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始知人間有地獄(二)
“法術和神通都用不出來?”楊夕的表情在逆光中有點難辨。
寧孤鸞神色難看:“法寶什么的似乎能用,但是昆侖出門,誰會用那玩意兒?”
大概是每一只不起眼的死麻雀都有一個變成美鳳凰的夢想,寧孤鸞不但會飛,會人偶術,其實還使得一手好火法。
“傻.逼,爺還會火法!”這臺詞想想就很激動吶!
可他剛剛試圖燒死那只狼妖的時候,體內(nèi)滯澀的感覺,放個火苗都困難。難道他要說:“傻逼,其實爺可以代替火柴……”
江淮川“嘶——”了一聲,“昆侖都不用法寶?你們可真囂張!”
寧孤鸞看他一眼,“你太天真了!”
江淮川:“?”
楊夕接上:“昆侖都是窮逼,有法寶早賣了。”
江淮川:“…………………………”
TT真相一點都不美好,傳說中的大門派什么都發(fā),滿地法寶,丹藥鋪路呢?
楊夕忽然一笑,又道:“不過神通和靈力都不能用,真是太美好了。”
寧孤鸞:“你到底還是傷到腦子了?”
楊夕轉頭看他倆,咯咯一笑,莫名有點陰險:“我離火眸這只眼睛瞎了,神通正好用不了。而法術,雖然很慚愧,但由于經(jīng)脈狹窄靈力稀薄,我是一門也沒有學過的。”
寧孤鸞一驚,這才注意到楊夕左眼的異狀。
但是眼睛瞎了你笑個毛線啊!!!你詭異的思路敢不敢不要這么牲口!
“然后,鳥師兄你沒有順手試試嗎,神識之術和小法訣都是可以用的。”楊夕悠悠然嘆氣:“總覺得要是在這兒跟那夜城帝君開干,簡直就是主場呢。”
寧孤鸞悟了。
誤了之后,一巴掌糊在楊夕頭上,半點同門愛沒有:“你個死丫頭,不得色會死么!明知道師兄我的人偶術是用天賦神通當媒介的!”
楊夕委屈:“鳥師兄,疼呢!”
江懷川卻沒那兩人好心情,心中默一盤算,道:“不管神識還是小法決,我是一點都不會的。麻雀兄看來也是用不出,楊夕你剛一擊就被那狼妖踹飛了三丈,這哪里是什么主場?”
寧孤鸞不鬧了,陰森森的回頭看他:“所以你最好祈禱,不要讓你的霉運帶累了我們。那狼妖只是個特例,這里并沒有每個人都是體修!”
不得不說,妖修的直覺還是很敏銳的。
江懷川自家霉運自家知,心虛的割了手腕遞給楊夕:“喝血!”
楊夕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可耳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還是喝了。
強壓下翻騰欲嘔的感覺……
楊夕的傷口開始以極緩慢的速度愈合,而甬道里的人,也隨著越來越耀眼的光亮,終于現(xiàn)出了模糊的身形。
兩個衣著還算整潔的修士,手上隔拎著幾樣破爛法寶。發(fā)光的正是其中一人手上的寶珠。
其中一人見了楊夕就眼睛發(fā)亮:“女的!活的!快抓住抓住!”
江懷川一驚:眼力忒好,難不成練過?
楊夕那一身傷滿身血的模樣,居然還能認出是個女的?江懷川私以為,若不是事先知道,他都很難認出是個活的。
楊夕卻忽然輕輕出聲:“兩個?”
江懷川聽得一愣。
寧孤鸞卻是秒懂,頓時發(fā)出一聲怪笑。
只見楊夕掐了磕靈石,放出幻絲訣同時纏住對面兩人。沉靜的一閉眼,對面的一個就不能動了。
人偶術還真是好用……江懷川心中一恍而過,不如我也學一點,忽然又想起:“還剩一個怎辦?”
寧孤鸞可是說了不會小法訣的!
就見寧孤鸞微微一笑,從容淡定的兩根手指搭上了楊夕的靈絲。寧孤鸞連眼都沒閉,對面第二人也不動了。
人偶術技巧之“借媒”。
非彼此信任,且對彼此媒介足夠了解,是絕辦不到的。
并且寧孤鸞所擔的借媒一方,要有很深的造詣和技巧,楊夕所擔的被借一方,則需要強大的神識。
天時,地利,人和。活該那兩個人要倒霉。
不過江懷川不懂這些,只是土洞瞬間安靜下來,四個人都沒了動作,沒能讓他生出什么安全感。反而有點滲得慌。
又看著寧孤鸞舉重若輕的模樣,忍不住想偷師……
一根手指,輕輕搭上了纖細靈絲——摸摸觸感也好。
怎料,“嗖——”
“你奶奶個髻的,你竟然是個金丹!再動一個看看?你再動信不信鳥爺啄瞎你眼睛混蛋!”
江懷川再回過神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處在一片空茫的黑暗中。中間一個高出自己許多的鐵塔壯漢,正在和腦袋上一只麻雀較勁。
麻雀極兇,壯漢似乎也沒遇過這等境況,手忙腳亂。
江懷川一臉震驚:“這是……識海?”
他居然就這么進來了?雖然想要偷師,可是一偷即得才很奇怪啊!人偶術怎可能這么好學?
寧麻雀一眼看見他,暴躁怒罵:“亂碰人偶媒介,你也不怕魂飛魄散!”見江懷川神似癡呆,又吼:“沒看鳥爺?shù)纳褡R止不住他?還不快來幫忙!”
江懷川“哎”了一聲,然后“怎么幫?”
寧孤鸞扒在鐵塔腦門上,戾氣橫生:“跟干架一樣,撂倒了算!”
江懷川得令,這回是真的明白了。只有人家腰那么高,于是比了一比,沖上去凌空一腳!
“嗷——”壯漢一聲慘呼,捂著下體,倒底,不動了。
“……”寧孤鸞有片刻的言語不能:“他這是……”
江懷川活動活動腳脖子:“沒死,就是蛋碎了。”
寧孤鸞下定決心,以后一定要對江懷川態(tài)度好一點。
于是很拘謹?shù)牡溃骸敖郑伺紟熓┬g時,身體十分脆弱。能否煩江兄為我二人護法?”
楊夕這邊的情況,則是完全相反的。蹲在只有自己腰那么高的小人兒面前,一根手指戳人家腦門:“說吧。”
那人哆哆嗦嗦:“姑娘想問什么?”
楊夕一挑眉,點點頭:“溝通失敗,看來是個聽不懂人話的,只有削一頓再問了。”
楊夕其實真不知該問些什么。他對這死獄兩眼一摸黑,根本無從問起。但她有個簡單粗暴的逆向思維——眼前人這人剛才德行,定然不是第一次來這里劫道新修士,怎可能不知該說什么?
所以,削一頓吧!
江懷川前車之鑒未遠,打一打就老實了。
結果這廝還沒得江懷川的骨氣。
看見楊夕抬手招了一只有鋒利齒列的碾盤,當場就嚇得倒豆子一樣,把知道的全說了。
說的內(nèi)容先略過不提。且說江懷川借寧孤鸞之力出了敵人識海,不等靜心護法,便忽然感覺頭上有陣法波動。
聰明機警,幾乎馬上就想到了一種可能!
心中大驚,又不知如何喚醒施術的二人,那兩人本體怎么推都不醒。
一咬牙,懷里掏出一把匕首,在那兩個畏縮修士心窩里,一人插了一刀!
二人連個聲兒都沒出,軟軟撲倒。
楊夕、寧孤鸞一人一口鮮血,噴出去直有半米。
“姓江的你過河拆橋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寧孤鸞睜開眼就是大罵,他受傷尤重,站起來就要去踹,早忘了剛還發(fā)誓要對人家好。
江懷川卻低喊一聲:“藏一下!”
楊、寧二人這時也感覺到了頭上波動。
寧孤鸞微怔。
楊夕卻臉色一變,跟江懷川想到了同一種可能。
“嗖”一聲竄出去,奔了那狼妖少年逃走的甬道。
寧孤鸞發(fā)愣,“那隧道筆直筆直的,怎么藏?”
被江淮川拖走了。
昆侖弟子的標配裝備,在這時候就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楊夕把芥子洞府往甬道的石壁上一拍,三個人貓在里頭,從剛才那個土洞里,是完全瞧不見這里藏了人的。
江淮川摸摸洞壁,感嘆:“昆侖芥子洞吶,真是殺人越貨聽墻角的利器……”
楊夕默默,你還沒有見過戰(zhàn)部避世鐘呢。
寧孤鸞急吼吼的低叫:“你們兩誰能告訴我現(xiàn)在什么情況?進來人就進來人,為什么要藏起來?”
江淮川豎起一根指頭:“噓——”
楊夕:“來了。”
只聽輕微的兩聲響,有兩個人落了。
其中一人輕呼:“帝座!不是說這死獄直通戰(zhàn)場么?怎的不是在海上,而是在地下?”
寧孤鸞臉色也變了。
只聽一把冷銳的嗓子緩緩開口,語氣淡漠:“海面上空間開闊,利于排列兵陣。自有那幫劍修、陣修罩著。地下卻只能靠單打獨斗,自然更適合這些不堪合作的匪類。”說罷忽然一笑,淡淡的好聽:“我早先便猜想,既然海中生物有那能鉆地潛沙的,沒道理百怪侵襲就沒有。可地下戰(zhàn)斗,并不適合修界通行的劍、法、陣三板斧,這傷亡極大的戰(zhàn)場,殘劍又支了誰去填命?不想,昆侖還真是能物盡其用。”
聽墻角的楊夕和江淮川對視一眼:夜城帝君也算個有智慧的了,這些問題他們就沒有想過。
楊夕還多想了一點:卿本佳人,奈何太渣……
不知是否楊夕和江淮川兩個倒霉催的加一起負負得了正,楊夕三人今日的運道似乎格外好。正緊張著夜城帝君會不會兩條通道二選一,巴巴的就走了自己這邊。忽聞另一邊同道傳來吼叫:
“媽的,誰敢殺我東區(qū)的協(xié)管?剛進死獄就鬧事,爺爺?shù)故且阉廓z的規(guī)矩一次性告訴你們,免得認不清誰是大小王!”
楊夕歡樂了,換個人初來乍道,定然是避開沖突。但那個一臉冷面的夜城帝君么……
結果那人作死沒夠,居然靜了片刻又吼一聲:“快快!有個比女的還漂亮的男的!抓住抓住!”
聲音十分欣喜,定然是看見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