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犧牲與復仇 2
而就在“殺八方”等人緊張籌備準備動手的時候,憲兵俱樂部內(nèi)也是人聲嘈雜。nnnn張濤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經(jīng)是7點37分。按照計劃,還有23分鐘,他為鬼子精心安排的大戲就要開場了。nnnn臺上,一對二人轉(zhuǎn)演員還在賣力地演唱著經(jīng)典小帽《小拜年》,已經(jīng)到了最后一句,那女的不愧是遼西地區(qū)赫赫有名的二人轉(zhuǎn)演員,聲音圓潤、扮相俊美,贏得了陣陣喝彩。張濤也跟著裝模作樣地鼓起掌來。nnnn“張大哥!”張濤回頭一看,居然是黃公子笑嘻嘻站在了自己身后。nnnn“來來來,快找個座坐下啊!”張濤親親熱熱地說道。nnnn“大哥還和我客氣什么?”黃公子笑著點了下頭,然后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一會還得去前排伺候太君,就是跟大哥介紹一下!”隨后黃公子對著岡田說了句日語,就對張濤說:“實不相瞞,日滿商社也有兄弟的股份。這岡田太君是軍人出身,為人挺仗義,以后咱們就都是哥們。”nnnn張濤心里想:“這里面還有你的事兒呢!”嘴里卻連連說道:“有事兒就吱聲,發(fā)財都是大家一起發(fā)的,以后還少不了岡田太君和黃隊長多多關(guān)照。”nnnn幾個人又客氣了幾句,張濤也就算是和岡田正式認識了。nnnn黃公子屁顛屁顛地跑到前排給晴川倒茶水去了,張濤和岡田也沒有繼續(xù)說話。這兩人一個不會中國話,一個不會日語,沒有翻譯根本就沒法溝通。nnnn張濤拿出煙盒給岡田發(fā)了一支,又給旁邊的幾個漢奸發(fā)了一圈,悠然地點著煙把目光又轉(zhuǎn)移到了戲臺子上。nnnn在錦州省,要是提到“唱破天”這個戲子就沒有一個不知道的,她和搭檔“小包子”可是遼西地區(qū)最有名的二人轉(zhuǎn)架子。nnnn“唱破天”是天生的美人兒,窈窕的身段、水汪汪的杏仁眼,架子也是拉得干凈利索,嗓子就更不用說。“小包子”是個丑角,絕活玩得漂亮,嗓子也豁亮。據(jù)說這兩個人結(jié)婚的時候,連偽滿洲國錦州省的省長都送去了賀禮。nnnn小帽已經(jīng)唱完了,“唱破天”大大方方地上前走了一步。櫻唇輕啟:“各位太君、各位長官,二人轉(zhuǎn)的小帽就是聽個熱鬧,要說過癮,還得是正戲聽著過癮,下面,我們小哥倆賣點力氣,給大伙兒來一段正戲!”nnnn“好!”臺下叫好聲響成一片,張濤也不由得彈了彈煙灰,伸長了脖子,豎起了耳朵。“小包子”走到后邊的琴師那兒說了句什么,琴師猶豫了一下,隨后就點了點頭。等“小包子”回到了“唱破天”的身旁,一陣略帶著悲涼的胡琴聲響了起來。nnnn“唱破天”和“小包子”都拉開了架勢,四只手緊緊握在了一起。“唱破天”開口悲悲戚戚地唱了起來:nnnn聽說你出征啊,nnnn要把奴撇呀啊,nnnn我心里有話呀nnnn對誰去說曰,nnnn昨夜晚一哭哭了大半夜,nnnn說起來可也絕呀,nnnn一宿沒睡,也不覺著乜呀,nnnn哎……還不是為了你……nnnn宗保他的爹……nnnn唱到這里,“唱破天”假意把“小包子”甩開,俏皮地跳了兩下和“小包子”拉開了距離,手指一指,又假裝生氣地唱了起來:nnnn你們男人做事啊,nnnn心腸似鐵,nnnn動不動,就把……奴家我來撇,nnnn哀嘆賭氣你不見,nnnn十年八載必難接呀,nnnn羅裙開了誰來給掖呀,nnnn誰給我提提呀……紅繡花鞋呀……nnnn“唱破天”一邊唱著一邊把腿抬了起來,露出了羅裙下半截白白嫩嫩的小腿,還一下一下轉(zhuǎn)著穿繡花鞋的小腳,上身卻是一動不動,把底下鬼子、漢奸們的眼睛都看直了。nnnn張濤也在看著,心里卻感覺有點不對勁,搜腸刮肚地想這到底是哪一段戲。隨著“唱破天”的唱腔落地,掌聲和叫好聲轟然響了起來,就連和張濤坐在一起的根本聽不懂戲文的岡田也“呦西呦西”地大聲叫著好。nnnn“唱破天”唱完了,腿卻沒有放下去,“小包子”往跟前扭著湊合兩步,也開了唱腔:nnnn楊六郎我一聽把眼一斜呀,nnnn女人家說話可真絕呀,nnnn為國出征去打仗,nnnn咱的江山……豈敢撇,nnnn怎能對起祖宗爺呀,nnnn抓住了小鬼子一撅兩半截兒啊。nnnn張濤一聽忽然想起來了這是《六郎哭靈》里面的《柴郡主送飯》,還改詞兒了,要出事!nnnn果然,“小包子”身形一閃,在自己寬大的戲服里面掏出了一把殺豬刀,一個跟頭翻下了臺,殺豬刀直直地就向晴川插了過去,嘴里還喊著:“小日本王八犢子,敢欺負我媳婦兒!”nnnn晴川見眼前寒光一閃,想躲已經(jīng)是來不及了。正好警察局的楊局長把嘴湊到晴川的耳邊要說話,晴川一把揪住了楊局長的領(lǐng)子帶到自己的身前。殺豬刀利索地插進了楊局長的后心,晴川一腳把楊局長的尸體踢開,順手拔出了腰間的指揮刀,把“小包子”扎了個透心涼。nnnn“小包子”嘴里涌出了血沫,匕首掉在了地上。喘著粗氣瞪著眼睛艱難地說:“晴川小鬼子,你昨天晚上敢欺負我媳婦,我……我……”吐了一口鮮血,“我里面穿著紅紅襖呢,我這就變厲鬼,收了收了你個狗東西!”nnnn“八嘎!”晴川氣急敗壞地把刀抽了出來,“小包子”倒在地上不動了。nnnn臺下的人都傻了,臺上的琴師胡琴都嚇得掉在了地上。大廳里靜得出奇,氣氛壓抑得像要爆炸一樣。nnnn臺上“唱破天”的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掉,手哆嗦著拿出一個小瓶,一仰脖倒了進去。nnnn柴郡主一聽啊……捏了鐵,nnnn抽抽搭搭地走出了地穴,nnnn走到南頭回頭望啊,nnnn叫他爹,聽我曰呀,nnnn你要回來可得早些呀,nnnn我?guī)е∽诒G叭グ涯憬印璶nnn顫抖嗓音如杜鵑啼血,悲傷而清冽,唱得張濤心里一陣陣絞痛。nnnn鮮血,大口大口從“唱破天”的口里涌出來,她掙扎著爬到了臺下,晴川擺手制止了要沖上去的黃公子,任由“唱破天”爬到了“小包子”的身邊。nnnn晴川猙獰地拔出了手槍,向“唱破天”和“小包子”的身上“啪啪啪”打了滿滿的一梭子子彈。nnnn槍一響,大廳里面的人總算是反應過來了,頓時亂成了一團,尤其是那些市府的文官,爭先恐后的就要往外沖。張濤還沉浸在剛才悲壯的一幕中,仿佛“唱破天”那悲涼而清冽的嗓音還在耳畔回蕩。nnnn“啪啪啪!”又是3聲槍響,將張濤從憤怒和惋惜中拉了回來,張濤定睛一看,原來是王剛跳到了桌子上面手里揮舞著手槍大叫著:“都不能出去,在事情查清楚之前,都留在這里。”nnnn聽到這話,黃公子也反應過來:“對對,都回到原位,都別動。”看著晴川微微點了點頭又用日語大聲重復了一遍。涌到了門口的人們只好又退了回來,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發(fā)呆。nnnn晴川對著黃公子耳語了幾句,黃公子走到了臺上,一指臺下的兩具尸體:“這兩個人,是的余孽,企圖混進慶功宴上刺殺晴川太君,已經(jīng)被晴川太君一舉擊斃。”說著居然帶頭鼓起掌來。nnnn張濤的心里既生氣又惡心,還不得不跟著拍了幾聲巴掌,看了看手表,還差10分鐘8點,不知道憲兵司令部那邊能不能聽見剛才的十幾聲槍響。臺上的黃公子還在賣力地吹噓著,已經(jīng)進來了幾個鬼子兵,把“唱破天”和“小包子”的尸體拖了出去。黃公子清了清嗓子:“以后的濱島,將是一個團結(jié)的濱島、富饒的濱島、安全的濱島。”話音剛落,“轟隆轟隆”的爆炸聲從外面隱約地傳了出來。nnnn“招待會的結(jié)束,各位晚安!”晴川黑著臉站了起來,急匆匆地向門外走去。nnnn這爆炸聲正是從憲兵司令部傳出來的,十幾枚手榴彈將門口的木頭崗樓炸成了一堆木頭渣滓。幾個日本兵的尸體橫七豎八地躺在了門口。nnnn“人精子”緊了緊自己的面罩,看看已經(jīng)是空無一人的憲兵司令部正門:“四叔,是不是弄錯了?這都打到門口了也沒看著小鬼子的主力呀!”nnnn“你知道啥,小鬼子就像你似的坐不住屁股?你在這里老老實實地打,不行就把這大樓給點了,我就不信這幫犢子不出來。剛才響槍的地方八成是憲兵俱樂部,咱們再跟著一攪和里面非得亂套不可,我得去接少爺了,你可記住,怎么鬧都行,就是不能進去救人。”四叔說著就向胡同深處的小路走去,不一會兒的工夫,別克轎車就在手榴彈爆炸和長短槍射擊的聲音中向憲兵俱樂部駛?cè)ァnnn“連個人影都看不見,還打個屁!”“人精子”嘟嘟囔囔地放下了手中的手槍,剛想帶著手下的地下黨沖進去,就見一溜車燈行駛了過來。nnnn晴川下車的時候,看見門口橫七豎八的日軍尸體鼻子差點氣歪了,加上在俱樂部這一鬧騰,早就讓晴川失去了情報人員應有的理智,拔出手槍向天上開了3槍大喊道:“諾子給給!”nnnn這下憲兵司令部的大樓就熱鬧起來了,所有臨街的窗戶都打開了,密集的子彈向“人精子”他們十幾個人藏身的胡同打了過來,剛剛瞄準晴川的“人精子”就覺得子彈在自己的腦袋旁邊“嗖嗖”地飛過去,急忙縮回了脖子,大喊一聲:“王八們都在這兒了,沒錯,趕緊發(fā)信號,咱們撤!”nnnn后面的一個黑衣人急忙點著了早就立在地上的一個大紙筒外面的引線,“人精子”等人瞬間就消失在密如蜘蛛網(wǎng)的小胡同中。nnnn雖然他們撤退的速度已經(jīng)很快,但還是有兩個跑在最后的人中了槍,軟軟地倒了下去。nnnn晴川帶著從車上下來的鬼子和從大樓里面沖出來的鬼子快速地追了上去,剛剛到胡同口就聽見胡同里面“轟隆”一聲巨響,仿佛大地都跟著顫悠起來。nnnn晴川他們以為是地下黨埋了地雷,嚇得趕緊趴在了地上。夜空中,一個巨大的禮花無比絢爛地綻放開來,點點彩光從半空悠悠飄落。等到晴川他們從地下爬起來的時候,除了趴在地上的尸體,哪里還有半個人影?nnnn張濤透過車窗也看到了天空中的禮花,陰郁的心情總算是敞亮了一些,嘴角慢慢地翹起:“呵呵,好節(jié)目才剛剛開始呢!”像是說給正在開車的四叔,也像是說給他自己。nnnn“參謀長!參謀長!”一個氣喘吁吁的崽子跑到了柳應元的身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報告道:“城里……城里發(fā)信號了!”nnnn柳應元習慣性地抬起了手,在昏暗的光線下費勁看了看手表的指針,皺了皺眉頭道:“怎么提前了?嗯……不好,看來是城里面出事了!”說著,毫不猶豫地抬起了手槍,“啪啪”的就向天上開了兩槍。nnnn崗樓子上面的探照燈馬上就向四面八方快速照射了起來,距離他們最近的崗樓子一陣機槍已經(jīng)朝著槍響的大概方向掃了過來,幸好沒有傷到什么人。nnnn“啪!”“啪!”兩聲槍響從旁邊的林子里面?zhèn)髁顺鰜恚D時探照燈熄滅了兩個。“啪!”又是一聲槍響,一個黑影從崗樓上掉了下來。nnnn這下四挺機關(guān)槍全都找到了地方,沖著旁邊的樹林子就掃射起來,剩下的兩盞探照燈也照了過去。nnnn柳應元不再猶豫,大喊一聲:“弟兄們,往門里面沖!機槍掩護!”隨后帶頭沖了出去,“大疤瘌”端著沖鋒槍已經(jīng)瞄了半天,一聽這話,滿臉掩飾不住的興奮,馬上就打出了一個長點射,離他們最近的機關(guān)槍立刻啞了火。nnnn趁著這難得的火力空隙,柳應元已經(jīng)帶著這幾個腿快的弟兄們,沖到了距離大門不到50米的位置。手中的左輪連連開火,兩個還在手忙腳亂拉著槍栓的偽軍哨兵,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大門前面。nnnn還剩下的兩挺機關(guān)槍此刻可算是看到了正沖向自己的老狼營,可惜“突突突”響了沒有幾聲就被樹林子里面隱藏的三挺花機關(guān)壓得抬不起頭來。就算這樣,還是有3個老狼營的弟兄倒在了路上。nnnn晴川暴跳如雷地接著電話:“納尼?警備隊軍火庫的遇襲?這不可能!這里抗聯(lián)的主力全都已經(jīng)死啦死啦的,只有幾個地下黨剛才還在城里襲擊憲兵司令部,突然的又去襲擊你們的倉庫,他們飛的不會。你的那里,小股土匪的干活,全部的,消滅掉!”nnnn電話那邊的留守倉庫的偽軍連長都快哭了:“太君,太君,這里是抗聯(lián)的主力,這里是抗聯(lián)的主力,大大的厲害,趕快的增援!”話還沒有說完,小連長的腦門子上就頂上了一根黑漆漆的盒子炮槍管。nnnn“山兔子”摸了下鼻子,一只手拿著槍逼住了小連長,另一只手豎在了自己的嘴唇前面,示意他不要多說話。nnnn柳應元從尿了褲子的連長手中接過話筒,聽著話筒里面還在“喂喂”地叫著,冷笑了一聲,拿起了桌子上面一條白毛巾堵住了自己的嘴,甕聲甕氣地對著話筒說道:“殺此人者,‘殺八方!’”說完了就一把扯斷了電話線,回頭對“大疤瘌”說:“我?guī)е苄謧儼釚|西,你把這些狗處理一下。‘山兔子’,你帶幾個兄弟接應一下大當家,這家伙的槍法,真是神了。”nnnn看著晴川鐵青著臉在屋子里面走來走去的,黃公子抹了把額頭流下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說道:“太君,是不是支援他們一下?”nnnn“支援?把城里面的兵調(diào)走,共產(chǎn)黨的,一定會沖進憲兵隊里面救人的干活!”晴川扶了扶眼鏡,一雙閃著寒光的眼睛已經(jīng)充滿了血絲。nnnn“可是要是不支援,八成是守不住了。”黃公子著急地說道,“要是讓山里面的泥腿子搶了彈藥,那可就不好辦了。現(xiàn)在要去,沒準還能追上他們,那些個窮鬼沒準連槍都不會開。”nnnn仿佛是要幫助晴川暗下決心一樣,遠處傳來了好似滾雷一般悶響的爆炸聲,城外南頭的半邊天瞬間都紅了一下。nnnn“啊?”黃公子大驚失色,眼睛瞪圓了大叫道:“他們,他們炸了皇軍的彈藥庫!”nnnn“八格牙路!”晴川的眉毛都立起來了,幾乎是咆哮著吼道:“通知的部隊,現(xiàn)在的出發(fā),快快的!皇軍的出城,警察局偵緝隊的,守衛(wèi)憲兵司令部!快快的!”nnnn黃公子打開門就要往外走,冷不防和正要進屋的一個人撞了一個滿懷,隨即臉上就挨了一個大嘴巴,黃公子剛要發(fā)火,抬頭一看居然是怒氣沖沖的岡田。這家伙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像是剛剛從煤堆里面爬出來,也沒有搭理用手捂著臉的黃公子,而是直接向晴川沖了過去,上去就是兩個大嘴巴,打得晴川直發(fā)蒙。nnnn隨即屋子里就傳出了岡田特有的大嗓門:“晴川四郎,你就是個笨蛋!簡直是帝國軍人的恥辱!我的商社被人燒了,喊了半天,街上一個巡邏的皇軍和警察都沒有。要我還是陸軍中佐的話,一定把你弄到黑龍江的深山老林里面和楊靖宇作戰(zhàn)!”nnnn黃公子剛開始心里還在合計,可不是一個人都沒有嘛,都在憲兵司令部里面藏著等地下黨呢!但是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也不顧晴川能吃人的表情哀嚎起來:“我的貨呀!晴川太君,岡田太君,我馬上就帶著偵緝隊去救火。”說完也不管晴川同意不同意,撒丫子就跑了出去,走廊里馬上就響起了黃公子聲嘶力竭的喊叫:“偵緝隊,下樓集合!快下樓集合!找鐵鍬拖把帶下去,快點!”nnnn“哼,晴川,我會把這里糟糕的治安告訴我的老朋友久保大佐的,你走著瞧吧,北海道的鄉(xiāng)巴佬!”岡田罵罵咧咧地走了出去,還隨手拿走了晴川辦公室里面的拖把。nnnn“八格牙路!”等岡田重重地摔上門出去以后,晴川氣急敗壞地把自己桌子上的茶杯摔得粉碎,隨即撥通電話:“渡邊,馬上集合部隊,一個小隊上街巡邏,兩個小隊跟我出城,剩下的留守憲兵司令部,所有的軍官,統(tǒng)統(tǒng)的不休息!”nnnn王剛自從治安憲兵俱樂部出事以后就被抽調(diào)到憲兵司令部守衛(wèi),大概弄明白了口令,自告奮勇地要求配合皇軍出去巡邏。關(guān)上了燈走出他守衛(wèi)的房間以后,又開門走了進來,對等他的鬼子小隊長抱歉地一笑,把帽子拿了出來又關(guān)上了燈。出來沒走幾步,又轉(zhuǎn)身跑了回去,這次拿起的是故意留在桌子上的一盒“哈德門”,燈也不關(guān)就跑了出來,看著鬼子小隊長氣得豬肝似的肥臉,王剛趕緊把香煙塞進了小隊長的衣兜里面,滿臉賠笑著說:“香煙的,準備孝敬太君的,我的忘帶的不行。”nnnn“你的良心大大的好,我們的出發(fā)!”小隊長說完就和王剛一起走了出去。nnnn一直就沒有跑遠等在暗處的“人精子”看著憲兵隊頂樓的一個窗戶的燈突然滅了,隨即又亮了起來,然后又滅了,接著又亮了起來,不由得心里一激靈,這是馬上撤退的暗號,是鬼子的憲兵隊里面有我們的同志還是只是巧合?要是巧合也太巧了吧,心里面將信將疑地想著,卻還是不敢過多逗留,對后面的人低聲道:“敵人還是有人留守,馬上撤退!”nnnn“可是……你咋知道里面還有人呀?又是鬼子又是狗子的出來多少人了?張來財同志可還在這里面呢!”一個小伙子不滿地嘟囔道。這小伙子赫然就是在鬼子對香滿樓員工排查時僥幸過關(guān)的小伙計。nnnn“執(zhí)行命令,不該問的別問!”“人精子”的口氣嚴厲起來,帶頭撤了回去,眾人只好跟著他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nnnn20分鐘以后,晴川到達雙樹倉庫的時候,頓時目瞪口呆。巨大的倉庫已經(jīng)被炸得沒有一面完整的墻,在依然冒著火星的廢墟里面,星星點點還傳來了子彈的爆炸聲,整個大院子一點人聲都沒有,更別說他們想象中的抗聯(lián)余部或者是零星土匪了。nnnn“人呢?”晴川氣急敗壞地嚷嚷道,“死了也總該有尸首,人在哪里?都出去找!”nnnn“汪汪汪!”大院的角落里面一陣狗叫聲傳了出來,幾支強光手電筒立刻就照了過去。nnnn那角落生長著一棵老槐樹,據(jù)說是有幾百年了。但是目光追著手電光束過去的日本兵們,包括晴川本人,看著那樹頓時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因為那樹上全是隱隱約約的人影,風一吹晃晃蕩蕩的像是要飛過來。兩條狗就在樹下不知道在爭搶著什么。nnnn晴川倒吸了一口涼氣,咬了咬牙趕緊快步走過去,直到樹下他這才看清,滿樹都是死人。正對著他的正是連隊里的日本顧問長谷,已經(jīng)是被開腸破肚了,那兩個狼狗爭搶的,居然是一段人腸子!nnnn“八嘎!”晴川氣急敗壞地拔出了手槍,“啪啪”兩槍把兩只不知好歹的狼狗給斃了,看著滿樹的幾十個死人,氣得手直抖。nnnn“太君,樹上面有字!”一個眼尖的鬼子兵說道,晴川定睛一看,在樹皮上赫然刻著幾個大字:“殺此人者,‘殺八方!’”nnnn“‘殺八方’,又是‘殺八方!’”晴川咬牙切齒地說道。nnnn“報告太君,這里有一個活的!”兩個鬼子架著一個人走了過來。nnnn“哦,是六連長!”晴川咬著牙根說道,“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nnnn“哈哈哈哈!是晴川太君,是晴川太君來救我們了,哈哈哈哈!”那人眼睛賊亮,看來是瘋了。晴川一擺手制止了正要拔刀的渡邊,示意讓他繼續(xù)說。nnnn“天兵天將來了!”連長夸張地一邊小聲說著,一邊還心虛地四下看了看,“都是飛進來的,轟隆!倉庫就飛上天了,哈哈哈哈!”他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淚花,“我的兵,我的兵全都跑了,軍裝都不要了!全回去種地,給皇軍交糧食,交糧食嘍……”悠揚的吆喝聲在上空回蕩。nnnn“八嘎!”晴川舉起了手槍,指向了那個連長的腦門子。nnnn連長卻不害怕:“你敢打我?我告訴你……”說著手一指樹上吊著的那些開膛破肚的鬼子,“這個太君可是我殺的!給太君開膛的滋味真好,哈哈哈!神仙可夸我了,說我干了件中國爺們的事兒!”連長瞪著亮眼睛把自己的胸脯拍得賊響。nnnn“啪!”連長的身體倒了下去,可嘴里還在喃喃地說著:“中國……爺……爺們……”頭一歪,再沒有了聲息。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