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第 69 章
這一頓肘子,把姚珍珠重新□□神了。WwW.ΧLwEй.coΜ
晚上無事可做,她就拉著李宿講自己會做什么菜,基本上把趙如初教給她的手藝都嘚瑟了一遍。
李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頗有耐心,一直陪著她說到夜半三更,才道:“夜深了,早些安置。”
姚珍珠有些不好意思:“許久沒吃肘子了,今日一嘗十分高興,待明日我再做一頓,好生吃個盡興。”
黑暗中,姚珍珠看不清李宿的表情,只聽到他模糊的嗓音響起。
“好。”
因前一日睡得遲,次日姚珍珠很晚才醒來。
她醒來時好似已是白日,外面朝陽初升,細碎的光透過門簾鉆入山洞中,在地上落下一片星沙。
姚珍珠坐起身來,微微愣了會兒神,才終于清醒,起床洗漱。
山洞條件簡單,她也只是洗臉漱口,然后把一頭凌亂的長發(fā)重新梳好,編成長辮在發(fā)頂盤好,用自己做的柳條簪子固定。
都她收拾妥當,才掀開門簾,彎腰出了山洞。
剛一出去,姚珍珠就驚呆了。
山洞之外不只有李宿一個人。
一群身穿鎧甲的禁衛(wèi)精神抖擻,正背對著山洞整齊而立。
姚珍珠是真的被嚇到了。
她一開始以為是被賊人追來,李宿落于人手,后來扭頭瞧見李宿,這才放下心來。
李宿正在同兩個人說話。
一個是姚珍珠認識的賀天來,另一個則是一身灰黑鎧甲的高大男人。
姚珍珠腦子里嗡的一下,她一瞬有些茫然,片刻之后,才好似明白過來。
禁衛(wèi)鍥而不舍,尋到了他們。
按理說姚珍珠應該高興的,她終于可以離開這個一無所有的山洞,不用再風餐露宿,也不用自給自足,靠自己吃飽喝足。
可心底深處,卻有個聲音不停說著話。
那聲音說:舍不得。
她舍不得離開這里了。
不過只住了四五日光景,她卻也喜歡上這里的一切,一時難以割舍。
姚珍珠就愣愣站在那里,茫然地看著前方。
那高大男子耳聰目明,一早就聽到姚珍珠的動靜,此刻見姚珍珠就這么孤零零站在洞口,忙對李宿低語幾句。
李宿回過頭來,恰好看到了姚珍珠的茫然無措。
她仿佛落入山林的無辜孩童,不知前路,不知歸途,就這么站在那里,失去了平日的開朗和篤定。
李宿心中嘆了口氣。
在下決定的時候,他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只是因為這里確實不算太安全,姚珍珠又受了驚嚇,風餐露宿以至消瘦,李宿于心不忍。
即便還想再蟄伏幾日,等外面事情徹底結(jié)束,他再重回長信宮,但姚珍珠畢竟是個年輕姑娘,受不得這樣的苦。
所以,計劃還是提前幾日。
昨夜睡得晚,他也未曾想今日禁衛(wèi)來得這樣早,便也沒來得及同姚珍珠知會。
此時姚珍珠自然會慌亂無措。
李宿沖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尉遲聞點點頭,叮囑幾句,這才轉(zhuǎn)身回到姚珍珠身邊。
“怎么了,害怕了?”李宿的聲音堪稱溫柔,“莫怕,都是自己人,他們會護送咱們回宮。”
姚珍珠還沒回過神。
她仰著頭看李宿,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難過。
“要回去了啊。”她喃喃自語。
李宿心中微動。
時至今日,在看似漫長卻又短暫的相處中,他終于意識到,姚珍珠可以牽動他的情緒。
她難過,他也會難過。
她高興,他則會心生喜悅。
若是在認識姚珍珠之前,若他還是困在長信宮那一方天地的太孫,李宿或許會為此感到恐慌。
同另一個人心意相通,感情共鳴的感覺,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相反,他甚至品味出些許的趣味和愉悅來。
這種微小得幾乎難以覺察的快樂,足夠讓冰封十幾年的李宿雀躍。
也正是因此,在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之后,他對姚珍珠越發(fā)溫和。
從小到大,除了貴祖母,除了身邊這些人,他沒有感受到一丁點來自親人的善意,但當他面對自己接受的人,他卻不愿意冷面相對。
他所沒有得到的,卻也愿意給予。
李宿就是這么一個溫柔的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對一個人好的時候,是什么樣子。
但是此刻的姚珍珠,卻真切感受到了他的安撫。
她漸漸回過神來,望向李宿:“殿下,咱們要回去了呀。”
這一次,她用的是確定的語氣。
李宿伸出手,輕輕幫她順了順耳邊的碎發(fā):“是,要回去了。”
姚珍珠垂下眼眸,身上那股子精氣神一下子就散了:“唉,回去就回去吧。”
那可憐巴巴的樣子,讓李宿又有些不忍心。
“回去也不會有人拘束你,”李宿想了想道,“我會保你一生無憂。”
這一句承諾,就如同深夜中的星火,重新溫暖了姚珍珠的心。
點點星光重新回到她眼中,令她煥發(fā)光彩。
“那咱們就回去吧,”姚珍珠仰頭沖他笑,“我也想聽瀾和湯圓了。”
李宿道:“好。”
既然要回去,那就得立即收拾東西。
姚珍珠帶來的吃食幾乎都吃光了,只剩下幾顆牛軋?zhí)恰K幫韬徒鸠徦庍€有,不過也剩得不多。
姚珍珠把這些都收拾進包袱里,又重新打散發(fā)髻,把收起來的銀釵重新簪在發(fā)間。
姚珍珠收拾完這些,便穿好襖裙,又用帕子仔細擦了擦臉。
要回去,就得端著她姚詔訓的架子,不能給李宿丟人。
姚珍珠這邊打扮完,又來到爐灶邊。
他們之前挖回來的地瓜、山藥、菰筍以及野姜都還有,豬腿也還剩一個半,她原本想今日再做一頓肘子的。
食材都很新鮮,放在這里總覺得浪費。
姚珍珠一時間又有些舍不得。
這個山洞里的一切,都是她跟李宿兩個人一點一點搭建出來的,就這么孤零零丟在這里,總覺得特別可惜。
姚珍珠嘆了口氣。
她其實也分不清自己可惜的是這些東西,還是可惜這難得的自由時光。
大抵因為姚珍珠耽擱的有些久了,李宿也彎腰進來。
他剛一抬頭,就看到姚珍珠盯著那只豬腿看。
“怎么,還想繼續(xù)吃?”李宿帶著笑意問她。
這話說得仿佛她是個吃貨似的。
姚珍珠略微紅了臉,只說:“都扔了多可惜啊,都是好東西。”
李宿道:“那就帶回去。”
姚珍珠很吃驚:“能帶回去嗎?”
“怎么不能?又不是不能吃。”李宿叫了賀天來進來,讓他把東西一樣樣收拾進背簍里。
賀天來不明所以,就連那幾塊野姜都放進背簍里,一樣都不少帶。
李宿見姚珍珠還在看山洞,便道:“你喜歡什么,都帶回去,放著瞧瞧也好。”
可這一次,姚珍珠卻搖了搖頭。
“就放著吧,”她突然笑了,“若是有旁人意外落難,也好給人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也挺好。”
李宿頓了頓,也淺淺勾起唇角。
“好。”
賀天來在邊上看得心驚膽戰(zhàn),不停用余光看李宿的面容,想要分辨他還是不是自家那個冷面無情,十天半月都不帶笑一聲的太孫殿下。
李宿不理他。
只對姚珍珠道:“外面冷,先把大氅穿上吧,回去再換。”
山谷里溫暖如春日,可外面依舊冰天雪地,姚珍珠這小身板若是就這么出去,一會兒就要凍壞。
姚珍珠便把那大氅抖了抖,重新裹在了身上。
這邊準備妥當,姚珍珠就跟著李宿出了山洞。
外面是整齊的禁衛(wèi)軍。
尉遲聞上了前來,先對李宿行禮,然后便十分有眼色地同姚珍珠問好:“姚詔訓日安。”
李宿道:“這是毓慶宮禁軍統(tǒng)領(lǐng),尉遲聞。”
姚珍珠便點頭見禮:“尉遲將軍安。”
尉遲聞立即拍了拍寬厚的胸膛,拍得鎧甲砰砰響。
“詔訓小主叫我尉遲便是。”
一行人見過禮,這就要往外行去。
臨走之前,姚珍珠回頭看了一眼圍著竹籬笆又掛著門簾的山洞,終于還是紅了眼眶。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有一雙強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
李宿走在她身邊,輕輕牽著她,不讓她走錯路。
“你若真喜歡這里,以后得空,咱們再來住,”李宿道,“會有機會的。”
姚珍珠心中一暖,她回過頭來,用那雙水霧般的眼眸看向李宿。
“好,咱們以后再來。”
太孫禁衛(wèi)軍在懸崖上搭了藤梯,武藝高強的禁衛(wèi)們可以徒手攀爬,但姚珍珠站在山腳下,一時間不知自己要如何上去。
不用說爬上去了,她爬兩節(jié)就要掉下來,還是不費這個勁兒了。
李宿看著她茫然的樣子,嘴唇微微揚起弧度,似乎頗為愉悅。
不過,在姚珍珠看過來的時候,他還是繃住了表情。
“咱們?nèi)绾蜗聛恚揖涂梢匀绾螏闵先ィ隆!?br/>
姚珍珠想到下來的時候她死死黏在李宿身上,雙手幾乎要把李宿的脖頸掐斷,不由又紅了臉。
“哦。”
李宿垂眸看著她紅潤的小臉,沖她伸出手:“過來吧。”
于是,兩個人又重新貼在了一起。
李宿左肩的傷已經(jīng)好了許多,他讓姚珍珠靠坐在他右手的臂彎里,用左手攀爬藤蔓。
姚珍珠怕他太用力,便還是跟上次那般,緊緊環(huán)住李宿的脖頸。
那細微的,帶著暖暖春意的呼吸吹拂在李宿耳畔,令他心中難得生起一絲絲麻癢。
“怕嗎?”李宿一個飛躍,躥上好高一截,“怕了就閉上眼。”
姚珍珠緊緊抱著他,在他耳邊說:“有殿下在,我不怕。”
李宿冷峻的面容在陽光下閃出暖融融的笑意。
“好。”
————
原本在姚珍珠眼中高聳入云的懸崖,也不過片刻功夫就被李宿攀爬至頂。
當李宿在崖頂站穩(wěn)后,才拍了拍姚珍珠的背:“到了。”
姚珍珠嘴里說不怕,剛剛一直閉著眼睛,直到李宿喚她,她才小心翼翼睜開眼眸。
這一睜開,反而嚇了她一跳。
懸崖上的人比下潛至谷底的要多數(shù)十倍,烏壓壓站了一大片,皆是肅穆不語,看著就很嚇人。
李宿輕輕放開她,卻只讓她跟在自己身邊:“莫怕,都是我的禁衛(wèi)。”
聽李宿說是自己人,姚珍珠一瞬就放松下來。
當時因有人刺殺,金吾衛(wèi)同錦衣衛(wèi)迅速抽調(diào),護送皇帝陛下儀駕遠離營地,現(xiàn)已到達玉泉山莊,被重重保護起來。
當時李宿跟姚珍珠已經(jīng)墜落山崖,刺客無人可殺,只得迅速撤退。
現(xiàn)在依舊留在懸崖之上的是李宿的禁衛(wèi)和貴妃娘娘派過來的蘇家軍。
說是蘇家軍,實際上只是戍邊軍分出來的一營人馬,專保護掌握虎符的蘇貴妃。
李宿這邊一出事,貴妃一接到消息,立即派人過來,一刻都沒耽擱。
懸崖之上,等候李宿的就分了這兩撥人馬。
蘇家軍參將馮章見到李宿平安歸來,立即松了口氣,上前行禮:“殿下大安。”
李宿的神情驟然一沉。
山崖底下和藹可親的少年皇孫,頃刻間又變回了冷漠孤傲的太孫殿下。
“辛苦馮參將。”
馮章抱拳行禮:“殿下平安,臣才不辱使命,一切皆為殿下和娘娘。”
李宿頷首:“即刻飛鴿傳書,告知貴祖母孤平安,莫要讓祖母擔憂。”
馮章口中稱諾,立即命手下副將傳信。
這一邊,尉遲聞也上了前來:“殿下,屬下同馮參將有要事稟報。”
李宿嗯了一聲,才回頭看向姚珍珠。
“賀天來,”李宿吩咐,“你陪姚詔訓回帳篷,小心伺候。”
賀天來立即上前,站到了姚珍珠身后:“諾。”
李宿的眼眸,終于落到了姚珍珠身上。
那一刻,冰雪消融,萬物更新。
“回去好好歇息,其他事不用擔心。”
姚珍珠微微一愣。
從回到崖頂開始,她就一直在走神,這明明應該是她熟悉的世界,也是她熟悉的場景,可她就是不習慣。
這種不適,令她的反應都有些遲鈍。
李宿見她沒應話,眼神也有些飄忽,以為她還在害怕剛剛的“飛檐走壁”,便丟給賀天來一個眼神。
“伺候姚詔訓回去好好安置。”
賀天來忙行禮,扶起姚珍珠的胳膊:“小主,聽瀾和湯圓都還在等您,可擔心您了。”
姚珍珠的神魂瞬間歸來。
她眨了眨眼睛,所有的茫然和無措都被驅(qū)散開來,只剩下腦海里的清明。
姚珍珠抿了抿嘴唇,勾起一個完美的笑容。
“是,殿下大安,臣妾告退。”
說罷,她便被賀天來扶著退了下去。
李宿看著她毛茸茸的背影,眼神微閃,卻沒有多言。
他只是對尉遲聞和馮章道:“走吧,說正事。”
另一邊,姚珍珠回了原本為她準備的帳篷。
她還未走近,就看到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沖她撲來。
“小主!”那是湯圓咋咋呼呼的小嗓子。
姚珍珠見她們兩人都沒受傷,同自己一樣活蹦亂跳的,不由彎了眉眼。
“你們都無事就太好了。”姚珍珠握住湯圓的手,在她圓圓的臉蛋上摸了一把。
湯圓哭得跟個淚人似的,瞧著可愛又可憐。
“傻丫頭,我們都好好的,哭什么呢。”
聽瀾比湯圓慢了兩步,此刻也上了前來。
她正低頭抹眼淚,聽到姚珍珠這話,不由嘆了口氣:“小主還是小主。”
一點都沒變。
姚珍珠見她們兩個是在有些激動,就連聽瀾都掉了眼淚,便對賀天來道:“賀公公,勞您送我這一程,您趕緊去伺候殿下吧,我這里有人伺候。”
賀天來便道:“小主好生歇著,下官告退。”
按理說,以賀天來的官位,他能自稱下官的主位貴人并不多。
姚珍珠只是正七品的詔訓,比他的品級還低,自不可能讓賀天來自稱一聲下官的。
但賀天來多精明一個人,他聽音就知落雨,李宿對姚珍珠說話的口氣跟之前天差地別,他的態(tài)度自然也要跟著天差地別。
姚珍珠這會兒倒是沒心思去揣摩賀天來如何,她只是點頭道辛苦,便跟聽瀾和湯圓回了帳篷。
帳篷里溫暖如春。
待坐下來脫掉大氅,姚珍珠才算覺得暖和過來。
從春日一瞬回到冬日,又從冬日進入春日,這種感覺很微妙,卻不令人討厭。
剛剛那片刻的冬日寒冷,讓姚珍珠從繁復的夢境中清醒過來。
山崖之下的田園生活,不過是黃粱一夢,夢醒了,一切就都碎了。
姚珍珠坐下來,被伺候著洗漱,然后湯圓便把湯碗放入姚珍珠手中:“小主,快喝些山藥烏雞湯,看您都瘦了。”
湯圓如此說著,剛剛收回去的淚又奔涌而出。
“嗚嗚嗚,小主您沒事真好,嚇死湯圓了。”
湯圓哭得臉都紅了,一邊打著嗝,一邊還伺候姚珍珠喝湯吃果子。
姚珍珠看著哭得可憐巴巴的湯圓和沉默無聲的聽瀾,一顆漂浮不安的心,瞬間落回實處。
這才是她的世界。
她喝了一大口烏雞湯,溫暖的湯水滑過喉嚨,令她空落落的胃有了慰藉。
“好了,別哭了,我這不是挺好的?”捏了一下湯圓的臉,又去哄聽瀾,“小丫頭年紀小,你怎么也跟著哭了?好聽瀾,你可是咱們宮里的主心骨,不能哭了。”
聽瀾聽她這么夸贊自己,眼淚更兇了。
姚珍珠嘆了口氣:“你們哦,別哭啦,我想沐浴。”
果然,怎么哄都沒有忙碌起來來得重要。
姚珍珠一說要沐浴,聽瀾立即不哭了,直接吩咐守門的小黃門去叫水,然后就開始跟湯圓忙活起來。
“小主,今日想用什么香露?”湯圓問。
姚珍珠道:“什么都不用,我就是想洗干凈換身衣裳。”
湯圓便又去忙了。
聽瀾聽得到這話,忙道:“小主,衣裳已經(jīng)給您準備好了,您選個顏色?”
姚珍珠沒什么興致打扮,便道:“你做主便好。”
如此忙忙碌碌,熱水便送了來,當姚珍珠泡入浴盆里,才覺得整個人重新復活。
聽瀾給她洗頭,輕聲細語道:“小主這幾日定很辛苦,頭發(fā)都有些枯了。”
其實姚珍珠人也黑了不少,不過她底子好,便是不如以前白皙,也依舊漂漂亮亮,光彩照人。
姚珍珠忍不住笑了:“倒是不辛苦,其實這幾日很有趣。”
她如此說著,問:“上面都發(fā)生了什么?”
聽瀾只是她的宮女,她又跟李宿一起失蹤,按理說她不太可能知道什么新的消息。
但姚珍珠這么問,聽瀾就真能回答上來。
“小主,您跟殿下落崖之后,那群刺客就退了,”聽瀾的聲音略微有些低沉,“刺客退下之后,軍爺們便重新整編,一半人收拾殘局,另一半開始尋找殿下。”
聽瀾越說越順:“后面的事情就打聽不出來了,我只知道此事似乎并未稟報宮中,但卻直接上報貴妃娘娘,貴妃娘娘便派了蘇家軍過來。”
姚珍珠腦子這會兒才重新復活,她自己回憶剛才的點滴,終于發(fā)現(xiàn)其中的怪異之處。
蘇家軍的馮參軍跟李宿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尉遲聞,似乎并不熟悉。
蘇家軍跟太孫禁軍就是兩個獨立的隊伍,互不干涉,互不牽扯,當然其效忠的家主也各不相同。
想明白這些,姚珍珠才意識到自己為何要奇怪。
她一直以為太孫殿下同貴妃娘娘是一體的,他被貴妃娘娘撫養(yǎng)長大,兩人親緣深厚,利益相關(guān),屬下之人應當視其為一個整體,當做一家人來看待。
實際則不然。
李宿就是李宿,貴妃就是貴妃,他們之間似乎毫不相干。
這又是為何?
貴妃對太孫殿下的關(guān)懷,宮中有目共睹,姚珍珠也曾親身感受到。她對于這個孫兒,是真心疼愛,也真心想要扶持于他。
李宿對于貴妃卻又滿腔孺慕,她是李宿心中唯一認同的親人,是他最最尊敬的人,對于貴妃的懿旨,他每次都是乖順而遵從。
所以,姚珍珠自然把他們當成了一家人。
可如今看來,有些事情并非她想象中的那么理所當然。
姚珍珠點頭,道:“我知道了。”
待姚珍珠洗完澡,被伺候著梳頭更衣用過早飯,她才有時間給兩人講山崖底下都發(fā)生了什么。
她沒說細節(jié),只說了尋到什么吃食,又吃到了如何鮮美的鰣魚,寥寥幾語,那五日的光陰就被一筆帶過。
一晃就到了午時。
姚珍珠剛想點菜,吃些山谷里沒有的東西,就聽到外面?zhèn)鱽碡愑懈5穆曇簟?br/>
“小主,殿下有請。”
姚珍珠突然就笑了。
聽瀾陪著她進了大帳,李宿也剛沐浴更衣,頭發(fā)還略有些濕,賀天來正伺候他擦頭發(fā)。
見姚珍珠來了,李宿道:“坐,點菜。”
姚珍珠先是一愣,隨即便抿嘴笑了:“殿下,今日咱們可得多吃些,殿下想吃什么?”
李宿瞥她一眼,緊鎖的眉頭也漸漸松開:“你做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