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第九十六章 幕后殺手(上)
我聞言, 張口就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下,接著將他推開。江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笑道:“多日沒見,一見面就這么激烈。”
我冷哼一聲, 坐到江原方才坐過的位置上:“皇上怎么說?”
江原見我不接話頭,湊上來,又故作兇狠地在我耳邊道:“凌悅,我要報復!也讓你當眾出一次丑。你水戰(zhàn)得意,我不信你陸戰(zhàn)還能贏。”
我開始著惱:“你有完沒完?難道我出的丑還不夠多么?一次演練而已,誰有空跟你計較。我問皇上對此事怎么決定,你不要跟我東拉西扯!”
江原這才識趣地起身坐到另一邊:“好罷, 告訴你。這一戰(zhàn), 父皇不會用你,他的意思你還是專心做你的事,不必多作理會。”
我平靜道:“我明白。我問的是皇上對這場戰(zhàn)役的預期,是想贏, 還是想輸?”
江原笑起來:“你問的好笑, 誰還想打敗仗不成?”
“皇上是想給南越一個警告?”
“不,”江原正色道,“他要給將士們信心。北魏稱臣多年,人人心中都有憤懣不平之意,可是內心深處對南越或多或少還有畏懼之心。許多年長的兵將還對過去的失敗記憶猶新,十幾年來的對峙也是敗多勝少。”他看看我,“尤其你鎮(zhèn)守荊襄以后, 形勢更是嚴峻,不慘敗已算好了。除了韓王因封地所在才不得不硬撐,哪有將領愿意主動請纓?所以父皇覺得魏軍十分需要正式勝一次,破去軍中對南越的不正心態(tài),以免將來進攻南越遇到阻力。”
我奇道:“什么阻力?我看合朝官員們都是野心勃勃,一副誓要進取天下的姿態(tài)。”
江原看著我笑道:“除了真正目光長遠的人,很多人只是做表面文章。父皇繼位以來誓要一雪國恥,更有進取天下之心,這是千古功業(yè),哪個不贊揚他有雄才大略?哪個普通士兵百姓不為此擁戴?這種情勢下如果有誰明白表示退縮,勸說父皇止步于此,立時會受到無數(shù)指責。何也?皆因導向如此,這是個人無力改變的事。你不怕死地說要割地退讓,很多人極力反對,這也是情勢所致。他們內心未必不愿意討好南越,可是當真有人提出來時,捍衛(wèi)一下領土總是對的。”
我恍然:“那么說我的主張得以實施,其實也有部分朝臣默許支持的原因。”
江原無奈地嘆:“越王殿下,你還是太天真了。明哲保身的人哪里都有,只在于如何操縱。”
我不在乎他的長吁短嘆,繼續(xù)方才的話題:“南越剛得三城,又主動挑戰(zhàn),師出無名,實在是不不智之舉。如果我們勝了,不但大快人心,加上南越不義在先,便更無理由再度尋釁,正可為我新軍爭取更多時間。好!皇上的確見識卓然。——不知主帥是誰?”
“韓王。”
“什么!”
江原道:“你不要因為自己屢敗韓王,就小看了他。韓王自從被罰后求戰(zhàn)心切,父皇也是想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再說此戰(zhàn)雖意義重大,卻不是什么關鍵,你又已不在南越,以江進的能力足夠了。”
我皺眉:“不是我小看他,若他做主將,就算得勝,也不可能大勝。”
江原想了想:“你斷定霍信會為主帥?”
我笑:“不是霍信,難道會是宋師承,或者宋然?再或者趙葑?南越數(shù)得出的大將只有寥寥幾人,霍信一旦做主將,絕不會允許自己出差錯。”
江原不同意道:“以江進此時處境而言,一樣不會允許自己失敗。”
我敲敲桌面:“那好,就算如此。韓王駐軍在南陽一帶,難道要他在南越視線下把軍隊全部遷移到江淮不成?他事先跟越軍說好了等他來了再打?”
江原把玩著桌上的筆:“凌悅,有一件事忘了先跟你說明。”
我警惕:“什么事?”
“父皇另一個意思是,韓王來做主帥,只需隨身攜帶親衛(wèi)營就夠了,兵力還是從江淮大營中出。兩國如今在江淮拉鋸,還是以陸戰(zhàn)居多,南營的兵力盡夠。”
我不由挑起眉,離開了椅背湊近他問:“這就是說,把我的兵權交給他咯?”
“南營嚴格來說還不算你的麾下。”
“那我至少還有治軍權。”
江原似乎愣了愣:“凌悅,我沒想到你對兵權這么執(zhí)著。為了增強實力我進言將南營交給你治理,難道大局當前,你不能交出來?”
我倚回椅中,看天:“我也是為了大局著想。不是我說話難聽,江進不會勝的。”
江原試圖說服我:“南營兵將也同樣憋著一股氣,首先氣勢上不會輸,其次他們與越軍交戰(zhàn)還算有經(jīng)驗,單拼陸戰(zhàn),也極有優(yōu)勢。”
我神色譏諷:“皇上真是只考慮南營的優(yōu)勢么?過去南營是晉王一手經(jīng)營,晉王失勢,軍中部分將士對晉王還有舊情,他們或許會對朝廷有怨言,借此一戰(zhàn),既可利用他們求戰(zhàn)之心加以籠絡,更可借此削弱南營的兵力,以減少潛在威脅。你告訴我,他有沒有這樣的考慮?”
江原默然:“你這么想?”
“我不能不這么想。將來如果全面開戰(zhàn),南營歸于我?guī)は拢媚愕脑捳f,就是置你這太子于何地?其實,還可以再追加一句,置皇上于何地?我一個人的兵力比他的親生子多得多。”
江原慢慢道:“制衡各方是當權者的自保之法,父皇連我都會制約,他這么做,也是常情。”
我面色坦然:“別說了,我不會交出那一半兵符。如果韓王要調動軍隊,調動多少,用于何處,必須與我商討。經(jīng)過我同意后,我才會當眾與他勘合兵符,親耳聽他向將領們發(fā)布命令。”
江原面色一變:“這戰(zhàn)役與你無關,甚至我也不會直接參與。你這么做,等于要干涉軍政。”
“你說與我無關?后方穩(wěn)定難道不是由我保證?韓王可以在前線指揮作戰(zhàn),但是他的一舉一動直接影響到我。我如不知道他行動合理與否,也許被越軍攻破城門都不知道。”
江原沉聲道:“你將韓王立功的機會握到自己手上,父皇不會允許。”
我嘴角一彎:“皇上只知道韓王立功心切。我剛剛領了罰,也急切需要立功,為什么不把機會讓給我?”
“凌悅!”江原不可思議地望著我,似乎想要說任性也得有個限度。
“覺得奇怪么?”我視線靜靜停留在上方某處,好一會才道,“江原,我有點害怕。我害怕再經(jīng)歷那樣的事,一心為國,到頭來任人宰割。”我說著轉頭朝他一笑,“所以我要把兵權牢牢握在手中,從今后我用力量說話,不單單只當某些人的棋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