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招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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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
到了西山驛集鎮(zhèn)用了飯菜稍作休整便急速往京城趕,宋楠命侯大彪帶著幾個人先騎馬回京將此事向北鎮(zhèn)撫司稟報,這件事一定要第一時間稟報給上面知曉,拿的可不是尋常之人,而是東廠的番子,半點也大意不得。
未時末,一行人趕回正南坊錦衣衛(wèi)衙門,衙門里早已亂成了一鍋粥,但奇怪的是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孫玄并沒有率鎮(zhèn)撫司的人在此等候,侯大彪也沒回來,看來孫玄可能臨時有事,侯大彪必在鎮(zhèn)撫司衙門等候。
正南坊錦衣衛(wèi)千戶彭萬里正在發(fā)怒,昨夜宋楠調(diào)集人馬出京辦事居然連招呼都不打,聯(lián)系到最近宋楠在衙門里人氣飆升,人人見面都直叫‘宋千戶’,早已將那個‘副’字省略不叫,完全無視自己的存在,這讓彭萬里大受打擊;只是宋楠這小子又攀上了高枝,彭萬里越發(fā)沒有發(fā)飆的心氣。
可現(xiàn)在,宋楠膽大包天帶人出去抓了二十多名東廠的番子,這也太膽大妄為了,此舉或能掀了自己的官帽,丟了自己的腦袋,彭萬里便是再能隱忍也忍不住爆發(fā)了。
“宋楠,你瘋了么?怎地拿了東廠的這些兄弟?快放人,簡直胡鬧,你不要命可別讓大伙兒跟著你送命。”彭萬里站在階上怒喝道。
宋楠恍若未聞,命鄭達將羅芳等人上了枷鎖關(guān)押進院子里看守,這才緩步往門階上走來。
彭萬里喝道:“你聾了么?我讓你放人,你莫不是要抗命?”
宋楠將彭萬里拉進大堂側(cè)房冷冷道:“彭千戶,在外邊我給你面子,當(dāng)著眾兄弟的面我可不想你沒臉,你若想好生的當(dāng)你這個千戶,便給小爺我閉上嘴巴乖乖的悶聲發(fā)大財。”
彭萬里怒道:“你……要反了不成?”
宋楠啐了一口道:“反你?你也配!你知道羅芳干了什么?四海酒樓下毒要毒殺我的便是他,這回在胡家莊設(shè)立陷阱要殺我的也是他,我中毒垂危之際你面都不露倒也罷了,我自查兇手你還有何話說?你要再多嘴,可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你那些勾當(dāng)我件件知道,這么多年來收人錢財中飽私囊,敲詐犯人家屬財物的事情你當(dāng)都天衣無縫么?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乖乖的發(fā)你的財,多嘴多舌的話休怪我全給你抖落出去。”
彭萬里差點一口氣憋死,原來宋楠暗中早已將自己的一切查了個清清楚楚,這廝真夠陰險的。不過眼下最讓他震驚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宋楠所說的羅芳毒殺誘殺宋楠之事,這可是個爆炸性的消息,一時間彭萬里目瞪口呆腦子里一片空白。
“宋……宋千戶,你是說……四海酒樓一案,下毒的是……東廠的番子?”
宋楠哼了一聲道:“準確的說是羅芳,這廝已經(jīng)當(dāng)著我錦衣衛(wèi)眾兄弟的面親口承認了;今日上午在城外胡家莊他帶著手下誘我前往,便是要再次下毒手。”
“這可了不得了。”彭萬里搓著手面白如紙:“這件事可是要捅了天了,怎么辦?怎么辦?”
宋楠皺眉道:“什么怎么辦?又不用你拿主意。”
彭萬里忙道:“宋千戶,你打算怎生處理?”
宋楠道:“還能如何?交予北鎮(zhèn)撫司審訊,人證眾多,他還能抵賴了不成?”
彭萬里搖手道:“不成不成,那么一來豈不是捅上天了,東廠和錦衣衛(wèi)相殘,此事必然會讓皇上知道,再說范亨那里怎么交代?依我看不如私下里交給范督主處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樣最是安穩(wěn)。”
宋楠斜眼看著彭萬里道:“呸,人家不是要取你的性命,你自然要大事化小,我恨不得讓皇上知道呢,范亨又如何?這件事他也跑不了,手下役長連番密謀誅殺錦衣衛(wèi)千戶,他豈能脫得了干系?瞧著吧,事情越大越好。”
彭萬里跺腳連連,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宋楠出門而去,毫無辦法。
宋楠不愿夜長夢多,既然北鎮(zhèn)撫司不來,自己便押著人犯去往北鎮(zhèn)撫司衙門,犯人不能放在正南坊,趕緊將這個燙手的芋頭丟給北鎮(zhèn)撫司去,雖不知上面是何態(tài)度,但他們總不能不管不問,在這件事上,自己不能擅作主張留下絲毫的把柄。
鄭達吹哨子集合第一第二百戶所所有旗校,二百多人的隊伍押著二十名東廠番子浩浩蕩蕩的趕往南薰坊。二百多身著大紅罩甲的錦衣衛(wèi)一起行動,場面極為壯觀,引得百姓們紛紛側(cè)目,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何事,讓錦衣衛(wèi)門如此大動干戈。
宋楠就是要造開聲勢,他并不認為牟斌會因此事跟范亨死磕,事實上到目前為止羅芳只字未提幕后主使為誰,想將火燒到范亨頭上恐怕有點難度,但大張旗鼓的目的便是不讓牟斌和范亨拿此事做交易。
抱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態(tài)度的人絕不止彭萬里一個人,牟斌也可能在范亨給予合適的好處時選擇秘而不宣此事,到時候自己再鬧可就兩頭不是人了。
消息傳播的飛快,街頭的百姓們紛紛議論,都是惡狗,惡狗咬人不足為奇,惡狗之間自己咬起來才好看,眾百姓第一次抱著如此輕松愉悅的心情看戲,驚訝之余不免興高采烈。
消息也已飛快的速度在京城各大衙門之中傳播,宋楠押解著犯人抵達北鎮(zhèn)撫司衙門的時候,內(nèi)閣,六部,都察院,甚至包括內(nèi)廷之中便已經(jīng)全部風(fēng)聞此事。眾人錯愕之余,不免暗暗擔(dān)心,兩大實力衙門之間鬧到如此地步,皇上不知作何想法,精明人暗自告誡自己,明日早朝定要慎言謹行,千萬別觸霉頭。
牟斌本在宮內(nèi)隨侍,一名當(dāng)值錦衣衛(wèi)得空將此事報于牟斌,牟斌嚇了一跳,趕緊告假出宮快馬疾馳北鎮(zhèn)撫司,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孫玄本在刑部會商一樁案件的量刑之事,聞言連滾帶爬的趕回鎮(zhèn)撫司衙門,兩人剛巧在衙門口碰了面。
牟斌見著孫玄劈頭問道:“怎么回事,鬧什么鬧?”
孫玄委屈的道:“牟指揮,卑職也是剛知道,剛剛從刑部趕回來。”
牟斌哼了一聲,抬眼見衙門口紅衣涌動,全是手下的錦衣衛(wèi)旗校,個個兵刃出鞘如臨大敵一般,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大步流星的趕過去罵道:“都他娘的瘋了么?堵在門口作甚?”
眾旗校將牟斌和孫玄聯(lián)袂而來,趕緊拱手行禮,齊聲道:“牟大人好。”
兩百人一起問好,聲勢確實驚人,也夠拉風(fēng);但牟斌可沒心情去沾沾自喜,罵道:“好個屁,宋楠呢,搞什么名堂。”
眾人讓開一條道,牟斌闊步走進衙門大堂,見大堂下方二十多名番子?xùn)|倒西歪渾身臟兮兮的癱在地上,宋楠全副武裝,手握繡春刀柄站在一旁挺胸疊肚。
“牟指揮好。”宋楠拱手行禮。
“你在搞什么名堂?”牟斌氣呼呼的罵道。
“回牟指揮,四海酒樓下毒人犯羅芳抓獲歸案,另有意圖誘殺卑職的東廠番役二十二名,協(xié)同作案的地痞胡大海、揚孟小四、錢四通等五名盡數(shù)拿獲。”
牟斌吸了口涼氣,只知道宋楠拿了幾十名東廠番子,卻不知道為何拿獲,原來是四海酒樓下毒案的主謀,宋楠竟然破獲了此案,兇手竟然是東廠的番役,太多的想不到讓牟斌一時間有些發(fā)愣。
孫玄皺眉道:“拿了人送來便是,弄得如此沸沸揚揚,宋楠啊,你這是做什么?各大衙門甚至宮里都知道了,你這是要干什么?”
宋楠抱拳道:“卑職倒沒想到這個,卑職只是因人犯身份特殊,恐護送有失,故而加派人手;考慮不周,還望牟指揮蕭鎮(zhèn)撫見諒。”
牟斌緩過勁來喝道:“荒唐,難道還有人當(dāng)街劫犯人不成?”
宋楠面無表情的道:“卑職不敢保證,經(jīng)過此事之后卑職不敢大意,東廠的人連卑職都敢毒殺誘殺,還能做出什么來,卑職委實不敢多加想象。”
孫玄心如明鏡,知道宋楠是故意為之,但宋楠是執(zhí)行公務(wù),可沒半分逾矩之處,倒也斥無可斥;抬眼看看牟斌面色難測,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孫玄也不便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對門口如臨大敵的錦衣衛(wèi)旗校們喝道:“人犯已送到,還不各自回衙門去?等著我給你們擺酒不成?”
侯大彪和鄭達看向宋楠,宋楠使個眼色,兩人拱手遵命,帶著人西里呼嚕瞬間散個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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