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二更)
荊吉安感受到云遲是真的面沉如水了,頓時識相地閉上了嘴,不言聲了。
安書離看了云遲一眼,暗暗想著,沒想到折騰了一年多,臨安花顏竟然真的弄得讓太后下了悔婚的懿旨,將婚給退了,而臨安花家,更是出乎人衣料,將太后悔婚的遺旨臨摹版印萬張,傳遍了天下,這是打著永絕后患的主意。
不過看太子殿下這模樣,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他想起只見了一面的花顏,那女子纖細(xì)、明媚、大膽、聰穎、狡詐……
他離開京城時,一路上就在想著,她是怎么在他、太子殿下、德遠(yuǎn)大師、主持方丈的眼皮子底下,被太子掌控了雙手,竟然還能憑空生出兩支大兇姻緣簽的。
他想了很久,只想出了一種可能,那就是德遠(yuǎn)或者主持有一人心向著她,暗中在幫她。畢竟,那簽筒,他們二人都是碰過的。
誰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他是不信的。不過無論是德遠(yuǎn)大師,還是清水寺主持方丈,都是皈依佛門多年的高僧,竟然幫著她做這等事情,可見交情匪淺,或者是授她以柄。
他不得不佩服她的算計(jì)。
他雖然人來了西南番邦,但是京城的消息也沒閉目塞聽,一波一波地傳來,讓他覺得,幸好他來了西南,躲過了她的算計(jì),否則如6之凌一般被他拉下水,著實(shí)可憐。
從臥龍峽前往南疆屬地,要行千里路,大隊(duì)人馬不如少數(shù)人輕裝簡行,所以行程慢了下來。
花灼吩咐安十七命人將悔婚的懿旨臨摹版印了萬分,貼滿了南楚各州郡縣后的第三日,收到了花顏的翠鳥傳信。
信中簡明扼要地說了她的打算。
花灼捏著信箋看了許久,揉揉眉心說,“怎么這般倒霉,從小到大,好不容易有了株桃花,卻是一朵不得不摘掉的鳳凰花,如今婚約解除,可以紅鸞星動了,偏偏看中的人寒癥要命需要南疆的蠱王入體施救。果然是情路坎坷?!?br/>
安十七聽花灼嘀咕,小聲問,“公子,少主可是又出什么事兒了?”
花灼嘆息,“蘇子斬只有三個月的命了,天不絕說救他的唯一方法,就是三個月內(nèi)奪了南疆蠱王給他用。所以,她讓我前往桃花谷一趟,為她解除封鎖的武功,她要前往南疆奪蠱王?!?br/>
安十七大驚,“那南疆蠱王輕易奪不到啊。”
花灼搓了搓信箋,說,“是啊,可是奪不到,蘇子斬就要死?!?br/>
安十七頓時沒聲了。
花灼長身而起,“妹妹難得看中一個人,怎么能讓她埋葬情殤?少不得我要幫她?!痹捖洌愿腊彩?,“你去知會安十六,讓他別歇著了,現(xiàn)在就隨我啟程,帶花家一半隱衛(wèi),秘密前往桃花谷?!?br/>
安十七立即應(yīng)是,剛走兩步,忽然想起什么,問,“公子,東宮那些眼睛怎么辦?”
花灼蹙眉,“那個幕一帶著人還沒離開臨安?”
安十七搖頭,“沒有?!?br/>
花灼想了想說,“那你們就晚走半日,做些事情,支開他們,再去桃花谷?!?br/>
安十七點(diǎn)頭,立即去了。
幕一在臨安待了數(shù)日,都沒得到太子殿下傳來的消息,而他盯了幾日,臨安花家實(shí)在是太普通平常,花府中的人,都過著和和樂樂的小日子,根本就不像是有勢力的模樣。
若不是那一日他親眼看著安十六進(jìn)了花家,又見到花灼,他都懷疑自己找錯了攔截懿旨的人。
而他就在臨安,竟然都沒現(xiàn)花家臨摹版印的太后悔婚懿旨是什么時候操作貼滿南楚各州郡縣的,這水深得實(shí)在是不可思議。
他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時,京中傳來消息,說趁著最近東宮人手空虛,有不少人竟然夜探東宮,他心下一凜,東宮是殿下的家,不能讓人隨意窺探,尤其是殿下的書房。于是,他咬了咬牙,當(dāng)即決定帶著人先返回東宮。
花灼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花家,以他的武功,幕一自然現(xiàn)不了。
在花灼走了半日后,幕一帶著東宮的人離開回了京城,安十六、安十七帶著花家半數(shù)隱衛(wèi)離開了臨安,前往桃花谷。
花顏在桃花谷等了五日,等到了花灼。
這五日里,她每日在蘇子斬行完針后,都陪著他說些話,蘇子斬自從那日后,是無論如何也不讓她碰他的手了,更不讓她近身,花顏無奈,覺得他這般防人法,真真是太君子了,在京城認(rèn)識他的時候,還真沒瞧出來,如今敲碎了他外表的冰寒,便是這副別扭君子德修善養(yǎng)的樣子嗎?
她又氣又笑的同時又覺得真是撿到寶了,不像是云遲那個混蛋,有便宜就占,一點(diǎn)兒也不君子。
想起云遲,想到去西南番邦還是要與他對上,她便覺得估計(jì)八輩子以前他們就是仇人,怎么就這么扯不開的冤孽呢。
花灼來的這一日,天下著小雨,微雨打桃花,他一身黑衣,緩步進(jìn)了桃花谷,微雨打在他身上,俊秀挺拔,花容雪傾,一下子癡了秋月的眼。
秋月捧著藥籃子,剛從山上采藥回來,一身泥濘,呆呆地忘了動作,便那樣淋在雨里。
花灼看到秋月,也是一怔,須臾,他嘴角微勾,淺淺而笑,緩步走到她面前,甚是愉悅地看著她說,“笨阿月,這般模樣,可是見到我太高興了?”
秋月回過神,臉騰地紅了,看著花灼,嘴角抖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公……公子,您來啦?”
花灼低笑,“我問你,見到我,你可是太高興了?”
秋月心砰砰地跳,臉紅如火,好半晌,才點(diǎn)頭,細(xì)若蚊蠅地說,“奴婢好久沒見到公子了,自然是高興的?!?br/>
花灼嗓音微微壓低,“是嗎?”
秋月覺得心都要跳出胸口了,點(diǎn)頭,結(jié)巴地說,“是……是啊?!?br/>
花灼笑著接過她手中的藥籃子,“走吧,帶我去看看妹妹的心上人。”
秋月愣了一下,想著公子說心上人這詞可真是新鮮,不過倒也沒有說錯。她點(diǎn)點(diǎn)頭,挪動僵硬的腳步,跟著花灼走了幾步,才想起來她手中空了,那籃子被公子接過去了,她又開始心跳如鼓起來。
花顏?zhàn)匀皇窃谔K子斬的房間,天不絕今日剛給他行完針,他渾身血污,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她看著心疼,便陪著他說從小到大生活在市井中的笑話,用這種方法來緩解他的難受。
秋月帶著花灼來到房門口,花灼停住腳步,靜聽了一會兒,神情似有些懷念。
花顏說完一個笑話,看向門外,笑著說,“哥哥,那些年這些笑話你反復(fù)地聽,還沒聽夠嗎?如今竟然還偷聽?!?br/>
秋月抿著嘴笑,上前伸手推開了房門,“剛剛我看公子的神情,懷念得緊,想必是聽不夠的?!?br/>
花灼偏頭看了秋月一眼,笑著說,“你這時倒是不緊張結(jié)巴了?!?br/>
秋月臉又紅了,忍不住跺腳,“公子取笑我。”
花灼好笑,將藥籃子遞給她,抖了抖衣袖上的雨水,緩步進(jìn)了屋。
蘇子斬躺在床上偏過頭,一眼便看到了緩步走進(jìn)屋子的男子,他以為天地失色的容貌普天之下只有云遲,沒想到這里還有一個,他微微地挑了挑眉,慢慢地坐起身,緩緩地下了床,對花灼拱手,報(bào)出名姓,“蘇子斬。”
花灼亦揚(yáng)了揚(yáng)眉,上上下下地將蘇子斬打量了一遍,雖然通身血污,但不失風(fēng)骨清貴的氣度,他微微一笑,也對他拱手,“花灼?!?br/>
二人本是第一次見面,但是花灼在知曉花顏為了那件蘇子斬在她落水后披在她身上的披風(fēng),大費(fèi)周折了一番,便派人打探了蘇子斬,對他有了些了解,而蘇子斬,這幾日總是聽花顏說他欺負(fù)花灼的事兒,尤其是被她烤了的那籠中鳥兒,惹得花灼大怒之事,也有了些了解。所以,雖然初次見面,倒都不覺陌生。
二人互相見過禮后,蘇子斬又坐回了床上,花灼坐在了椅子上。
花顏本來坐在床邊與蘇子斬說話,此時走到桌前,看著花灼身上半濕的衣服,給他倒了一盞熱茶,說,“哥哥,喝完這盞茶,先去換衣服,你的身體怎么禁得住淋雨?”
花灼看了她一眼,又瞧了一眼蘇子斬,笑著說,“無礙?!?br/>
花顏嗔他,“有什么話稍后再說?!痹捖?,見花灼不動,輕哼,“別告訴我你想染了風(fēng)寒讓秋月喂藥侍候你,如今她日夜學(xué)醫(yī)術(shù),你剛剛沒看她眼圈都是青影嗎?”
花灼失笑,端起茶盞喝了,站起身,“好,聽你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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