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險惡地下城
“姐姐。”
“妹妹。”
此刻說再多的話都顯得多余,二人相擁,眼角皆已濕潤,沈珺琀特別激動,憶起了當初,她輕輕撫摸著羽清清白皙可人的臉頰,“那個替姐姐背劍,陪姐姐偷吃桂花糕的小羽如今也和姐姐一般高了。”
在清涼山那個孤傲高冷的雪國公主,此刻看起來是分外的小鳥依人,“我說了嘛,等我也拿得動劍,就下山來看姐姐,怎么樣,我說話算數(shù)吧。”
“算數(shù),算數(shù)。”沈珺琀哽咽著,“來,讓姐姐好好瞧瞧。”
這邊是沈珺琀仔仔細細滿眼柔情的看著羽清清,旁邊呢,則是一幫色狼賊眉鼠眼流著哈喇子瞪大了雙眼看著兩個美人。
“再敢多瞧一下,老子給你們雙目都挖出來。”小黑呵斥完,對兩個自己都得叫姐姐的璧人說道:“上樓再親昵也來得及。”
沈珺琀拉起羽清清的手,二人上樓,小蓮跟在后頭,而小黑則留下準備平復平復大堂差點控制不住的局面,至于如何平復,小黑今天的心情還不算差,所以可能不會太為難這幫色瞇瞇的食客。不過話說回來,能進來拈花樓吃飯,估摸著平白無故多掏些銀兩他們也是十分樂意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一個多月的時間,天賦異稟的李秋瀾將《滄瀾劍法》融會貫通,并且可以自由開啟自己的域境,在域境中自由打坐修煉,十分得意。
在智心的幫助下,李秋瀾基本上是前半天修習《一葉注游》,后半天修習《承陽錄》,這兩本都是內(nèi)功心法,不同的是《一葉注游》始于細微毫末,以一葉浮萍而撼動浩蕩天地;但《承陽錄》大開大合,起手轉(zhuǎn)勢生風催雨,氣吞山河,雖說兩者一同修習,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但好在智心在一旁保護,也不會出了亂子。
《滄瀾劍譜》招招式式都變化莫測,為了確保學有所成,李秋瀾都是趁著夜晚,自己進入域境修煉。
李秋瀾腦子靈光,反應也快,武功秘籍別人可能需要半年一年甚至好幾年才得以參悟,他大概只要一兩月來回讀上那么幾遍就全都熟稔于心且盡數(shù)領(lǐng)會,他,稱得上是舉世罕見的天才了。
不過,要以天賦之才而論的話,那么自漠北而來的年輕刀客陌西風其實從小就展現(xiàn)了極強的武學天賦,父親慘死無人教他刀法,幸好撫養(yǎng)他長大的母親仍舊記得一些武學心法,盡皆傳授陌西風后,陌西風于十二歲就貫通前三境界,同年母親被漠北王庭派人偷襲慘遭滅口,陌西風當年尋仇無果,走火入魔之間卻又在機緣巧合之下再破兩境,于大漠黃沙里直入五品上清境界,一年后首次斬首北庭強盜。
北歌見了血,他偶然在北歌的幫助下得以開啟域境,在域境中領(lǐng)悟狂刀北歌刀法,外功精進,兩年后十五歲,漠北荒原出了一個出刀必殺人的破衣刀客……
不過,這些都已經(jīng)是陳年往事了,那把殺人飲血的北歌刀不在了,那個狂放不羈的刀客也沒了蹤跡,日月輪轉(zhuǎn),時間總是悄然無聲的溜走,且看今后這江湖、這廟堂,是誰人掀起風浪……
“她倆在里頭多久了?”
“兩天了,今天下午再不出來就是第三天。”
“我去送點吃的進去。”
“哎,你停下。”
小黑和小蓮貓在門口,小蓮手里端著兩份新熬的桂花蓮子粥,但小黑執(zhí)意不讓小蓮送進去,他若有所思,“你不是說十四秘書被盜了嗎,他們肯定在說此事,我們還是別惹兩位主子心煩了。”
小黑強行將小蓮拉走,自己隨后獨自一人出了門。
跟在沈珺琀身邊小十幾年了,小黑早已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為主子分憂解難,以往不論是沈珺琀還是拈花樓遇到了什么困難,小黑盡量不去叨擾沈珺琀,他習慣了自己一人攬下所有,只要自己可以辦到,那絕不會讓沈珺琀煩心,所以此刻小黑去的便是這長安城的地下之城。
地下城,顧名思義,在底下,在長安的底下。
那是西市最偏僻、最貧苦、人員最冗雜的地方,在那兒有流連忘返的朝廷高官,也有暫避風險的江洋大盜,甚至是破落戶的幼小女兒都會在這里被賤賣,而不良人的腦袋則會被高價拍賣。
小黑平時嘻嘻哈哈,與外人也嘻嘻哈哈,但做事十分的謹慎有度,他一路走來確定了自己身旁沒有熟識的人后,轉(zhuǎn)身就扎進了一條沒有出口的窄小巷子,巷子雖沒有出口,但翻過那道徒有其表的墻,后面不遠處就是地下城的入口。
一個說不上是街道的街道,兩邊的商鋪殘敗不堪,沒有經(jīng)營沒有店主,或被強勢的地痞霸占作為賭博酗酒之地,或被乞丐占住席地而睡。兩邊路上什么人都有,其中不乏異域商人,他們支一個小攤,擺滿了各種從本國帶來的鍍金珍玩,騙一些個沒見過世面的人,但若是一個異域女子獨自站在街上一角,那可能就得小心了,切莫上前問話,因為一般那女的都是作為誘餌,專門勾引色心乍起的人上道,然后被仙人跳騙個精光。從這條外街向里走數(shù)百步,轉(zhuǎn)一個拐角進去,一些正兒八經(jīng)做買賣的人,多半會杵在一個更加僻靜的角落,要么閉目休息,要么自斟自飲,等一個正經(jīng)來買東西的行家。
小黑低頭漫不經(jīng)心的走著,一進內(nèi)街許多攤販就認出了小黑來,會紛紛喊上一句:黑爺,來了!
有時候小黑會停下來跟他們嘮嘮,比如之前那個透露消息的老乞丐,就是小黑在這兒認識的。
停在了一個倒地醉酒的老漢身前,小黑彎身下來,俯問:“我想知道,十四秘書的下落。”
說完,那人該昏睡還是昏睡著,根本一個醉鬼而已,看來沒有半點可能將小黑的話聽進去,小黑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還是去地下城找城主幫忙吧。可就在小黑剛要離去,那人說話了,“此事只有黃老仙兒知道,但你再不快些,消息就被澹臺春秋買走了。”
一聽到澹臺春秋也在,小黑忽然明白了事情已經(jīng)開始變得難辦起來了,他加快腳步,飛奔沖向地下城。
內(nèi)街行至窮途末路時,小黑朝著一間清凈無人的破舊店鋪大步走了進去,在鋪子中間是個僅一人身寬的洞,他縱身而下,這就算是來到了地下城。
嘈雜喧鬧的沸沸人聲和擁擠不堪臭味刺鼻是這地下城的特點。小黑大喝一聲:“腌臜潑皮快給老子滾開!”
聽見的慫人直接遠離,而膽兒大的站直了身形瞧一眼說話人,發(fā)現(xiàn)正是黑爺便急忙讓出路來,表情十分的諂媚。
穿過擁擠的人群以及三洞十二彎外,小黑直接走向地下城最大的逍遙場,逍遙場本不叫逍遙場,叫逍遙場是因為這里實在逍遙。
這是一個十分寬闊的圓場,中間最低,越往外圍越高。
最外圍的場邊上用屏風和帷帳遮起來,叫做“雅室”,雅室其實并不雅,在這里藏著許多高官和淫妓,時不時的還會傳出令人羨慕的刺耳叫聲。
場中就低凹一些,三三兩兩的桌子旁邊圍了些談事情的人,當然了,他們談的必然是些只能在陰暗角落談的勾當。
小黑站在外圍也是最高處,一眼就瞧見了圓場下邊最中間的黃老仙兒和澹臺春秋,當然還有一人半高的城主蘇惡。
蘇惡據(jù)說是北邊莽人和江南女子結(jié)緣生下的,天生神力神智,卻不喜走正道正途, 從小就偷雞摸狗,打架鬧事,凡是能惹官家不高興的事情他都會干上一干。
聽不見下邊三個人圍在一塊兒說些什么,小黑也是在這長安巷陌長大,因此潑皮性子使出來,便大吼一聲:“他澹臺春秋買的消息,我小黑取了!”
此話一出,逍遙場所有人盡皆看來,而那屏風里本水乳`交融,暢享魚水之歡的浪蕩男子也推開屏風看向說話的小黑。
這一切,只因他說的不是買,而是:取!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拈花樓的小黑啊。”逍遙場中,澹臺春秋不屑笑道。
澹臺春秋是誰,東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四海糧倉的店鋪開遍中原,這是他的明面生意,而暗地里他卻和西域商人經(jīng)營金銀瓷器生意,將本該進貢皇帝陛下的金銀玉器以高價賣給朝廷高官或員外們,又把中原瓷器變賣給異域商客,以此牟利。所以這些年來,受到澹臺春秋恩惠的人多多少少就會幫襯于他。
澹臺春秋有了橫行霸道的底氣,但要說他真正的武道實力也不容小覷,五品上清境只差半步,饒是一般的習武之人也不敢對付的。
但小黑不是那尋常一般人,他也不搭理澹臺春秋這蠻橫莽人,自顧自一步一步的向下邊的逍遙場走去。
在他走去的過程中,幾乎所有人都看著,外圍的人也漸漸圍上來,原本那“雅室”里玩樂的貪財好色的朝廷高官和浪蕩公子也都不約而同的靠過來。
眾所周知,澹臺春秋在大半個長安都是橫著走的,而地下城里認識小黑的也都曉得這個拈花樓樓主沈君晗的小跟班不好惹,現(xiàn)在這兩位人物撞一塊兒了,自然引得大家爭相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