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毆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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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
    如胡老六一般被錦衣衛(wèi)甄別了身份盯上,被迫與錦衣衛(wèi)合作的暗椿不在少數(shù),起初幾日,尚顯示不出什么作用來,不久之后,正南坊轄區(qū)內(nèi)怪事頻出。
    東廠番子每每接到線報趕去拿人之時,大部分的時候都目瞪口呆的發(fā)現(xiàn)錦衣衛(wèi)緹騎正吆五喝六的押著人犯出門,一問方知,這押走的人犯便是自己要來拿的正主兒。
    一次兩次尚可叫巧合,撞的回數(shù)多了,番子們意識到事情遠遠不是那么簡單,番役們暗中尋了幾名暗椿好一頓拷打詢問,終于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將負責在正南坊帶班拿人的幾名役長氣的半死,但卻又不能以此公開指責。
    錦衣衛(wèi)信誓旦旦說是自己得了情報拿人,東廠的番子們又不能將暗椿之事放到明面上來說,所以除了怒罵不已外,一時之間倒也沒什么辦法。
    雙方就這樣暗中較勁,可笑的場景在正南坊轄區(qū)內(nèi)時常上演,有時候一間酒店里轉(zhuǎn)瞬間便忽然被同時到達的東廠的番子和錦衣衛(wèi)緹騎擠滿了,雙方咬牙切齒爭著往門里擠,甚至有時候同一名人犯你拽左手我拽右手,差點當街拽出人命來。
    雙方的火藥味便在這滿街搶人犯的氣氛中不斷升級,若非各自約束,恐怕早已火拼十幾回了。
    宋楠要求鄭達和侯大彪等人無論什么時候不準先動手,東廠的人若是敢先動手的話便毫不猶豫的給予反擊,自己是攪局的,沒理由沉不住氣,該沉不住氣的是東廠的番子才對。
    隨著矛盾的不斷升級,許多暗椿打定主意不敢再向雙方稟報情報,因為既無賞錢可領,又容易惹禍上身,還不如悶聲沉寂,不管不問更好。
    九月末的一天,張侖得了空閑,來邀宋楠去酒樓吃火鍋,兩人在正陽門外的一家酒樓上擺開了龍門陣,一鍋新宰的秋肥羊肉煮的香氣四溢。
    宋楠理所當然要感謝張侖的美言之恩,張侖早得知宋楠已經(jīng)榮升副千戶,也舉杯恭喜宋楠,酒過三巡,宋楠將特意帶來的八千兩銀票取出交給張侖。
    “小公爺,你的投資已經(jīng)回本了,這八千兩本錢先收回去,本來那只玉鐲子該還給小郡主的,但房中丫鬟粗心的很,拿著玩賞的時候不甚摔落,鐲子被摔成兩半,再也無法物歸原主了。”
    張侖哈哈笑道:“你現(xiàn)在是大財主了,值三千兩的鐲子也給丫鬟賞玩?怕是送給心上之人了吧?!?br/>
    宋楠笑道:“小公爺當真是慧目如炬,說來慚愧,家中小妾看到鐲子以為是我特意買給她的,不打招呼便戴在手上了,在下本想替她買個一樣的換回來,誰知她卻不依就認準那只鐲子了,小公爺該知道,這等事要是強行要回來便傷人心了,故而請小公爺原諒。”
    張侖笑道:“這有什么,女人不都是這副德行么?回頭我跟妹妹說一聲,便說鐲子摔破了,給她幾千兩銀子賠償便是?!?br/>
    宋楠拱手道:“多謝小公爺成全,銀子拿好,年底還有一筆分賬,咱們二一添作五,誰也不占誰的便宜。”
    張侖伸手拿起厚厚一疊銀票嘆道:“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自己賺了銀子,話說你那鋪子真的這么賺錢么?可千萬別糊弄我,我張侖可不喜歡人特意討好我;我與你結(jié)交可是看著你的人品和本事,絕不是為了這一疊廢紙?!?br/>
    宋楠呵呵笑道:“我還有一大家子要養(yǎng)活,怎肯餓肚子拍馬屁?這八千兩銀子確實是賺的;四家鋪子,日進數(shù)百兩,你算算該有多少?”
    張侖睜大眼睛道:“這么多?你不是說要開遍五城么?雖不能二十八坊每坊一家,怎也要開個十家八家才成,今后賺的銀子不必交給我了,直接滾起雪球來便是?!?br/>
    宋楠道:“我正有此意,但目前人手不足,家里人都忙的夠嗆,我正在找人幫著照看鋪子,總不能讓老娘和妾室跟著天天拋頭露面的,就是合適的人尋不到,前幾日招了兩名掌柜的,還算是精明,后面每開一家鋪子須得有掌柜的才成,我可不想賺了錢卻累壞了命?!?br/>
    張侖哈哈笑道:“說的是,你做主便是,宋兄弟當官經(jīng)商都干的有聲有色,我卻著實羨慕呢。”
    宋楠剛要說話,就聽見外間大堂內(nèi)嘈雜之聲大作,有人高聲喝道:“錦衣衛(wèi)緹騎拿人,閑雜人等閃在一旁,刀劍無眼,傷了人可別怪咱們爺們?!?br/>
    緊接著另一個尖細的聲音刺耳的叫道:“東廠緹騎奉命拿人,閑雜人等閃在一旁,誤傷了可別叫喚。”
    接下來便是一片乒乒乓乓的桌翻椅倒之聲,更有食客驚呼慘叫之聲。
    張侖皺起眉頭來,宋楠聽出叫喊的錦衣衛(wèi)正是侯大彪的聲音,于是拱手道:“小公爺,我去看看,好像是我的手下在酒樓拿人?!?br/>
    張侖道:“我跟你同去,東廠的那幫家伙也來湊什么熱鬧,吵得煩死人。”
    宋楠點頭,掀了布簾往外走,張侖緊跟在他身后,兩人來到大堂內(nèi),看著眼前的景象簡直啼笑皆非,只見一名身著長袍讀書人模樣的中年人面如土色,一只胳膊被一幫錦衣衛(wèi)拽著,一只腳被一幫戴著高帽的懂番役們抓著,兩幫人各執(zhí)一端咬牙相互瞪視,手上卻用著大力拉扯;那中年讀書人單腳獨立口中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顯然痛苦難當。
    宋楠的突然現(xiàn)身讓侯大彪嚇了一跳,忙上前拱手施禮道:“千戶大人,您怎地在此?”
    宋楠道:“我和朋友在此談事,你們這是作甚?”
    侯大彪道:“兄弟們接到線報,這酒樓里有人出言不遜辱罵朝廷,所以帶著兄弟們來拿人,誰知道半路上殺出來東廠的這幫家伙來,硬是要搶咱們的生意。”
    東廠那邊高高矮矮的人群中緩步走出一名面色蒼白消瘦的役長,向宋楠遙遙拱手道:“這位便是宋千戶吧,東廠正南坊帶班役長田規(guī)有禮了,你的手下怎地如此跋扈?明明是我東廠拿人在先,你們卻來搶人犯,還請宋千戶主持公道。”
    侯大彪道:“放屁!明明老子的腳先邁進酒樓的,你倒來喊冤,賊喊捉賊么?”
    田規(guī)細著嗓子傲然道:“你先進來便是你的人犯么?要不要咱們請你家牟指揮和咱們范廠公到皇上面前評個理?”
    侯大彪喝道:“怕了你不成?少拿上面壓老子,老子的上司宋千戶就在這里,有什么話你跟他說去?!?br/>
    田規(guī)皺著鼻子哼了一聲,傲然看著宋楠道:“宋千戶,你也看到了,你的手下可是無禮的很,話說你們牟指揮見到我家廠公大人都要下馬行禮,倒是你們下邊當差的這么沒規(guī)矩?!?br/>
    眾錦衣衛(wèi)一起大罵:“放你娘的狗屁?!?br/>
    宋楠揮手示意侯大彪等人安靜,看著田規(guī)道:“這位兄弟,都是替皇上辦差的,至于這么互相貶低么?你們拿人我們拿人還不是都一樣么,這里是正南坊轄區(qū),多少給咱們正南坊的錦衣衛(wèi)兄弟點面子,這么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tǒng),傳出去也教人笑話。”
    田規(guī)見宋楠口氣軟弱,以為宋楠怕事,嗓門更尖更大了,叫道:“給你們錦衣衛(wèi)面子也不是不可以,宋千戶只要打個保證,保證今后你的這些手下別跟咱們東廠搗亂便成,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宋千戶可不要說不知情?!?br/>
    宋楠冷笑道:“我的下屬搗亂?虧你說的出口,凡我正南坊轄區(qū)內(nèi)人犯,我錦衣衛(wèi)有職責單獨緝拿,本人倒要勸勸你們少來搗亂,免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br/>
    田規(guī)尖聲大笑道:“好好好,早聽說正南坊來了個愣頭青,果然不錯,便是牟指揮使也不會跟咱們東廠說這樣的話,那咱們便杠上了,看誰干的過誰?今日這人犯我們拿定了,給我搶!”
    眾番子聞言鼓噪上前,幾名抓著中年書生腳踝的番子再次用力拉扯,那中年書生痛的張口大呼,情形又趨混亂之極。
    侯大彪等人一邊往回拉扯,一邊口中已經(jīng)開始毛糙起來,候大彪更是口不擇言叫道:“沒卵狗,休想老子們讓你半步?!?br/>
    田規(guī)氣的臉色鐵青,自己若有卵子便也罷了,偏偏在場眾人中就自己沒那玩意,于是尖聲怒吼道:“你他娘的敢罵咱們內(nèi)廷太監(jiān),反了你了,這件事我定要上報廠公,咱們走著瞧。”
    站在宋楠身后的張侖見眼前兩幫人潑婦般的對罵實在忍不住了,現(xiàn)身出來高聲喝道:“都吵吵什么?還講不講體統(tǒng)了?簡直不像話?!?br/>
    田規(guī)是個太監(jiān),被人罵了‘沒卵狗’正自暴跳如雷,見宋楠身后出來一個年輕人,并不識得他是英國公府的小公爺,還以為是和宋楠一伙的錦衣衛(wèi)官員,沖口罵道:“你又是哪根蔥?你們錦衣衛(wèi)除了護短還有什么本事?”
    張侖鼻子都要氣歪了,還未發(fā)作,只聽宋楠在身邊一聲冷冷的暴喝:“侯大彪聽著,這沒卵子的東西膽敢對小公爺無禮,還不給我拿下?!?br/>
    侯大彪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怔的發(fā)愣,但見宋楠一縱身迫近田規(guī)身邊,左手一伸蒿住田規(guī)的衣領,右手又快又猛,一拳擊在田規(guī)的臉上,打的田規(guī)眼冒金星,鼻血長流。
    侯大彪反應過來,大叫道:“還愣著作甚,給老子打;小四,去外邊吹哨叫人?!?br/>
    眾錦衣衛(wèi)一擁而上,十幾名校尉和十幾名東廠番子瞬間扭打在一起,頓時乒里乓啷,桌椅橫飛,杯盤亂扔,亂作一團。
    張侖沒料到宋楠說打就打,急的跺腳道:“不用這樣吧,宋千戶,你怎么說動手就動手啊?!?br/>
    宋楠一邊用拳頭朝著太監(jiān)田規(guī)的面門狂揍,一邊高叫道:“敢對小公爺不敬,我錦衣衛(wèi)衙門豈能坐視小公爺受欺負?!?br/>
    張侖連連跺腳擺手,心道:別拿我當冤大頭了,你們之間的恩怨硬是扯上我,說是給我出氣,這不是把我往泥坑里拉么?哎,這個宋楠,找著機會就利用,這他娘的,我招誰惹誰了?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