外之物,紫鵑你去把我屋里那間玄狐斗篷拿來交給翠縷,出門時(shí)候穿著,……”
“好的。”紫鵑起身便要去拿,湘云連忙制止:“那如何使得?而且那玄狐斗篷也是老祖宗賞給你的,若是老祖宗問起來那還得了?”
“那有什么不行?就說我喜歡那件樣式,我們便換了,老祖宗也不會(huì)計(jì)較這個(gè)。”黛玉眼珠一轉(zhuǎn)便想了一個(gè)主意,“再說了,一件狐裘有何價(jià)值?若是讓我們?cè)苾簝霾×耍遣攀翘齑蟮氖聝骸!?br/>
史湘云也是一個(gè)豪爽性子,見黛玉這般堅(jiān)持,也不再計(jì)較,反而笑了起來:“你倒是說起我來了,我這體格抗凍,便是冷兩日也不礙事兒,倒是你,馮大哥讓你習(xí)練的我看你成日里也堅(jiān)持著,怎么還是這般瘦弱?”
這邊紫鵑已經(jīng)拿了狐裘出來,交給了翠縷,一邊卻笑著道:“云姑娘可說差了,我家姑娘雖然還是瘦了一些,但是這身子骨卻還是強(qiáng)健了不少,今冬都沒怎么咳嗽了,也敢偶爾外出走一兩圈兒了。”
“喲,你這小身子骨也敢外出走了?敢不敢一起去園子里玩雪賞梅?”史湘云眼睛一亮,“這段時(shí)日里除了回去一趟憋了一肚子氣,寶姐姐和琴丫頭現(xiàn)在忙著準(zhǔn)備出嫁,我去了兩次看她們也忙,二姐姐成日里窩在綴錦樓里不出門,三丫頭倒是經(jīng)常來你們這邊兒,但我感覺她好像也有些心事,倒是四丫頭約了我?guī)状我黄鹳p雪作畫,只是你也知道我是個(gè)粗人,哪里懂得起那等陽春白雪的東西,還不如姐妹聚在一起吃頓酒來的爽利,……”
見黛玉目光流轉(zhuǎn),似乎若有所思,史湘云有頗為感慨地道:“轉(zhuǎn)念間寶姐姐和琴丫頭也要嫁人了,這一嫁出去,日后怕是就難得見面了,寶姐姐和琴丫頭嫁過去便要去永平府那邊,一年半載怕都是見不到一回了,這園子里姐妹們便越來越少,這等時(shí)日也是過了一日便少一日,再等兩年你也要過去,……”
“天下無不散宴席,……”黛玉也悠悠地道。
“你倒好,和馮大哥成一家人了,還有寶姐姐和琴丫頭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是兩妯娌,加上香菱、金釧兒,還有那邊的晴雯,總算是有幾個(gè)熟人,……”湘云驟然間興致便落了下來,“總歸是都要分別,這園子里最后都要只剩下空?qǐng)@一座。”
見史湘云說得傷感,紫鵑趕緊搭話:“云姑娘也太悲春傷秋了,姑娘們大了自然都是要出閣的,便是日后都嫁了人,只要隔著不遠(yuǎn),也都還能經(jīng)常走動(dòng),……”
“紫鵑,你這話怕也說得不實(shí)在,若是嫁了人怕就沒有那么好說了,誰能保證就都能在一地?還有那各人夫家也都未必喜歡你再去外跑,如果再像二姐姐那樣要被嫁給那孫家,豈不是……?”史湘云黯然搖頭。
對(duì)于迎春可能要嫁給孫家那個(gè)男人的消息早就在府里邊傳遍了,但是卻始終只聽腳步響,不見人下來,甚至連賈政都問過自己兄長,賈赦卻只說不急,但迎春的年齡已經(jīng)十八了,再不出嫁就要變成老姑娘了,更別說現(xiàn)在與孫家的婚事都還沒有正經(jīng)八百定下來,這自然讓府里人有些不解。
只是這女兒婚事素來是父母做主,賈赦不急,邢氏又是一個(gè)怕賈赦的,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太多插話。
但話 <style> .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lay:block;margin:0 0 10px 0;border-radius: 3px 3px;border:1px solid #f2f2f2;} .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 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 3px 0 0 3px;line-height: 22px;} .show-app2-content .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 10px;height:40px;width:40px;} .show-app2-content .show-app2-detail{float:left;} .show-app2-content .show-app2-detail p{margin: 0;} @media (max-width: 768px){.show-app2-content .show-app2-detail .show-pc{display: none;}} .show-app2-content 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 .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 3px 3px 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 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 relative;line-height: 22px;} .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 </style> sp;但話說回來,這一晃悠,探春、湘云也都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齡了,甚至連惜春也已經(jīng)十四了,要說也可以說人家了。
寶玉也一樣需要考慮婚姻問題,不過寶玉是男兒,倒也可以緩一緩,但探春、湘云這等已經(jīng)十六歲的女孩子,正該考慮了。
對(duì)于自己的未來,大觀園里的女孩子們哪一個(gè)沒有過憧憬?但是隨著榮寧二府的情形每況愈下,似乎尋找一個(gè)滿意合適的人家都變得有些困難起來了,又或者就是家中長輩們有著一些別樣的想法,根本沒有考慮過姑娘們自己想法愿望。
當(dāng)然本身在這個(gè)時(shí)代,也不需要征求她們的意見,父母在考慮這些問題的時(shí)候更多的是看是否門當(dāng)戶對(duì),又或者是否能給家族帶來助益。
黛玉敏銳地覺察到史湘云語氣里的幾分落寞和無奈,還有幾分掙扎。
“云兒,是不是……?”
看見黛玉探詢的目光,史湘云卻不想說,只是搖頭,黛玉給紫鵑使了一個(gè)眼色,紫鵑立即會(huì)意的拉著翠縷出門去了,只剩下黛玉和湘云二女。
“難道你對(duì)我還要隱瞞什么嗎?”黛玉牽著湘云的手,細(xì)聲細(xì)氣地道:“上回馮大哥回來,我就聽馮大哥說過,你們兩位叔叔好像有些想法,我問馮大哥有什么想法,馮大哥卻只是搖頭,不肯說,但是我猜得到,多半是和你有關(guān),否則馮大哥不會(huì)去關(guān)心,你知道馮大哥這個(gè)人的性子,……”
史湘云再度搖頭,但在黛玉不依不饒的目光下,最終還是道:“叔叔嬸嬸他們覺得我該許配人家了,……”
“誰?不是江南甄家吧?”黛玉隱約聽湘云提起過,但那都是幾年前了,而且都是甄家甄寶玉和東平郡王家的女兒訂了親,好像湘云也并不愿意和甄家那邊聯(lián)姻。
“那是猴年馬月的事兒了,甄家寶玉和東平郡王之女訂了親,只怕都要成親了吧。”史湘云也不清楚當(dāng)初為什么馮大哥說甄家不是良配,但連東平郡王嫡女,正經(jīng)八百郡主都嫁給甄家,或者說甄家要和自己訂親本來就是虛晃一槍?
“那是誰?”黛玉追問道。
遲疑良久,史湘云才道:“原來叔叔想要把我許給壽王殿下,……”
“壽王殿下?!”林黛玉吃了一驚,那可真的是一步登天了,但是隨即明白過來,壽王怎么可能娶武勛之女?按照大周慣例,皇室宗親,尤其是像這等有繼位可能性的王子是決不允許和武勛聯(lián)姻的,嫡妻也就是親王妃絕不可能,只能是側(cè)妃,也就是妾室可以。
湘云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自顧自地道:“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叔叔又沒有再提了,前些日子,又說起北靜王有意要納側(cè)妃,……”
“北靜王?你叔叔怎么會(huì)向要讓你入北靜王府?”黛玉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了。
雖然她不太清楚北靜王和壽王之間的差別,但是北靜王不過是一個(gè)閑散郡王,壽王起碼是一個(gè)有機(jī)會(huì)繼大位的親王,這突然間就從壽王落到北靜王,還是妾室,這就落差就有點(diǎn)兒大了,而且這種閑散郡王名義上聽起來高高在上,但實(shí)際上和榮寧二府也差不多了,當(dāng)個(gè)妾室其實(shí)并不算什么好選擇,難怪湘云這般黯然。
當(dāng)然北靜王很年輕,也不過二十多歲,黛玉甚至老遠(yuǎn)看到過一次,模樣倒也周正,只是她也隱約聽馮大哥提起過,這四王最好都距離遠(yuǎn)一些,莫要有深交最好。
只是榮寧二府乃至賈史王薛四大家和北靜王水家都是世交,關(guān)系一直很密切,尤其是賈史王三家,薛家因?yàn)闆]落得早,和水家反而慢慢淡了。
“我也不知道。”湘云臉上浮起一抹罕有的凄楚,這樁事兒她也和老祖宗說了,但老祖宗也只能嘆息,雖然她是湘云的姑奶奶,但是這等婚姻大事終歸還是要她兩個(gè)叔叔來決定,她可以建議,但是卻沒有決定權(quán),而且現(xiàn)在賈家情況也不佳,兩個(gè)侄兒也未必愿意聽她的。
“那你和老祖宗說過沒有?你自己是怎么想的?”黛玉咬著嘴唇道:“這等事情怕是不能拖,若是一旦定了,只怕就很難再改了。”
史湘云心亂如麻,她隱約知道自己叔叔在外邊欠了許多債,自己許給北靜王做妾興許就是一個(gè)交易,但具體內(nèi)情卻又不是很清楚,老祖宗那邊,便是說了,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