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三章 誰都不是小蝦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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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周東之后,宋楠即刻和王勇和侯大彪密商片刻,王勇下令立刻加強對左近的警戒,并命千戶蔣豐調(diào)集兩百當(dāng)?shù)仄煨_M駐觀雪樓。
宋楠本想請楊一清也住進觀雪樓中一并接受保護,但楊一清的脾氣臭硬,侯大彪去請時,他一聽那是慶王府的宅邸頓時斬釘截鐵的拒絕,楊蔻兒和楊夫人苦勸他也不聽。
宋楠只得作罷,只命蔣豐加緊對驛館的保護便可,楊一清現(xiàn)在倒是沒什么危險,現(xiàn)在zi倒是成了出頭之鳥,楊一清反倒退居次席了。
……
周東滿腹疑竇的告辭離去,今日受驚不輕,打算回到住處去休息一番回想一下今日之事,卻不料剛行出數(shù)道街口,一隊官兵便從斜刺里出來攔住他的去路;周東本就心氣不順,頓時揚鞭罵道:“瞎了你們的狗眼,敢攔我的馬頭,再不滾開一旁,便抽的你們滿臉開花,叫你們一個個吃不了兜著走?!?br/>
領(lǐng)頭的軍官不為所動,只恭謹(jǐn)行禮道:“周大人,卑職等奉李中軍之命請周大人前去敘話?!?br/>
周東沒好氣的罵道:“本官沒空,有什么事的話叫李增zi來館驛見我。”
那軍官淡淡道:“那可得罪了。”說罷一揮手,十幾名士兵涌上前來將周東的馬圍在當(dāng)中,周東的三名親隨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利刃加身逼得動彈不得。
周東大罵道:“反了反了,你們不想活了?!?br/>
“請?!蹦擒姽僭挷欢嗾f,裹挾著周東沿街往北,在鼓樓之側(cè)的一棟宅院之外停了下來,這里正是鎮(zhèn)軍太監(jiān)李增的住處,真正到了這里,周東倒也不鬧騰了,李增的身份雖然只是個鎮(zhèn)軍太監(jiān),但在劉瑾面前,明顯zi的地位要低的多,同屬襠下空空之人,其親近之情跟zi這些外邊依附于劉瑾之人不可同日而語。
進了宅院,遠(yuǎn)遠(yuǎn)可見廳上站著好幾個身影,鎮(zhèn)軍太監(jiān)李增和他的手下的親信幾人都在廳中靜立等候,周東隱約感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心頭有些發(fā)緊,但還是強自挺腰遠(yuǎn)遠(yuǎn)叫道:“李公公,你這是什么意思?要見我也不用這么著吧,你叫我日后如何在這寧夏鎮(zhèn)行事?”
李增負(fù)手站在堂下眼望灰蒙蒙的天空出神,聞言側(cè)眼看了周東一眼,淡淡道:“周大人,聽說你不愿來見咱家,倒要咱家去驛館見你是么?”
周東道:“那又如何?今日被宋楠那廝好一頓羞辱,我回驛館喘口氣難道不成?”
李增冷笑道:“宋楠羞辱了你?咱家看未必如此吧,我看你怕是忘了劉公公的囑托了吧,嘿嘿,周大人你有一套啊,你敢壞了劉公公的事情,咱家對你也沒什么好客氣的,你要當(dāng)墻頭草,咱家便替公公斬草除根?!?br/>
周東一驚,聽李增話頭不善,忙問道:“公公所言我怎地一句話也聽不懂?我何時成了墻頭草了?”
李增斥道:“還在強辯,你是怎么被宋楠放出來的?那宋楠抓了你的把柄,又怎肯輕易放你脫身?你是不是將公公交代之事盡數(shù)告訴宋楠換取他對你網(wǎng)開一面了?”
周東驚愕道:“哪有此事,我一句不該說的也沒說啊,你這可是冤枉死我了?!?br/>
李增冷聲道:“這可說不通,我雖常年在邊鎮(zhèn)任職,倒也知道些京中之事,宋楠這廝但抓住人的把柄絕不會不了了之,他為何要對你網(wǎng)開一面?難不成你是他大舅哥不成?嘿嘿,任你如何狡辯,也是難以自圓其說?!?br/>
周東跺腳道:“李公公,我向天發(fā)誓,絕無說出半句不該說的話,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事實上宋楠那廝連問都沒問,難道我還主動去說出來不成?我也正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錦衣衛(wèi)只是查出了馬中遂的貪腐之案,然后牽連到了我,我還想求公公給宮中發(fā)個信去,讓劉公公幫我解決了此事,那馬中遂只要一死,刑部員外郎童青山業(yè)已病逝,當(dāng)年的一樁牽連我的案子便再無人證,到時候他宋楠能奈我何?”
李增凝視周東半晌問道:“宋楠那廝什么也沒問?你也什么都沒說?”
周東道:“天地良心,皇天后土,我說一句假話便天打五雷轟。”
李增道:“那為何你出門之際,那宋楠跟你說什么‘你那件事我會替你擺平,這里的事你也要經(jīng)常來跟我說說,咱們精誠合作,再立大功?!Z?”
周東愕然道:“公公怎么知道的?”
李增冷笑道:“在這寧夏鎮(zhèn)中,什么事能逃過我的耳目?你把我當(dāng)聾子瞎子么?我李增在寧夏鎮(zhèn)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br/>
周東眉頭緊皺道:“我剛才在路上也在想,宋楠這廝為何要說這幾句話,弄得我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現(xiàn)在我算是明白了,這廝是故意這么說話,好引起大家的懷疑,以為我跟宋楠之間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李公公,你是明白人,你摸著良心說說,我這猜測到底對是不對。”
李增緩緩踱步,轉(zhuǎn)頭來臉上已經(jīng)漸趨平和,輕聲道:“咱家若是不信你的話,恐你出了觀雪樓便已經(jīng)是橫尸街頭了,正因為咱家信你,才會請你來問話。”
周東忙道:“可是李公公其實也對我有所懷疑不是么?宋楠這廝要的就是咱們zi亂起來,這廝果真是狡詐奸猾的很?!?br/>
“你真是蠢,咱家之所以半路上便將你截來,那是為了保護你,你卻不明白?!?br/>
“這……此話怎講?”
“你還想不明白么?宋楠故作姿態(tài)讓人誤會你已經(jīng)跟他達成協(xié)議,我第一時間便知道此事,你以為別人就不知道?姜漢周昂那些人,安惟學(xué)那個老東西,另外這城里時刻關(guān)注此事的那個人,他們知道的只會比我早,不會比我晚??墒撬麄冞@些人有幾個會如我這般的信你?我估計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你恨之入骨了,你若真的將有些事透露給宋楠了,他們之前所做的yiqie,包括一些極端的手段便將要曝光,你以為你還能安穩(wěn)的以欽差之名呆在這寧夏鎮(zhèn)中逍遙?”
周東瞬間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之處,不明白倒也罷了,一旦明白后果,登時兩腿發(fā)軟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身邊的一把椅子上,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下來,喃喃連聲道:“怎么辦?怎么辦?公公救我,公公救我啊。”
李增嘆了口氣緩緩道:“咱家自然不能坐視,寧夏鎮(zhèn)本是平靜的一片天,楊一清來了變不了天,這宋楠來了才一天,果然風(fēng)起云涌了起來,果然是個人物,難怪劉公公說要加意的防備此人,不可掉以輕心?!?br/>
周東不憚以惡毒的言語咒罵宋楠,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科舉入仕讀圣賢書的讀書人,倒像個狠毒怨憤的罵街潑婦。
李增鄙夷的看著周東道:“周大人,咒罵又有何用?事情還沒到不可收拾的程度,這出戲才剛剛開鑼。我不妨告訴你,昨夜東廠的人已經(jīng)抵達寧夏鎮(zhèn),那是劉公公親自下令跟隨著宋楠的腳步到來的人,劉公公早就知道宋楠要來這里趟一趟渾水,東廠理刑千戶帶著二十余名番子銜尾而至,同時也帶來了劉公公的最新指示?!?br/>
周東大喜道:“真的?原來公公早知道宋楠會來攪局,公公可有話要帶給我的么?”
李增微笑道:“公公說你干的不錯,很是夸獎了你幾句?!?br/>
周東笑開了花,但旋即又愁云上臉,哭喪著臉道:“可我的事怎么辦?難不成我現(xiàn)在躲在這里不出去?萬一那幫人信了宋楠那廝的詭計,我豈不是要被他們活吃了么?”
李增搖頭道:“那倒不必,我?guī)闳ヒ姲参W(xué)跟他說明情形,安惟學(xué)不是傻瓜,他應(yīng)該會明白這是宋楠的詭計?!?br/>
周東道:“可其他人怎么辦?”
李增道:“你不懂,只需解釋給安惟學(xué)聽,他便會解釋給他身后的那個人聽,只要那個人不動你,便沒人會動你,放心吧。”
周東喜道:“那咱們快去尋安大人去?!?br/>
李增道:“不忙,晚上再去不遲,我這里還有些事要和你商量商量,宋楠來到這里攪得風(fēng)聲水起,咱們永無寧日。但別忘了寧夏鎮(zhèn)不是京城,宋楠來到這里其實是不明智的,他要人沒人,要權(quán)沒權(quán),咱們給他臉?biāo)攀呛顮?,不給他臉?biāo)裁炊疾皇?,他要是鬧的兇,恐怕連京城都回不去了。”
周東驚駭?shù)谋牬笱劬?,低聲道:“難道劉公公有意……”話說半截扭頭四下看了看伸手做了個劈砍的架勢。
李增冷笑道:“你怕了?在這里,誰死了都不是大事,這里可是邊鎮(zhèn),這里有韃子,韃子可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侯爺還是公爺?!?br/>
周東抖著嗓子道:“可……可這事有些難辦吧,這可不是小事,手腳一旦不干凈,大伙兒便全完了?!?br/>
李增咬牙冷笑道:“第一要看這宋楠識相不識相,第二,要動手也要逼得別人干,除非萬不得已我們才會動手。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將這把火燒到別人頭上去,特別是那位慶王府中的大人物,宋楠只要得罪了他,就恐怕再難全身而退了?!?br/>
周東張著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