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楊昭感覺到一股磅礴的經(jīng)驗，灌入他的身體，融入到他身體的每一寸肌ròu。
    恍惚間，他看到一襲鐵塔般的身影，佇立在巍巍關(guān)城之上。
    身后，一面“漢”字大旗，在驕傲的飛舞。
    前方茫茫草原，數(shù)不清的匈奴鐵騎，如洪流般襲卷而來。
    那驕傲的漢家將軍，蒼涼的臉上帶著蔑視的冷笑。
    彎弓，開箭！
    箭如流星，穿過百步距離，正中一名匈奴騎兵的眼睛。
    “飛將軍！”
    “飛將軍！”
    大漢的邊關(guān)兒郎，高喊著他的名號，山呼海嘯，令匈奴人變色。
    畫面一閃，回到現(xiàn)實。
    楊昭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內(nèi)心中竟有一種莫名的澎湃。
    這雙拿了十幾年鋤頭的手，仿佛蠢蠢欲動，迫切要再執(zhí)弓箭，奔赴草原，殺射胡虜。
    “李廣，多謝你的饋贈，你安心轉(zhuǎn)生吧，我楊昭必不負(fù)你飛將軍之名！”
    …
    兩日后。
    公府花園。
    “高兄，蕭兄，今日小女比試招親，請你們前來是做個見證，有勞了。”
    李淵面帶微笑，客客氣氣的將那兩位華服中年人，請入上座。
    高士廉，蕭瑀，二人皆是高門公侯，德高望重，又與李淵交厚。
    “李兄客氣了，我們也想瞧瞧，哪位英雄豪杰，能配得上你家秀寧。”
    高士廉笑著還禮道。
    蕭瑀卻笑道：“高兄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李兄請你我來，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誰能做唐公的乘龍快婿，這不明擺著么。”
    他目光轉(zhuǎn)向院中，向那兩位年輕人瞟去。
    那高冠長劍，氣宇軒昂的年輕公子，正是鉅鹿郡公之子柴紹。
    而另一位年輕人，相貌倒也俊朗，只是略顯清瘦，一身的布衣顯的頗為扎眼。
    他們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個是弓馬嫻熟，歷經(jīng)過沙場的高門公子，一個則是鄉(xiāng)下來的布衣小子，這場比試誰勝誰負(fù)，一目了然。
    “是我糊涂了。”
    高士廉會意過來，呵呵笑著一番自嘲。
    李淵卻道：“兩位先不要急著下定論，誰會是我李淵的女婿，還要看比箭結(jié)果。”
    高士廉和蕭瑀對視一眼，只是一笑。
    長輩們在議論，一旁看熱鬧的年輕晚輩們，也在竊竊私議。
    “哥哥，柴紹我認(rèn)識，那少年又是誰家公子？”
    銀鈴般的聲音響起，悅耳動人，讓人忍不住回頭望去。
    那一襲白衣勝雪，秀麗明艷的臉龐，如若一朵綻放的白牡丹，令百花失色。
    她是長孫無垢，高士廉的外甥女，同李家?guī)仔置盟貋斫缓茫牭嚼钚銓幰任湔杏H，便跟著舅舅前來瞧瞧熱鬧。
    此刻，她明澈的目光，正盯著楊昭打量，猜測著那少年來歷。
    “聽世民說，他不過是個鄉(xiāng)下來的布衣小子而已。”
    長孫無忌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語氣中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輕視。
    “布衣出身，敢只身來洛陽向唐公之女提親，這個鄉(xiāng)下少年的膽量倒是不小呢…”
    長孫無垢喃喃自語，隱然有幾分贊賞。
    閣樓上。
    竇氏正倚在欄邊，瞇眼笑望著柴紹，越看越喜歡，巴不得現(xiàn)在就招為自家女婿。
    李秀寧卻端坐著，翻看一部《孫子兵法》，似乎對閣樓下這場關(guān)乎她婚約大事的比試，全然不放在心上。
    “寧兒，比試快開始了，你不過來瞧瞧嗎？”
    竇氏扭回頭，朝女兒招手催促。
    “沒有懸念的比試，我沒興趣。”
    李秀寧回答淡漠如水，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兵書。
    “那倒也是，那鄉(xiāng)下小子，怎可能比得過柴家公子……”
    竇氏嘟囔著，卻轉(zhuǎn)回頭來，目光繼續(xù)盯著柴紹，滿臉期待。
    在場畢竟還有高士廉，蕭瑀這樣的貴客，她這做丈母娘的，自然希望自家準(zhǔn)女婿，能在貴客面前展露風(fēng)采，自己臉上也有光。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柴紹身上。
    柴紹卻在注視著眼前這布衣少年。
    他很困惑。
    在這個門第森嚴(yán)的時代，世家精英負(fù)責(zé)領(lǐng)導(dǎo)這個國家，寒門布衣負(fù)責(zé)耕地織布，彼此各司其職，就像是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在各自的軌跡上運行。
    是什么樣的勇氣，促使這個叫楊昭的寒門少年，妄圖越過門第這道高墻，求娶名門之女，一舉踏入世家。
    “在下千牛衛(wèi)率柴紹，敢問楊兄現(xiàn)下是何官職？”
    柴紹抱拳作揖，彬彬有禮，舉手投足間流露著修養(yǎng)。
    “在下楊昭，現(xiàn)下白身。”
    楊昭也抱拳還禮，從容平靜的回答，臉上看不出半分對自己出身寒微的不自在。
    柴紹微微一笑：“楊兄雖是白身，卻有如此膽魄，柴某著實欽佩，如若楊兄不嫌棄的話，稍后柴某可以家父名義，寫一封薦書，楊兄回鄉(xiāng)之后，可拿著去縣里謀個一官半職。”
    他一字一句，無不透著貴族子弟的儒雅修養(yǎng)，甚至還好心為楊昭“介紹”起工作。
    言下之意，卻在表明他對這場比試的絕對自信。
    笑容下的刀子，比明面上的挖苦，更加鋒利。
    “多謝柴兄一番好意，這樣吧，待我與秀寧成婚之后，我與她商量一下，看她意下如何。”
    楊昭依舊平靜淡然，喜怒不形于色。
    卻更鋒利。
    柴紹心口像挨了一棍，一股無名業(yè)火被點燃，眉頭不由皺起。
    “開始吧，來人，把孔雀屏抬上來。”
    就在這時，身后響起李淵的聲音。
    下人便將一道屏風(fēng)擺到了前方三十步，屏風(fēng)上繡著兩只斑斕的孔雀。
    與此同時，下人又將兩張上好的黃樺弓，奉給了二人。
    李淵遙指屏風(fēng)，高聲道：“今日李某比武招親，為小女擇婿，你二人誰能射中屏上孔雀眼睛，誰就是我李淵的乘龍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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