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扮豬吃老虎
蘇哲說出這句話時,空氣仿佛變得稀薄,時間都在瞬間停頓。柳長橋臉上沒有任何變化,蘇哲手掌心冒出汗膩。
過了好一會兒,柳長橋在連續(xù)吸了五口煙,蘇哲看得很清楚,說得同樣清楚。
“沒錯,在幕后指使的人是我。”
柳長橋說得很隨意,并且沒有否認。
蘇哲更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如果柳長橋否認的話,至少雙方保留一個猜測,偏偏他直接承認。
“是不是想問為什么我要這樣做?”
蘇哲點點頭,跟柳長橋見面,任何事情承認比否認更能夠保全性命。
柳長橋身體坐直一下,任眉沒有再倚靠,而是讓雙手順著臀部理了下裙子,正襟危坐在一邊坐著。
“很簡單,因為錢。”
柳長橋冷笑下,“那幅《虢國夫人游春圖》是朱和市博物館盜出來的,不過與我無關(guān)。只是盜畫的人恰巧找上我,我費了財力物力把畫買下來,直接再捐出去,這不是一個生意人的行為。”
這話很有道理,生意人身上永遠都有銅臭味,并不會因為穿得體面,學(xué)閑云野鶴的人看點詩經(jīng)收藏得古董就沾上仙氣讓人忘了生意人的身份。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生意人就瀕臨公司倒閉的那一天了。
“橋爺,既然你想透過這個方式讓畫歸還到朱和市博物館,為什么要選擇跟日本合作,法國或者德國這些都可以。”
“蘇哲,我問你。自從抗日戰(zhàn)爭以來,我們對哪個國家仇恨最深?”
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倭寇就像是與生俱來的宿敵,任何一個炎黃子孫身體沒有仇日的想法。所以滅小蘿卜頭,上日本妞,這是多少男人為國捐軀的想法。
“我讓日本方把畫說成是張萱的真跡,朱和市博物館需要讓被盜走的畫回來,到時無論開出多高的拍賣價格,都要咬著牙競拍下來,不然這件事傳出去,那就是國恥。”柳長橋換了個姿勢讓自己坐得舒服一點,“一件東西,如果是在市場里買回來,可能是原來的價格,但是顧客有選擇錢買與不買。若是仇人賣的,這就事關(guān)尊嚴,不管多貴都買。”
蘇哲承認柳長橋說得是事實。
朱和市博物館到最后發(fā)現(xiàn)買回來的畫就是他們被盜走那幅,所有的酸苦都得自己打碎牙往肚子咽。在這件事的安排下,柳長橋幾乎是算盡了。
蘇哲心里嘲諷,周志暉等人以為撒著網(wǎng)等柳長橋這條大魚跳進去,須不知從開始柳長橋都沒想過觸網(wǎng),只是在下面游來游去。或許不是周志暉捕魚的技術(shù)不夠,只因為柳長橋不是一般的魚,而是一條大白鯊。
用一般的網(wǎng),豈能夠把這條大白鯊抓住。
“這樣說來,讓久保村卓也改變看畫的條件也是橋爺?shù)闹饕猓俊?br/>
“沒錯。”
柳長橋看著蘇哲淡聲說,“周家那兩個小子的所作所為我了如指掌,但是他們把你拉進來不在我計劃當(dāng)中。你小子運氣太好了,避免你突然參與進去壞了我的大事,所以條件必須要改得更苛刻。”
蘇哲暗暗撇嘴,好在剛才他改變主意直接將情況如實跟柳長橋說出來,就他的行為一直在監(jiān)控當(dāng)中,攤開來說比說謊要好。
反正這時候讓周家那幫人死,好過自己先給拉進來變成炮灰。
跟柳長橋見完面,蘇哲脊背出了一身涼汗,特別是他最后說的那句“不想讓小雨守活寡”,更是讓人呼吸都透不過來。
這么一顆能量巨大的原子彈放在身邊,蘇哲確實需要加快步伐把他除掉才行。不然隨時給引發(fā)爆炸,幾條命都不夠死。
可是對付柳長橋說起來就容易,他明白將這件事的內(nèi)幕說出來,就是吃定自己。
蘇哲如今是兩邊都得罪不了,保持中立又不是個辦法。
眼下唯有見一步走一步,看到時周志研兄弟會怎樣對付柳長橋。
“橋爺,你不見那小子在暗中使詐?”無法問。
柳長橋揮了揮手,身邊的任媚很熟趣的站起來,沖著他拋個撒嬌的媚眼走出去。
柳長橋瞇著眼一會才緩聲道:“無法,你對蘇哲這個人是什么評價?”
無法沉吟良久才吐出幾個字:“扮豬吃老虎。”
柳長橋眼睛睜了下,“這個評價很高,我記得你已經(jīng)很久沒有對一個年輕人給出這么高的評價了。上次有這么高評價的是誰,我想一下。年紀大了,記憶變鈍了。”
無法沒有提醒,橋爺說記憶變鈍,那說明任何事情他都記住。
“哦,想起來了,大概是在五年前,你當(dāng)時對譚子文說過一句,‘大智若愚’。”
“橋爺好記性。”
柳長橋輕嘆聲:“如今都是年輕人的時代,我們老嘍。趙家有趙仲謀,蘇家有蘇羽澄,譚家有譚子文,雷家有雷軍,周家有周家兄弟,任何一個都不比我們當(dāng)年遜色。有時候看著他們就像看到年輕時的我們,擁有著同樣的野心,同樣不服輸?shù)木瘢约澳欠莞甙痢!?br/>
停頓一會,柳長橋再次瞇著眼似問非問:“無法,你說年輕一輩當(dāng)中你最看好誰,趙仲謀還是雷軍?還是從半路殺出來的蘇哲,抑或一直就站在高峰上的蘇羽澄......”
無法沒有回答,因為他看到柳長橋已閉目養(yǎng)神,緩緩的退出去。
蘇哲從外面回來,江子菡剛睡醒。
昨天成為新婦,昨晚頂著小腹的酸痛,就像索取不夠,一直折騰到大半夜。
“事情談得怎么樣?”江子菡頭枕在肩膀上,像是再想摟著他睡個回籠覺。
蘇哲環(huán)抱住纖細的腰說:“拍賣會的事情我是不管了,周家那兩兄弟要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不管是站在哪一方,小命都會受到威脅。我還是安分守己一點,免得沒機會抱住江醫(yī)生這美人兒。”
“口是心非,恐怕你惦記的是其他花花草草吧。”
“絕對沒有。在這時候,我只惦記江醫(yī)生一個。”
江子菡盯著蘇哲的眼睛幾秒莞爾輕笑:“雖然明知你說的是假話,但是此刻聽到依然感覺到歡喜。”
確定是柳長橋在幕后指使,接下來在朱和市幾天蘇哲盡量保持中立,周志研提出的要求,在不得罪柳長橋的情況下,盡量配合。至于柳長橋那天見過面,在朱和市逗留了兩天就離開。不過明天畫運到朱和市,柳長橋不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下節(jié)外生枝,勢必會親自過來。
根據(jù)周志研打聽到的消息,日本方這次開出的競拍價格是八千萬起。
蘇哲不能說是小日本大開獅子口而是柳長橋這胃口太大了。競拍期間,柳長橋肯定會安排人進去參與競拍,到時成交價不知要到什么價位。
關(guān)于柳長橋是幕后指使這點蘇哲沒跟周志研說,連穿什么顏色的底褲都人看到,周家兄弟手里幾乎沒有底牌,哪會是柳長橋的對手。
經(jīng)過商量,最后去看畫的是郭行長與周志暉,這個大家沒有意見。周志暉本來就是有意把他提上來,如果在這件事上處理得很,事后受到重視的地位不會低。
蘇哲很發(fā)好奇,北方周家到底是始終哪條系的,看他們兩兄弟的表現(xiàn),幾乎是呼風(fēng)喚雨。蘇哲不是那些紅三代官三代的圈子,暫時就守住自己門口的一畝三分地。只要他們的手沒伸得那么長,大家各賺各的。
畫運到那天,拍賣行外面幾乎讓從全國各地乃至全世界的記者給擠爆。日本方向放出消息多日,這么久一直是只聽雷聲不見雨點,如今畫真正運到,不搶個頭條新聞都對不住這么久的翹首以盼。
為了能夠讓國家古董收藏協(xié)會那幫人越來越重視,柳長橋可謂是費盡心思。不管畫是不是他派人盜的,這次的戰(zhàn)略他很成功。蘇哲知道柳長橋曾讓人劫個銀行,盜畫百分之八十有可能是他。礙于沒有證據(jù),無法對他實行一擊斃命,唯有繼續(xù)尋找時機。
蘇哲希望周家兄弟是一個突破口,他們之間是在相互利用,就看到最后誰先走一步。
拍賣會這一陣蘇哲看似置身事外,唯獨他明白,這一戰(zhàn)不能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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