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趙京娘
“趙京娘。”女冠淡淡地回答道。
小時候看的戲不是白看的。
趙匡胤千里送京娘。
這部戲可謂是戲劇里的一個經(jīng)典曲目,由此耳濡目染的陳旭,趙京娘這個名字不可謂不耳熟。
不過京娘怎么穿道袍,出家了?趙匡胤上哪去了?
陳旭冒出好些問號
趙大哥你去哪兒了,你的義妹看破紅塵出家了,都不管管?
“你認(rèn)識我?”趙京娘瞧陳旭聽到她的名字后一副驚訝的表情,問道。
“不認(rèn)識。”陳旭連忙道。總不能和人說,我是在一千年后的戲臺上,觀看過你與某人的兒女情長的戲吧。這樣一說,正常人都不會相信,只會當(dāng)你是瘋了。
不過話又說了回來,“千里送京娘”這個故事只是民間傳說,并沒有記載在史冊的,是否真實發(fā)生,有待考確。那么趙京娘這個人物不一定真實存在,可能是后人牽強附會,虛構(gòu)的,只是為了襯托宋太祖的正直仗義。
“趙姑娘,不是家住蒲州?”陳旭問道。他有些好奇,京娘為什么在華山,他記得趙京娘她家不是住蒲州么?但蒲州相距華州起碼上千里路,趙京娘怎么來了這里。
可能不是一個人,只是同名而已罷。這天下同名同姓也不在少數(shù)。
陳旭隨即又這樣想道。
“你怎么知道我原先家住蒲州?”趙京娘紅唇微張,驚訝道。
還真是?!這么巧。
“誒。我是聽別人提起過你。”一個陌生人對人家知根知底,一點都不正常,很自然引起了趙京娘的疑心。
“你聽誰說的。”她追問道。
“我是聽趙匡胤說的。”陳旭只好把趙匡胤抬出來背鍋了。反正你倆已經(jīng)虐戀千年了,陳旭如是想道。
“趙匡胤?”趙京娘面露迷惑之色,“姓趙,難道是和我同鄉(xiāng)?”
“只是為何我一點都沒聽說過。”她輕聲喃喃自語道。
她不認(rèn)識趙匡胤,兩人可是結(jié)義兄妹,難道是還沒有遇到過對方?
這樣想來,倒是有可能,比較歷史都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碰不上也合理。
反正也是妾有情郎無意,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兩人沒遇上倒是一樁好事。
“你不認(rèn)識?”陳旭問道。
“可能是同鄉(xiāng)。”趙京娘回答道,“但是應(yīng)該不熟,沒聽過這個名字。”
這時,對于陳旭的話信了大半,臉色稍微緩和。
陳旭也沒接著再問了,剛剛他只是出于好奇。
接下來就是收拾殘局了,小道士身死當(dāng)場,另外兩名賊人龍哥虎哥,在陳旭手下留情之下,還剩半條命。將他們給綁了,準(zhǔn)備通知官府。
陳旭本著蚊子肉再小野獸肉的精神綱領(lǐng),不忘撈點油水,透過眼神用強大的精神力,嚇得半死不活的兩人尿了褲子,胯下一灘黃色的水漬。
密室這不太透風(fēng),氣味有點…那個。
惹得趙京娘鼻頭一蹙。
然而她并不知罪魁禍?zhǔn)拙故桥赃吙雌饋淼汇店愋瘛?br/>
……
“下官見過刺史大人。”一名戴漆紗幞頭穿著官服的官員語氣恭敬道。
報官后來了一個戴幞頭的官員帶著一隊皂衣衙役上門,將龍哥虎哥、青云道長,還有辦成死人的小道士帶走。
因為出了人命,按程序要帶陳旭、趙京娘兩人回衙門做著口供筆錄。
“要做筆錄就在這做,去衙門不是瞎耽誤功夫!”何猛一腔大嗓門,聽著一嘴官腔不舒服。他是正統(tǒng)的武夫,只服有本事的人,比如陳旭,現(xiàn)在一個屁大點的官在他面前蹦噠,這不是上眼藥?!
“你是何人,要和朝廷命官作對,想造反不成?”小官正色道。雖然何猛叫囂的樣子兇神惡煞的,開始讓他猝不及防,嚇了一跳,但是他是官,對方長的再高大,也是草民,敢和官府作對?!
“去官府之前,你先看看我大哥是誰?”何猛也不傻,不接這茬,轉(zhuǎn)而問道。
“做筆供的就在現(xiàn)場做罷,咱們不久便要離開。”陳旭覺得這名小官雖然滿嘴官腔,但是也沒做什么過分的事,剛剛何猛說的話不怎么客氣,但正是他想要說的,他不想去衙門,理由很簡單,就好像現(xiàn)代社會哪個正常人沒事想要去警察局轉(zhuǎn)轉(zhuǎn),便亮明華州刺史的身份。
于是有了剛剛的那一幕。
事情很快很有效率的處理好了,水落石出,龍哥虎哥為臨近數(shù)州作案被通緝的要犯,罪大惡極,先已關(guān)押,罪該問斬,已上報刑部。而青云道長為虎作倀,是一名從犯,按律判刑。
中間出了一個小插曲。
“道姑可是東郊白玉觀的觀主。”因為陳旭在場的原因,這名烏紗小吏客氣的問道。
“正是。”趙京娘似乎知道這名小吏真正想問的,臉色有些發(fā)白。
“宣德元年十月,陛下詔告天下,停廢無官府敕額的道觀寺廟,并令遣散私自出家的男女。”小吏一五一十的把這項朝廷法令說了出來。
“沒有任何緩和余地?”可能是因為民間的傳奇演繹,陳旭對趙京娘的觀感不錯,想替她說幾句好話。
“實在是朝廷明令禁止,下官也沒有辦法。”烏紗小吏一臉歉意,卻很堅定的回答道。陳旭是名義上的華州最高長官沒錯,但要記住前面的“名義上”,況且違抗朝廷的明確政令,弄不好掉腦袋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這么傻的事情。
趙京娘出了家當(dāng)了道姑沒錯,但她是私自出家的,道觀也是自己私自開設(shè)的。
亂世中,戰(zhàn)亂、兵禍、災(zāi)荒,多少婦人女子流離失所,由于自身多舛的命途,這讓她對這些女子的遭遇感同身受,抱有極大的同情。設(shè)立了道觀后,到如今已收留不下十幾口的婦人,又因為全是婦人,她們只接待女性香客,香火一直很好,靠著信女香火,才養(yǎng)活了一大伙人。要是道觀關(guān)了,她自己一個人倒好,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只是苦了這些命途多舛的婦人。這些女子又將無依無靠。
這項朝廷政令早已經(jīng)快馬加鞭發(fā)至到了華州,她也很著急,想對策,于是想要了青云觀。
這青云道觀是有官府的敕額的,青云道長又是她亡父生前的好友,她原本想求助于青云道長,沒想到自己差點掉進(jìn)了火坑,而現(xiàn)在青云觀觀主都被官府抓了,青云觀也要樹倒迷糊散,指望不上了。
而陳旭方面,雖然趙京娘敢愛敢恨的人物形象,讓小時候的他印象深刻,直到如今。
但現(xiàn)在他們不過萍水相逢,而朝廷要關(guān)停非法的道觀寺廟,這屬于國家層面的決策,他說了不管用,也幫不上忙,對此只能說愛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