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走了,就永遠不要再回來。
她在溫家一呆十多年,居然這么云淡風清的離開?自己只是說了兩句理所當然的重話而已,她用得著這么小題大作嗎?
良辰理著耳掉垂下來的長發(fā),視線不自然的轉(zhuǎn)向一邊,“我去朋友里住。”
“朋友?”溫少軒有些嘲諷的看著他,雖然很少過問良辰的私事,卻也知道她那古怪的脾性哪有什么朋友?平時只跟一個許冰的女孩偶有來往,還沒要好到可以同住的地步。
良辰并不擅長說謊,咬了下嘴唇,說:“我有地方可以去。”
“你只帶這些東西走么?”
“嗯。”
“以后不回來了?”
“嗯。”
“那你走吧。”
“嗯。”
良辰機械的拉起小箱子出去了,離開后輕輕將門合上。
溫少軒盯著她離開的地方足足看了五分鐘,才揚起嘴角露出冷笑,“自以為是的女人,你以為我會去拉你回來、求你以后膩在我身后么?做夢。”
掛鐘咔嚓咔嚓的走著,兩個小時后,客廳陷入一片死寂當中。
溫少軒抓起遙控器關(guān)掉電視,煩躁的踹了下桌角站起來。沒有吃晚飯的肚子有點餓,房間里也悶得喘不過去,不如下樓轉(zhuǎn)轉(zhuǎn)買點吃的回來。
打定主意后,他拿起鑰匙出了門。
七月的夜風很清爽,空氣中還飄散著甜淡的桂花香。
溫少軒在樓下轉(zhuǎn)了一圈,出去買了些熟食,回來時看到微笑的小區(qū)保安欲言又止。
保安是個活潑的年輕人,主動跟他打招呼,“往常買東西的都是肖小姐,今天怎么換成了溫先生?”
溫少軒微怔,“你剛才沒有看到過良辰么?”
“您是說下班的時候么?她那時跟您一起回來的啊。”
“不是,七點鐘左右,你沒有看到她出去?”
保安搖頭,“沒有,我從五點鐘到現(xiàn)在都沒有離開過,溫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溫少軒面色微變,“麻煩幫我查一下監(jiān)控錄像。”
保安打開電腦,很快調(diào)出七點鐘左右的錄像,將影像快進瀏覽過,始終沒有看到過良辰的影子。
這個小區(qū)處在黃金地段,千萬每坪的價格,所以住戶稀少。再加上良辰拖著行李箱,如果經(jīng)過保安不會不記得。
擺在眼前的錄像也證明她沒有離開過……可是,溫少軒剛剛在樓下轉(zhuǎn)過一圈,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良辰!
溫少軒心不在焉的提著東西回到家,推開門后客廳還是離開時的樣子,叫兩聲良辰,沒有任何人回應(yīng)他。
去良辰房間看了看,床鋪、衣柜都收拾得整整齊齊,桌子上還泡著半杯她最喜歡的茉莉花茶,一切都跟往常沒什么不同。
他靠在門上,摸了摸泛疼的太陽穴,這是在做夢嗎?前幾天那女人還突然提出整個七月都跟著自己,可是一翻臉就二話不說的直接消失,行動干脆爽利到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整整十五年朝夕相處,就算是養(yǎng)條狗也會掉滴眼淚吧?這女人……血是冷的嗎?
溫少軒狠狠垂了下門,“既然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
不遠處的絲質(zhì)窗簾隨著風輕輕晃動兩下,很快恢復了平靜。
良辰就這么消失了,就像當年出現(xiàn)在他面前一樣,突如其來、毫無預(yù)兆。
溫少軒依舊每天正常上下班,人資課迅速調(diào)了個漂亮的女秘書過來填補空缺。頂替良辰的女人總將緊繃的襯衫扣子解開兩顆,露出奶牛一樣飽滿壯觀的胸部,有事沒事都喜歡發(fā)嗲,“溫總,我?guī)湍萘吮琛瓬乜偅規(guī)湍鷵Q了束花,可以提神哦……溫總……”
這聒噪的情形不由讓他懷念當初良辰在時的清靜,那女人做事總是靜悄悄的,從來不說廢話。
在這女人換到第四種香水、解開第三顆扣子時,溫少軒終于爆發(fā),調(diào)她去了營業(yè)部做公關(guān),自己則換了個男秘書,座位由自己的對面調(diào)整到辦公室外面。
眼不見,心不煩。世界終于恢復正常,可是又好像更加不正常。
開始溫少軒閉眼休閑時總感覺有人在旁邊走動,甚至是在某個地方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待他睜開眼認真看時,卻又什么都沒有看到。
這是種很糟糕的體驗,好像是有種看不到的東西環(huán)繞在自己身邊,仔細想想應(yīng)該是從良辰走之后才出現(xiàn)的,而且還有愈加嚴重的趨勢。
該不會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吧?冒出這個想法后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手指不受控制的在鍵盤上敲出幾個字,屏幕上立刻搜出一串法師電話。遲疑了下,他最終卻選擇把網(wǎng)頁關(guān)掉,一定是自己近來睡眠不好,產(chǎn)生了幻覺……說不定過幾天就習慣了。
這天溫少軒開完會,回來辦公室拿起杯子,再次發(fā)現(xiàn)了個詭異的現(xiàn)象,里面的水不見了。
他清楚記得,自己臨走時泡了滿滿一大杯,還合上了蓋子。
男秘書被叫進來后一臉委屈,“我一直坐在門口,期間從來沒有人進來過。”
溫少軒撫額,“抱歉,我知道了,你出去忙吧……等等,”他從皮夾中抽出幾張鈔票,“麻煩幫我買一些零食回來,我最近作息時間不是很正常,上班也沒什么精神。”
用來提神難道不是茶跟咖啡更適合嗎?為什么會想到吃零食?而且還不說什么類的零物……男秘書心里抱怨卻不敢說出來,去樓下超市提了兩大袋上來,蝦條、薯片、話梅、巧克力通通齊全。
溫少軒似乎很滿意,親自把它們擺放放到角落的文件柜上,花花綠綠的一堆頗為壯觀。
下午又去參加了兩個會議,回來時溫少軒在窗前站了會兒,目光卻不經(jīng)意落在柜子上。
果然不出所料,其中一盒巧克力不見了。
他瞥了下垃極桶,并沒看到包裝盒,卻在玻璃窗的縫隙處看到一小塊錫紙。
沒有人進過他的辦公室,他可以肯定,但是這個辦公室……除了他還有一個看不到的人存在,這讓溫少軒心情復雜到難以言說,清了清嗓子低聲試探,“是你嗎?良辰?”
手背上似乎感受到了一點微風,不過轉(zhuǎn)瞬即逝,房間依舊安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溫少軒也再也鼓不起第二次開口的勇氣,他覺得有必要在下班后給自己的老媽打個電話,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溫母顯然要經(jīng)驗豐富得多。
下班后,溫少軒開著車準備轉(zhuǎn)進小區(qū)時,拐角處突然鉆出一個身影來,是個小女孩!
他嘎然剎車,手心驚出一層冷汗,連忙推門下車,見小孩站著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可是待他看到第二眼時,又怔住了。
小女孩看起來有三四左右,長的很可愛,一雙大眼睛圓圓亮亮像是通透的琉璃。
她身上穿著鵝黃的絲織衣服,款式繁瑣復雜,不是和服韓服,而是半臂漢服,腳上穿的是手工刺繡虎頭靴!
這孩子父母想必熱愛古代文化吧,衣服做工看起來還不是一般的講究。
小女孩抱著一個又臟又破的洋娃娃,偏著頭認真觀察著他,臉上并沒有絲毫懼意。
溫少軒蹲下身,將她從車燈前拉開,“沒嚇到吧?”
小女孩輕輕搖頭,雙手抓著洋洋娃娃的胳膊,開口是很悅耳的童聲,“這個……很可愛,你能幫我買一個么?”
“叔叔明天幫你買好不好?”溫少軒平常并不喜歡小孩,他沒有太多耐心同他們交流,可是眼前這個小女孩,居然帶給他一種莫名的親切,令他冰冷的態(tài)度軟化了不少。
小女孩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依舊緊緊抱著那個臟臟的娃娃不肯松手。
溫少軒打量四周,有些擔憂道:“你爸爸媽媽呢?”
“爸……爸?媽……媽?”小女孩露出迷惘的神情,很久后垂下長長的睫毛,“沒有,他們?nèi)疾灰伊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