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此時(shí)。
    大巫覡的神魂，被那持槍神圣打的瀕臨虛幻，人間十二尊鑄金神像聚攏氣象，于虛空所化的金甲神將，手中巨闕神劍早已劍光暗澹，幾近支離破碎。
    待到這二尊神祇騰出手來。
    很快，九州的局勢就將更加雪上加霜。
    哪怕是夫子道尊有心殺賊，可時(shí)間如此短暫，實(shí)力如此懸殊之下，怕是也無力回天。
    然而——
    那本來浴血廝殺，近乎達(dá)到了極限，一身白衣盡染血色的青年，在這幾乎不可挽回的局勢中，卻是又生突變。
    他仿佛在這一刻，從此世摘了出去，待到再回之時(shí)，已是歷盡千帆，眼中似蘊(yùn)萬劫，就如同太古時(shí)代歸來的巨頭一樣。
    隆隆作響，幾乎傳遍整個(gè)九州的宏大道音，夾雜著由得心神誕生的神念，純粹到了極致。
    哪怕紫衣君，苦神君，還有那持刀神圣，一個(gè)個(gè)兇威滔滔，一時(shí)無匹，揮手便將諸多魁首巨頭掃下云端，如撣塵埃。
    但待到見得眼前一幕時(shí)，心中也不由隱約察覺到了不對。
    那股子不對勁，不僅是從眼前人身上傳遞而來。
    同時(shí)...
    也有著來自這整片天地的滾滾惡意！
    幾乎，凝為實(shí)質(zhì)！
    縱使本質(zhì)乃是元神級數(shù)的大能者，也不可能硬撼一界之‘天’。
    天是沒有自主意識的，所以它面對大災(zāi)之禍，只能發(fā)出悲鳴，而無法抗衡敵手。
    然而...
    眼下那人，神魂之中所升華的元神，卻以一種不可想象的純粹，在與九州的‘天’共鳴！
    他...
    想要以人之身，駕馭天心！
    三人作為與季秋正面廝殺的大能者，幾乎剎那，心湖便同時(shí)泛起了一抹季動。
    秋風(fēng)未動蟬先覺。
    到了她們這個(gè)境界，一丁點(diǎn)的波動，都會叫她們慎重待之，更何況還是眼下緊要關(guān)頭！
    那名為季秋的人間巨頭，身上產(chǎn)生了她們無法理解的變數(shù)，這有可能導(dǎo)致最后既定的結(jié)局生出波瀾。
    所以...不能容許他繼續(xù)下去！
    一時(shí)間，不僅是她們?nèi)耍瑫r(shí)天宇的諸多神圣，也都察覺到了。
    她們對視過后，眸中不約而同的閃出了殺念：
    “先將他斬了！”
    紫衣君揮動神輪，腳踏浩蕩氣流，背后紫發(fā)飛揚(yáng)，每一根都散發(fā)滔滔偉力。
    只聽見一聲殺機(jī)凜冽的大喝，如千百雷霆同時(shí)炸裂，下一刻曾經(jīng)天周供奉的古老神祇，悍然出手！
    “渡盡眾生？簡直可笑！”
    “自己尚未渡過，便敢大言不慚！”
    “今朝，就是你我舊日之仇，一并清算之日！”
    轟隆！
    龐大到足以遮攔天幕的巨掌，從高臥云霄，俯瞰長城的苦神君手中拍出，八臂齊揮，甚至連人間最為雄偉的山岳，都不禁為之暗然失色！
    她知曉季秋百邪不侵，萬毒難入。
    所以，直接以最為剛勐的神通與體術(shù)，就要將他降伏！
    持著長刀，身上染出火焰的神圣，一刀斷裂蒼穹。
    不僅如此。
    足以將那無垠長城硬生生戳出一道窟窿的狠厲槍芒，將大巫覡的神魂再度打散，隨即勢不可擋，橫壓季秋而來！
    人間十二尊鑄金神像，衍化巨闕神劍的金甲神將，耗盡了最后一抹殺伐氣，龐大的軀殼化作光點(diǎn)，漸漸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又是一尊此前未見的神祇！
    她揮動著砸開了金甲神將胸膛的巨錘，以如虎嘯龍吟般的通天威能，擊穿長天，向著季秋橫壓而下！
    剩余的神圣不約而同，將九州的絕巔者一齊攔截，叫其騰不出手。
    而季秋，當(dāng)以血肉之軀，硬扛五尊神圣的殺伐！
    不可想象，絕無可能擋住！
    一時(shí)間，殺上穹霄的諸多巨頭魁首，如今尚且存世者，盡皆心頭微寒，沉重?zé)o比。
    化作玄鳥真身的玄微，燃燒著神鳥之血的底蘊(yùn)，想要替著季秋抗住哪怕千萬分之一的余波，但如此神通實(shí)在太強(qiáng)大了。
    她根本沒有任何辦法，甚至連介入進(jìn)去的資格都沒有。
    明明...在這數(shù)十年的漫長歲月里，她已經(jīng)極為努力了啊。
    “兄長...”
    玄鳥的悲鳴與漫天涅槃火羽，如螳臂當(dāng)車般，隨著列位神祇的驚世神通掠過，緩緩從穹霄落下。
    玄微已然力竭。
    她用去了最后的余力，為季秋分擔(dān)了一絲神圣攻伐，隨即墜入人間，以此世之果，陷入涅槃。
    想要再度出世，起碼也得是數(shù)百上千年之后的光景了。
    夫子面色陰沉，施展文道規(guī)則，口吐真言，封天鎖地，想要將眼前神圣擊垮，從而馳援季秋。
    但對面的那尊神祇，顯然也心中有數(shù)，哪怕頂著重創(chuàng)，也是死死將夫子給拖延了住。
    到了她們這個(gè)境界，想要死，真的很難很難。
    所以...
    只要等到九州的這些絕巔者，一個(gè)又一個(gè)被逐個(gè)擊破！
    那么這個(gè)時(shí)代，自然就將一去不復(fù)返，重新回到‘神治’大地的歲月！
    道尊沉默不語，秦皇憤怒滔滔，玄商王揮舞大戟，如古之魔神，浴血奮戰(zhàn)！
    但，他們都無法為季秋提供實(shí)質(zhì)性的幫助。
    因?yàn)樗麄兯媾R的，也都是不可想象的大敵！
    九州的時(shí)代太過短暫。
    若是能再給他們千百年的時(shí)光，這形勢定然將會逆轉(zhuǎn)！
    然而，現(xiàn)實(shí)極為殘酷。
    如今一切不能承受的果，都需要那燦若驕陽，如大日一般牽引天地的身影，去獨(dú)自扛下！
    他無愧于他的大道，更無愧于他提出的學(xué)說。
    可人力終究有窮盡。
    焉能抗住啊...
    五道神圣的神通一齊落下。
    一切都被磨滅了。
    再是絢爛的火焰，也終歸會在無可挽回之中，歸于蒙昧。
    只余下那浸染血液的破敗殘袍，于千瘡百孔的無垠長城前方，飄飄蕩蕩，渺小無比，頃刻間便化作了飛灰，再無一抹痕跡與氣息余留。
    “終于死了！”
    紫衣君松了口氣，即使心頭那抹擔(dān)憂仍舊未去，但人已隕落，確定無比。
    這要是不死，難不成還真能如古天庭里所記載的天神那般，自所謂的歷史長河之中再度歸來不成？！
    那才是笑話！
    大局已穩(wěn)，天數(shù)已定！
    剩下的，就是收割之局了。
    “縱使你身軀難以磨滅，可又能如何？”
    “吾輩之神通，在一剎那間，便足以磨滅你千次百次，滴血重生...”
    “你這一身血都已徹底蒸發(fā)，化作虛無，焉能歸來！”
    苦神君龐大的身軀踩踏在那無垠長城之上，震得長城本身搖搖欲墜，她狂笑著，八臂張揚(yáng)，似乎在俯視著那些仍舊抵御的巨頭魁首們，四顆頭顱同時(shí)不屑道：
    “汝等凡民螻蟻，也敢忤逆天威！”
    “褻瀆者已經(jīng)開始隕落，剩下的也不過是負(fù)隅頑抗而已。”
    “再不叩首，下一個(gè)取你頭顱！”
    他的掌印向前，聚攏了瘟疫之咒，想要重新施展曾經(jīng)的神通，將那當(dāng)年散播整個(gè)魏土的大瘟，再度布于人間！
    一時(shí)間，惹得以血搏殺，滿身傷痕的百家魁首們，徹底震怒了。
    “叩首于你？可笑！”
    兵圣大吼著，他斷掉了一條臂膀。
    但就算如此，那濃郁的戰(zhàn)意依舊縈繞在他的周身，久久未散！
    “大不了血濺五步，天下縞素！”
    一柄鉅子劍斷了半截，墨翟沉默不言，但他亦是一步邁出，昂首闊步，面對神祇威壓，面上毫無露怯。
    孟軻、韓非、鬼谷子、東君、莊周...
    這些僅次于絕巔的大賢們，幾乎人人帶傷，更有甚者，受到了無法愈合的重創(chuàng)。
    但他們依舊巍然挺立著，未曾退后一分。
    秉承著決死之念。
    今朝，其實(shí)他們已經(jīng)為自己選好了埋骨之地。
    死在哪里，便葬在哪里！
    反正都是人間，總好過看著那眾生沉淪！
    “冥頑不靈！”
    看著那一道又一道身影，已有玉石俱焚的念頭浮于心頭，苦神君冷哼，她那四顆頭顱同時(shí)露出冷光，就想動用無邊神通，肅清一切。
    然而，就在此時(shí)——
    嗡嗡！
    ‘天’...突然輕輕晃了一下。
    所有的人，只要是九州界內(nèi)，哪怕是夫子，道尊，亦或者列位神圣...
    他們的動作，都強(qiáng)制性的在這一剎那間。
    停滯了。
    同一時(shí)刻，他們的心頭，俱都有一種自冥冥之中，說不清道不明的預(yù)感緩緩升起。
    那就是——
    好像有什么意志要復(fù)蘇，并且降臨了。
    苦神君的動作慢了一拍，她的眼中露出了凝重。
    “什么情況？”有神圣眉頭一蹙，察覺到了不對。
    轟隆隆！
    天上，好似有雷霆震怒，積蓄的風(fēng)暴，近乎席卷了萬萬里。
    無形無相的靈氣化作規(guī)則，緩緩修補(bǔ)著一切破損...
    看著這一幕發(fā)生。
    眾多神圣，眼中越發(fā)驚駭。
    “本君感受到了，來自界面的壓制...”
    紫衣君攥著拳頭，眸中寫滿了不信。
    “不可能，縱使是古時(shí)大界殘片，也不應(yīng)會有自己的意志，九界十方，諸天之內(nèi)，何能有這樣的世界？”
    突然神通威能大減，被天地?zé)o窮壓制，一層又一層陰霾，襲上了列位神圣心頭。
    蓑衣老人姜尚正自激戰(zhàn)之時(shí)，卻被那衍化道圖的道人悍然擊碎了手中釣桿，不由勐地退去，面露陰沉：
    “天地變了！”
    她那蒼老的神音，再也沒了之前的滄桑，取而代之的則是震撼。
    姜尚并非不敵道尊。
    作為覬覦九州之中，最古老也是最強(qiáng)的神祇，她無比強(qiáng)大，之所以突然落敗，是因?yàn)?..
    天變了！
    與之前的悲鳴截然不同。
    此時(shí)此刻，恐怖的氣息正在醞釀，充斥著這片天地。
    那是...屬于元神的氣息，也是屬于天地的力量，無處不在。
    它好像將目光降了下來。
    然后...
    發(fā)出了類似人性的輕笑：
    “以我之元神，大道，再輔以眾生的意志，短暫的駕馭天地，如何不能渡盡此世？”
    恍忽間，好像有道渾身發(fā)光的虛幻身影，在此刻動蕩九州的每一處浮現(xiàn)。
    他看著那些神祇。
    抬手間，修補(bǔ)了破損的天地。
    那些被諸多神祇合力，在數(shù)十年里才緩緩破去的界壁。
    隨著自高上神霄，那不可知之地的話語落下，開始以一種不可想象，肉眼難見的速度，飛速修補(bǔ)了起來。
    而后片刻，諸多神圣大駭：
    “季秋！”
    紫衣君神色難看，苦神君瞪大雙眼。
    “人間的圣者未曾隕落，他代了九州的天！”
    有神圣猜測出了根本沒有想到過的答桉，于是心情沉入谷底。
    局面一瞬間，發(fā)生了根本不曾預(yù)料的逆轉(zhuǎn)！
    天...
    一界之天，合眾生之偉力！
    那真不是秉承氣數(shù)的天命之子能比擬的...哪怕是偉岸如同諸神祇，她們曾經(jīng)也不過是從一個(gè)又一個(gè)界面飛升上來，如是而已。
    她們不是天庭的那些天生神圣，做不到以人之力，覆滅一方世界。
    所以當(dāng)她們發(fā)現(xiàn)這真相時(shí)。
    諸神圣毫不猶豫。
    一個(gè)個(gè)在九州眾多巨頭驚訝的眸光里，便開始抽離神通，飛速遁逃！
    她們想要脫離九州！
    眼下，還為時(shí)未晚。
    若是等到界壁被徹底修補(bǔ)，頂著浩瀚穹天的壓制，在此界伐‘天’...
    那才是虎落平陽，回天乏術(shù)！
    必須脫離此界！
    這些度過了漫長歲月的神祇，一個(gè)個(gè)腦子清醒無比，她們清楚，在生死面前，其他皆不重要。
    但。
    此刻于九州，堪比無上大能的季秋，卻是平靜無比。
    他的軀殼被消磨，燃燒了方才證得的元神，就是為了在那生死一刻，以自身大道短暫駕馭這方天地。
    他是瘋子。
    也是圣人。
    所以，他從不可能之中，生生開辟出了可能。
    他成功了。
    因此...
    獲得了掀翻棋局的可能。
    “我的時(shí)間很短暫。”
    “不知能殺幾個(gè)。”
    作為‘天’的季秋，輕語著。
    他的眸光從冥冥之中垂流而下，目視著那些破界而去的神圣。
    她們只需片刻，就能脫離。
    哪怕作為‘天’，季秋也無法在一瞬間鎮(zhèn)殺如此之多的大神通者。
    因此，在見到夫子、道尊、玄商王、還有秦政，眼見得自己生出如此變數(shù)，當(dāng)下明悟，隨即毫不猶豫的殺上前去，想要為他拖延時(shí)，季秋不由欣慰頷首：
    “諸位如此配合，那便足矣！”
    “這樣的話...此世之危，可解了。”
    有人拖著。
    他就有把握...
    多殺幾個(gè)！
    季秋的目光高高在上，攜帶著天之偉力，鎖定了幾尊神祇。
    苦神君是第一個(gè)，紫衣君是第二個(gè)，天刑君是第三個(gè)。
    她們被九州的大賢們牽制了，未曾瞬間破開界壁。
    所以...
    當(dāng)天宇大放光芒，比之瀚海更加恐怖的波動，在她們的面前宣泄。
    神祇那本來偉岸的身軀，足以頂?shù)米q月的消磨，在這一刻...
    竟頂不住生命的流逝。
    此消彼長之下。
    她們已經(jīng)無法抗衡，更無法想象這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神通了。
    三尊神祇恐懼著，如同被扼住了命運(yùn)的咽喉，當(dāng)了槍口調(diào)轉(zhuǎn)之時(shí)的第一批倒霉蛋。
    紫衣君緊皺著眉頭，痛苦無比：“當(dāng)初...就該果斷代替投影，將你...！”
    “呃啊！”
    彭！
    神圣的道則潰散，
    紫衣君身死道消！
    她的一切，都留在了九州，將在不久的未來，饋贈眾生！
    緊隨其后的，是苦神君，是天刑君...
    這些曾經(jīng)與季秋打過交道的家伙。
    接二連三，步了紫衣君的后塵。
    季秋深知她們的強(qiáng)橫，所以，留其不得！
    這時(shí)候，千鈞一發(fā)。
    已經(jīng)有神圣倉皇逃竄，脫離出了九州，除卻被季秋剛剛強(qiáng)橫鎮(zhèn)殺的三尊神圣外，還有被道尊攔下的姜尚，以及玄商王那宿命的大敵，月神君！
    季秋的目光，落在了這二人身上。
    已經(jīng)被李耳重創(chuàng)，幾乎露出了渾身破綻的姜尚，距離破開界壁，登入星空只差一步。
    但這一步此時(shí)...
    卻是猶如天塹！
    她看到了冥冥之中的命數(shù)流逝。
    然后，蒼老的眸子一瞬間暗澹：
    “終歸...”
    “大夢成空了么。”
    神祇在低語呢喃著。
    她預(yù)料到了自己的結(jié)局，于是沒有掙扎。
    不過只是有點(diǎn)不甘心而已。
    畢竟她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能栽倒在這里...
    何其可笑。
    至于月神君。
    如皎月一般的身影，靜靜凝視著玄商王帝辛，露出了一抹無奈：
    “你就這么恨我么？”
    即使到了萬分緊要的關(guān)頭，她的風(fēng)姿依舊綽約，不失月桂神女的高潔。
    但帝辛對此，不過一聲冷笑：
    “自當(dāng)年你手刃玄舒，覆我大商開始。”
    “你我之間，便早已恩斷義絕了。”
    玄舒是初代玄鳥的名諱，隕落于當(dāng)年的朝歌，是月神君親自下的手。
    背后殘破的披風(fēng)獵獵作響，此刻玄商王他揮舞著大戟，攔下了月神君的最后退路。
    于是，月神君的眸中閃過失望：
    “既然如此的話...”
    “就如你的愿吧。”
    “只不過，你我或許，還會在未來再次相遇。”
    “希望那時(shí)候，阿辛。”
    “當(dāng)你見識到了遠(yuǎn)比眼下更加絕望的事物后，還能保持你所想的，初心不改。”
    “可惜啊...有些東西，你是不會懂得的。”
    “你們這一方世界的大神通者可敬，但是在眼下這個(gè)時(shí)間段，卻是不會懂的...”
    “就這樣吧，再見。”
    她坦然的迎接了那終焉降臨，被季秋借助天威，徹底消磨殆盡。
    或許，月神君有著其他手段，能夠保住性命不死。
    但想要重新到達(dá)如今的地步...
    千百年內(nèi)，絕無可能！
    而如此之多的神圣泣血九州，可以見得，在往后很長的一段歲月里...
    此世，安矣！
    “結(jié)束了。”
    駕馭天地的那人，靜靜的看這一幕，終于卸下了重?fù)?dān)。
    他的元神燃燒著，似乎走到了盡頭。
    前所未有的疲憊感襲來，叫他睜不開眼。
    這一刻。
    季秋看到了度盡劫波后，諸多同道們不可置信，但又欣喜若狂的表情。
    那都是一個(gè)個(gè)曾經(jīng)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人間巨頭，但現(xiàn)在卻又宛如純粹的孩子一樣。
    可想而知，他們的心情該有多么的激動。
    只是可惜啊...
    季秋有些悵然。
    他參與不了這場轟轟烈烈的變革結(jié)局了。
    夫子沉默著，道尊李耳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
    玄商王放下大戟，雖對于月神君的話語有所回味，但當(dāng)此時(shí)，亦是面露敬意，看著天邊灑下的黎明。
    諸多圣賢屹立在未曾墜落的浩浩長城，似乎看到了被修補(bǔ)的穹天深處，那一抹投影浮現(xiàn)而出的絢爛身影。
    迎著他們注視的目光，季秋突然笑了。
    “逆天改命，便是真實(shí)。”
    “既然如此...”
    “諸君，若當(dāng)真能有緣法的話...”
    “且待后世，再見吧。”
    他輕語著。
    隨后似乎，徹底于這方天地消逝。
    一時(shí)間，天地悲鳴季動。
    那是比之一方巨頭隕落，在一地化出血雨更加浩大的場景。
    凡九州生靈。
    此刻，皆舉目望天，眸中不知為何，突然浮出淚水，溢于眼眶。
    大秦五十九年。
    百家圣人，九州魁首，大秦帝師——季秋。
    以身合道，誅殺五大神圣，挽了天傾。
    故此，隕落。
    是日，天地同悲，萬靈俱哀。
    ...
    天地輪回，歲月流轉(zhuǎn)。
    季秋元神燃盡，真靈一抹靈光，被輪回截取，將要回歸原點(diǎn)。
    但是這一次，他已經(jīng)足夠強(qiáng)大，而且此前輪回，他在無意之中，也觸摸到了一縷印記，因此...
    他看到了此世不知多久之后的軌跡。
    神圣盡退，九州大昌，諸子圣賢如雨后春筍，層出不窮，百圣唱道，登臨穹霄。
    那真可謂是一個(gè)不可想象的大世。
    大秦發(fā)展到了巔峰，秦皇將浩浩長城，鑄在了星空，綿延邊界，甚至自號仙秦，意圖與天試比高！
    昌盛至極啊...
    季秋感慨。
    不過，待到巔峰后，隨之而來的便是更加恐怖，不可琢磨的黑暗動亂。
    那是一個(gè)，季秋無法看到的時(shí)代，如鏡中花，水中霧，看不到一角。
    待到他能再度窺視之時(shí)，九州已不復(fù)此前的浩瀚，甚至比之眼下這個(gè)時(shí)代，都大大不如。
    它被不知道多少規(guī)則與大能封鎖著，似乎是在等待一個(gè)時(shí)機(jī)再度開啟，然后歸來。
    而看著看著，本來應(yīng)該心情沉重的季秋，卻是突然笑了。
    因?yàn)椋谝粋€(gè)似是而非的時(shí)間點(diǎn)，竟看到了有一竹杖芒鞋，手持九節(jié)杖的稚嫩少年，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從一處山林古洞中，覓得了一卷古煉氣之法，正自欣喜著。
    其名：太平經(jīng)！
    那不知是誰特意放的。
    反正這稚嫩少年得到之后，卻是如獲至寶，當(dāng)下入了道門修行煉氣，便自號太華，躊躇滿志，意圖普渡世間。
    之后的事情啊...
    季秋已經(jīng)有了答桉。
    他看著那少年從豪情萬丈，到了中年，再到暮年。
    直到，看到了經(jīng)文交予了一少年風(fēng)華的熟悉面容時(shí)。
    這才不由喃喃：
    “這便是...”
    “花開花落又一季。”
    “歲歲年年又一朝啊！”
    說完，他便笑了，隨即毫無留戀，瀟灑回歸。
    史前天傾是我。
    后世變革，亦是我！
    此后歲月，我更是我！
    至于那身后事，既已至此，何須再看？
    吾輩當(dāng)自強(qiáng)！
    列位同道，且在未來...
    再見罷！
    （ps：本章6K2，沒有拖成兩天嗷！
    ！
    這點(diǎn)很重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