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飛騎入長安
不明緣由的南柯上師以為陌西風是動了殺手,急忙一拳攻上去,陌西風轉(zhuǎn)身躲開,趁機抽走李秋瀾雙臂的云紋拳套。
緊接著,李秋瀾身子一軟,癱倒在地,已經(jīng)如死人一般了,南柯上師上前攙扶,卻發(fā)現(xiàn)李秋瀾身體就好像一灘爛泥,這一摸才知他周身筋骨經(jīng)脈全部粉碎。
南柯上師自知不是陌西風的對手,他抱起陌西風雙腿一蹬,縱越而飛,看那方向應是九王府的所在。
二人大戰(zhàn)到此算是告一段落,場間天地也漸漸明朗起來,但是遠遠圍觀的人,卻始終不敢向前走動,他們交頭接耳,紛紛小聲議論著站在拈花樓下的那位刀客。是啊,他們從未見過這種陣仗,真玄境界的陌西風此刻如天神也似魔鬼,他就站在那里,動也不動,卻能威懾眾人。
“一切……是該結(jié)束了!”
陌西風將刀甩上空中,隨后自己戴上那云紋拳套,他周身再起金光,當北歌刀落下,落在他的身前,他催動云紋拳套的力量雙掌拍擊樸刀刀身,這時北歌刀好像狂霸之氣愈顯,開始劇烈抖動。
金光順著云紋拳套像氣流一般注入北歌刀內(nèi),刀身猛烈晃動,卻始終無法脫離陌西風的掌控,等到金光徹底環(huán)繞北歌,北歌刀的殺氣漸漸平息,說是平息,更像是被封印和壓制。接著,云紋拳套自動從陌西風的雙臂脫離,一左一右將北歌刀護在中間,隨后拳套就變成如刀一般大小,左右前后完美貼合,這就成了云紋刀鞘,將北歌刀牢牢套在其中。
封刀完成!
陌西風下意識的露出笑容,十年風雨生死間,今日塵歸塵,土歸土,朗朗乾坤之下再無嗜血的北歌狂刀,也許這便是它的宿命。
也是他的宿命,陌西風望了望東方極遠處,將北歌使盡全力拋入長空,那便是茫茫東海的方向。
眾人還都看著,樓上的拈花樓主和小黑也在看著,他們都在揣測,這個一步入真玄的年輕刀客把刀扔掉,接下來還要做什么讓大家更加意外和驚奇的事。
但他們不會想到,這位年輕人,一躍而起,立在空中,懸于浮塵之間,他仰天長嘯,以右臂指天 ,終是引下萬丈雷劫,以真玄境界的修為催動九天雷劫劈向本體。
又是電閃雷鳴,風急雨驟,雷劫轟然而降擊中陌西風,眾人努力睜開眼睛才看個清楚,只是一瞬間,半空中的陌西風便爆體而亡。
怎么回事?
……一個月后。
長安城外的洗劍廬,太乙廳上,眾弟子列陣在前,看著長老們個個低頭苦思。
原來是廳前站著個下山歷練歸來的弟子為眾長老在描述當時的場景,“李秋瀾應該沒死,只是被南柯上師救走了。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一個長老急切地問。
那弟子如是說道:“但是下一步,那無名刀客便越上高空,封刀自焚!”
“封刀自焚?你可看清楚了?”長老再問。
“弟子確認,是封刀自焚,解了肉身。”
這時洗劍廬掌門人站出來問:“解了肉身?”
“我仔細看過了,他的肉身灰飛煙滅,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再說那九天雷劫縱是仙人怕也得被劈成個外焦里嫩了吧。”這弟子還挺油滑,后邊那句倒是他小心嘀咕出來的。
洗劍廬掌門蕭祁風聽完之后久久不說話,低頭沉思著,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抬頭看著幾位師兄和弟子,大聲驚呼:“是羽化,是羽化,是羽化!”
連連三遍,擲地有聲,響徹太乙廳青云殿內(nèi)外,幾位長老都靠過來,皺起眉頭,顯然他們也琢磨得差不多了。
這哪里是自焚,這哪里是毀了肉身!
這是羽化,是七境之最,是傳說中才存在的境界啊!
這一日,青云殿里,幾位長老和洗劍廬掌門人歡心至極,他們垂垂老矣,卻沒想到在死前能夠知道這天地間是真的有天命武魂的,那不知名刀客就是天命武魂啊,只有天命武魂才能做到一步入真玄,下一步直接羽化飛升,成了天地之間的半神。
半神是半人半神,是修行的最頂端。
洗劍廬作為修行者的向往之地,他們從今日起,心中有了一位神,也有了信仰,那就是刀客陌西風。
同一時間,長安城外的官道上,馬蹄噠噠,一隊六百人的騎兵飛馳而過,無端驚醒了樹上歇腳的小鳥。
長安城中,皇城以外,在朱雀大街東側(cè)有一王府,是九王府邸,府中的人從上到下個個是眉頭緊鎖,難掩愁苦面色。
因為他們家的二公子很少出府,一個月前好不容易能出去散散心了,卻和一個關(guān)外刀客打斗,鬧得全身經(jīng)脈盡斷,每節(jié)骨頭都碎成了小塊,如今尚有殘息,完全是刀客陌西風給他的一道純元真氣在支撐著。
二公子李秋瀾的房中,九王李奕正在來回踱步。王妃雙手不斷揉搓,眼睛一直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寶貝兒子,待床前診斷的宮中太醫(yī)起身,她連忙問道:“太醫(yī),我兒怎樣?”
太醫(yī)搖了搖頭,“王爺王妃,我從小熟記醫(yī)家經(jīng)典,至今診治的病人已有千余,但世子爺?shù)牟“Y我卻始終毫無頭緒。按常理來說,筋脈具裂,必定當場就暴斃而亡,但那不知名刀客又為世子爺灌輸真氣,我猜想他并無惡意吧。”
“沒有惡意怎么會出言挑釁我兒,還將我兒打成這樣。”王妃激動的又痛苦出來。
不得不說,這個打擊對做母親的王妃來說,確實太大了。王爺讓一邊的侍女扶王妃先下去休息,“夫人先去休息,等過會兒廷兒回來,我讓他去給你請安。”
另一邊,朱雀大街,一隊兵馬飛奔而過,速度奇快,兩側(cè)百姓慌忙讓開,等兵馬過去便討論起來這是哪個兵營的人,竟在皇城門外如此放肆。
“這是誰啊,好生威風。”
“看那盔甲顏色就知道了,是驍騎將軍李玄廷和他的烈火飛騎。”
烈火飛騎浩蕩入長安,順著朱雀大街一路橫行,在皇城朱雀門外向右拐去。不消片刻,穿著火紅鎧甲的騎兵,就停在了九王府門前。
早在門口等候多時的管家抬眼看到驍騎將軍榮歸,大步越下門前的三層臺階,口中高呼:“我家將軍回來了。”
一身火紅色戰(zhàn)甲,火紅色的頭盔,以及他和他們胸前的龍形圖騰,這都是烈火飛騎的特征。根據(jù)大唐國法,只有皇族以及皇族欽點的軍隊才能在甲胄上紋有龍形圖騰,所以烈火飛騎是皇家欽點的最信任的軍隊,這也是李玄廷為什么可以在沒有接到詔令的情況下從邊關(guān)直接趕回,并且堂而皇之的帶兵帶刀橫穿朱雀長街,若是放在旁的人敢肆意帶兵這樣在朱雀街上飛奔,早就被皇上削去腦袋了。
李玄廷和他的副將韓風下馬,把韁繩甩給王府護衛(wèi),然后大步跨進王府,管家緊隨其后。
路上,李玄廷邊走邊問,“二弟怎么樣了?”
“未有起色。”
“太醫(yī)找了?”
管家回答:“找了,宮中太醫(yī),江湖名醫(yī),能找的找遍了,都沒有任何辦法。”
管家的話無疑讓李玄廷更揪心了,一月前他收到父王的來信,知道二弟被人重傷就急忙安排好邊關(guān)事宜,一路風塵匆匆趕回,他很是掛念這個弟弟啊。
眼下,三人橫穿府中幾個回廊,隨后繞過大堂,徑直奔向李秋瀾的房間,走到門口,他推門而入,“父親!”
九王李奕看到長子李玄廷,眼眶又不禁濕潤起來,但他們來不及客套寒暄,一起走到李秋瀾的床榻前。
副將韓風自顧自給九王爺行禮,然后和管家站在一邊。李玄廷坐在床邊上,伸出二指為李秋瀾把脈,但是隔了一息他就放手了。
只有一絲絲極其微弱的脈象,弱到普通醫(yī)者無法摸出。李玄廷看著他的父王,“爹,這一路上我都在想瀾兒與那關(guān)外刀客決斗的事,在我看來,那刀客擊碎瀾兒的周身筋脈,又強行為他注入真玄境的純元真氣,這是想用純元真氣重新修復瀾兒的身體。”
九王爺沉思片刻,先是示意管家把門關(guān)上,待管家關(guān)上門,才開口說道:“我也是這么想的,那刀客所圖只是云紋拳套,對瀾兒應該并無惡意,可是這都一個多月了,瀾兒身體沒有絲毫變化,我又怕你娘過于擔心,這才遣你回來。”
李玄廷天資聰慧,六歲習武就率先入了曉境,之后一年洞天,一年破命,十歲上洗劍廬學劍觀云,入無相境界,十六歲下山參軍,十八歲上陣殺敵,面對重重包圍,于絕命之地入上清境,自此他便成為大唐最年輕破鏡最快的五境高手。而九王爺李奕自然不必說,他也是從小習武,一輩子刻苦修行,功力深厚,是鎮(zhèn)守這大唐的中流砥柱。所以,他們二人其實一早就看得出李秋瀾不會死,興許還會有什么新的轉(zhuǎn)機。
“只是母親一向疼愛瀾兒,這次瀾兒昏迷這么久,倒讓母親擔憂傷神了。”李玄廷低下頭來。
李奕拍拍長子李玄廷的肩膀,以父親口吻說道:“你去看看你娘吧,然后稍微歇歇,一路奔波你也辛苦了。”
“是,父王。”李玄廷出了門,副將也跟隨其后。
李奕看了看仍是一動不動的李秋瀾,無奈低頭,走出房間。門外站著的侍女把門關(guān)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