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吳念折騰到很晚,余母跟著累的不輕。早晨還在貪睡就被電話吵醒。
“她怎么樣啊?”那邊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枴?br/>
“你昨晚大半夜跑去哪了?一夜也沒回來。”余母掀開被子坐起來,語氣滿是擔(dān)心。
“我沒事啊。”
“現(xiàn)在在哪呢?”
“公司呢。”
余母頓了一下,火氣更加旺盛了。。
“大半夜開車走山路回去了?你還要不要命了?有你這么大膽……”
余行鈞趕緊打斷她解釋:“沒有的事……我今早回的公司。”
余母拿起來手機(jī)看了看,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氣:“才七點(diǎn)半啊,一夜沒合眼?年輕人身體好也不能這么折騰吧。”
余行鈞在那邊沒否認(rèn)。
“……念念沒事,昨晚吃了藥就好多了,她這病不就是這樣嘛,情緒稍微照顧不到就發(fā)病,之前也是這個樣……媽倒是擔(dān)心你,你是咱們家的頂梁柱,你看,念念的病不少花錢,媽又得靠你養(yǎng),孫子那邊也得靠你,你可不能天天窮折騰,你得想得長遠(yuǎn)一點(diǎn)……”
余行鈞放下心來,知道老太太這架勢是準(zhǔn)備大早晨嘮叨個沒完,只好歪頭夾住手機(jī),心不在焉地翻看昨天積壓的文件。
那邊說一句他就低聲“嗯”一句,至于具體說的什么自然是沒上心。
“你好好聽我說什么了嗎?”
“嗯。”
“嗯什么嗯!我剛才說什么了?”
余行鈞停頓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一本正經(jīng)字正腔圓地說:“您說什么都是對的,都是真理,都是教科書。每天聽您耳提面命地講幾句話我這立馬精神抖擻了,簡直猶如新生啊。”
余母被這貧嘴逗笑,心情立馬松快了許多,又囑咐了幾句注意身體的話才掛了。
余行鈞收了手機(jī)忍不住搖頭笑。過了半支煙的功夫,秘書敲門進(jìn)來催促,說是會議時間到了,又說下午有劉總項(xiàng)目啟動的剪彩儀式,前兩天請?zhí)退偷搅耍匾庋堄嘈锈x參加。
一到年關(guān)會議就變得千篇一律無趣得緊,先是各部門經(jīng)理簡單總結(jié)了下過去的不足,又是集體討論計(jì)劃了未來的發(fā)展。臨散會他照例說了兩句鼓勵的話來調(diào)動員工的積極性。
散會結(jié)束帶著劉秘書從會議室出來,進(jìn)電梯的時候迎面撞上董助理。
其實(shí)董助理雖然叫董助理,拿到的卻不止是一個助理的薪水,因?yàn)橛嘈锈x在深圳剛創(chuàng)業(yè)時也是他跟著,打那時候叫習(xí)慣了稱謂就沒改,公司里的也跟著這么叫,不過除了錢拿得多他管得事也多。
他瞧見余行鈞就趕忙擺手,走上前遞上來牛皮紙包裝的一沓東西,吐了口氣說:“正找余總呢。”。
余行鈞說:“什么啊?”
“都是得你簽字蓋章的合同。”
余行鈞掃了一眼,斜著頭看他,眼里有些疑問,問他:“這不是應(yīng)該陳總監(jiān)負(fù)責(zé)的東西嗎?她呢?”
“度假去了啊。”
“度假?”
“也不算,一日游。”
余行鈞漠不關(guān)心地“哦”了一聲,接過來文件下了電梯。
董助理跟在后面,進(jìn)了辦公室又說:“我還以為她跟你一塊去的呢,感情真是她一個人去了,昨天給我說我還沒當(dāng)真……心也夠大,真把兒子留家里跟著保姆,幸好你在,不過你倆都是很放心兒子的人……對了,你怎么不聲不響回來了?不是打算多休息幾天嗎?”
“思來想去還是錢跟我比較親,大冷天的沒什么好玩的。”余行鈞漫不經(jīng)心地說。
回答完這個問題還不忘糾正他前面的話:“什么叫我倆都是放心兒子的人?我操心兒子的時候還得通知你一聲啊?我兒子我肯定比你上心吧?”
他打開牛皮紙袋把文件掏出來,涉及到錢的東西肯定要仔細(xì),就算再信得過的人也不能隨便簽字蓋空章。
見董助理在一旁站著不走,他皺眉說:“等著用?”
董助理攤攤手說:“不等著用,本來覺得你不在公司,正想拖到下周再說呢。”
“那你回去等著吧,等我有心情細(xì)看了再說。”余行鈞收了文件放在一邊。
董助理說:“那我先出去,你也別太著急,省的下次還得催。”
余行鈞沒說話,等到董助理帶上門,他閑來無事抽了根煙,抽煙的時候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兒,可是真要說哪里不對,一時也想不起來。
下午去工地剪彩,剪彩之后自然要有應(yīng)酬,酒桌上把酒言歡,到了晚上七點(diǎn)多才散場,余行鈞看了看時間,沒想到比他預(yù)想的早了不少。
從酒店出來見一陣北風(fēng)迎面而來,余行鈞直覺得一股寒氣鉆到懷里。
外面天色異常灰暗,竟然是滿天一色的陰云,空氣也變得比較渾濁。
劉總說這天可能要下雪,讓大家趕緊回。余行鈞跟他客套了幾句就上車了。
他就近住到一處閑置的房產(chǎn),實(shí)在不想回老太太的那邊,況且,現(xiàn)在一家子除了他都去巨縣旅游了,他回去了也見不到個人影,那邊是個小型別墅,有小院有花園,地方比這邊的公寓自然大,可是地方越大越顯得冷清。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現(xiàn)在特別害怕清冷,越鬧的地方越讓他心安。
洗完澡上了床才又想起來董助理的話,一時間有些擔(dān)心兒子,下了床從褲兜里摸手機(jī),摸出來手機(jī)沒有找聯(lián)系人直接快速按號碼。
“爸爸!”那邊很快接了電話,語調(diào)有些歡快,脆生生地喊他。
余行鈞一掃整日的陰霾,柔聲說:“兒子,你干嘛呢?吃了嗎?”
“吃了,吃的肉肉,有阿姨做肉肉……”
他笑問:“什么肉?”
“牛肉,好吃是好吃……塞牙!”
“誰讓你牙縫這么大呢,乖兒子……”他又笑了笑,想了想隨口問他。
“你媽呢?”
“媽媽出差。”那邊孩子委屈地撇撇嘴向余行鈞告狀。
“去哪了?”
“不知道,不記得了……”他說“不”的時候發(fā)音還不太準(zhǔn)確,就像沒有門牙漏風(fēng)地感覺一樣。
余行鈞心里頭不□□,董助說去一日游,兒子卻說去出差,要真是出差公司不會不提前安排,他也不會不知道,反之,要是去旅游她更不會不帶上孩子。
想到這里心里頭“砰砰”地極速跳了兩下,他坐起來走到窗口耐心誘哄說:“把手機(jī)給阿姨,爸爸有事問阿姨。”
“不要,爍爍還沒有跟爸爸說完話。”
“乖兒子,問完事咱們再說話成不成?啊?明天去看你,想去哪玩?你說去哪就去哪。”
“嗯……嗯……讓我想想。”
“那你先想著,給阿姨聽電話,好兒子,快去找阿姨,讓爸爸看你跑得快不快。”余行鈞邊笑邊說話,等他的空檔打開了玻璃窗,外頭開始飄雪花。
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頗有一些看頭,就連他這種不懂情致的人都忍不住嘆了口氣。
小孩子又好哄騙又識逗。余行鈞三言兩語就把他打發(fā)了,聽見那邊“咯噔”“咯噔”地小跑下樓聲,緊接著傳來爍爍喊阿姨接電話的聲音。
沒多久那邊說話,是個溫柔地女聲:“余總?”
“你家老板去哪了?”
“陳女士啊?她出門了,說是最近心情不好去旅游散心啊。”
“去哪了?”
“這個我找不清楚,聽說是滑雪?”頓了頓又不確定地說,“下面哪個縣里頭吧,她說了一句我也沒當(dāng)回事,實(shí)在記不得了……”
余行鈞拿著手機(jī)的那只手出了一手心的汗,清了請嗓子才問:“巨縣?是去巨縣了嗎?”
“是吧……”那邊的聲音有些猶豫,半天又說,“好像是這個名兒,聽陳女士說那邊剛開放了個度假村,她要去泡溫泉……”
余行鈞“咔”地掛了電話,氣急敗壞地罵了一句。這會子哪還有以前的穩(wěn)重冷靜,來回踱了兩步才想起來對策,趕緊拿起來衣服就往身上套,短短幾分鐘穿衣服的功夫就急出來一腦門子的汗珠兒來。
衣服穿好連外套也沒穿,拿著車鑰匙出了門。
……
吳念早晨醒來就恢復(fù)了正常,余母進(jìn)來叫她吃早餐的時候她已經(jīng)快要收拾妥當(dāng)了,瞧見余母就站起來笑了笑問候了一聲。
余母不像余行鈞,一守著吳念總是做事情不吭不哈地說不明白,怕她不知道自己兒子一大早不放心來電話問她的狀況,只好不緊不慢半真半假地圓謊說:“你昨天晚上又不太好……行鈞難受得不行,估計(jì)是看不下去,所以大晚上就開車回去了,我不知道你們倆因?yàn)槭裁词卖[起來刺激了你……不管因?yàn)槭裁词露嫉迷顾腥司驮撟屩掀牛瑢Σ粚Γ扛螞r你情況特殊。”
吳念低下頭想了想,老實(shí)說:“我也不記得了,最近總是忘事,記性不太好……讓您操心了。”
后一句沒怎么有誠意,一聽就知道是禮節(jié)上的話。
余母也沒多說。吃完飯她問吳念想不想去轉(zhuǎn)轉(zhuǎn),吳念說身子不方便。她還當(dāng)吳念沒興趣,趕緊又說來之前余行鈞告訴她這個月度假村周圍有冰雕展,晶瑩剔透,色彩斑斕,雖然肯定沒有哈爾濱的冰雕節(jié)隆重,不過也挺有看頭。
吳念只好說:“今天想休息,不知道明天看來不來得及?”
余母心里頭有點(diǎn)氣,但也知道她不愿意跟著也不能把她一個人扔在酒店,只好悶不吭聲地回屋里了。回屋之后順了半天的氣,不禁覺得這好好地度假也太沒意思了。
吳念一個人在屋子里頭憋了一天,午飯都是于姐直接送到屋里頭的。
晚飯沒叫就有人來敲門,她打開門愣了一下,不知道算不算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