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開飯
聽布勞斯說到這,阿朗索也明白了,為什么對方剛剛會羞于啟齒了。
但聽起來雖然可笑,但其實這種情況也是難免的。那處狗頭人礦洞的通道,確實要比其他任何一處狗頭人礦洞都繁多復雜。自己如果不是從其他冒險者哪里學來了不少經(jīng)驗,很可能也會迷失在其中。
“那其他牢房的那些人,是怎么進來的,你清楚嗎?”
不想讓氣氛變得過于尷尬,阿朗索慌忙岔開了話題。
“他們?我們十幾天前進來,到現(xiàn)在,對面牢房那家伙就說了兩次話,有一次還是剛剛說的。別的時候,連呼嚕都沒打起來過。只知道他們關(guān)進來有一段時間,也嘗試過越獄并且失敗了,其它身份之類的,就完全不知道了。”
布勞斯又何嘗不想和他們溝通啊!這么多人,和自己被關(guān)進來的原因肯定不同,加上對方有過逃獄的經(jīng)驗,對自己未來的逃跑計劃肯定有很大的幫助。可除了對面牢房的那人說過兩句,其他牢房的人根本就沒有回應過自己。
“開飯嘍,開飯嘍!靠墻角的那幾個,都過來吃飯了!”
而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之前那個老狗頭人獄卒的聲音。原本寧靜的牢房,也隨之瞬間躁動了起來,起身、跑動、手拍在鐵棒上的聲音。光從聲音上,就可以聽出這一套動作的行云流水,反應之迅速,完全不像是之前那些餓的靠在墻角的人和狗頭人能做出來的。
而借著那遠處依稀的燭光,阿朗索清楚的看到,對面那個惜字如金的大漢,也正趴在鐵柵欄處,一雙之前根本不舍得睜開的眼睛,此刻正直勾勾的看向光源之處。
“囚犯們,好好珍惜這頓飯吧。連同外面隧道的那處吊橋被弄壞了,重修得用不少時間,在這期間,沒蘑菇可吃了。”
老狗頭人獄卒推著木質(zhì)的小車,一邊將盛著蘑菇湯的碗遞給囚犯,一邊將自己剛剛聽聞的可悲消息告訴著監(jiān)獄中的囚犯,算是給好動的那些提個醒。
聽到這消息,所有的囚犯表情都變了。監(jiān)獄的伙食本身就少,現(xiàn)在再斷一段時間的供給,那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嗎?!到底是哪個該死的,把吊橋給弄壞了!
而作為“過河拆橋”者的阿朗索,此刻正被身旁的布勞斯和卡洛兒死死的瞪著。因為剛剛講自己經(jīng)歷時,把毀吊橋這件事也抖摟出來了……
“你倆別這么瞪著我……”
阿朗索看了一眼對面牢房的大漢,發(fā)現(xiàn)對方的注意力沒在這邊,才小聲說道:“大不了,一會我把自己那份給你倆就是了。”
“一言為定!”
原本還面帶怒色的二人,聽到這句,瞬間變了態(tài)度。語速之快,就像怕阿朗索后悔一樣。
看二人這反應,阿朗索也是愣了一下。他雖然經(jīng)常外出,也出現(xiàn)過斷糧的情況,但他從哪些老冒險者哪里學到了許多極端情況下,尋找食物的方法,因此還真沒怎么挨過餓。
想到這里,阿朗索一邊祈禱過幾天自己的身體能幫自己扛過這幾天,另一邊略帶調(diào)侃的抱怨道:“那些老家伙,怎么就沒有人教過我,要怎么在監(jiān)獄這種極端情況下尋找食物呢?”
老冒險者:“別攔著我!我在他腦袋上敲一棒子,把這沒良心的敲失憶,收回我之前教他的那些!”
沒過多長時間,老狗頭人獄卒的“餐車”也終于推到了三人牢房,這個最末端的位置。
“來,這是你的一碗!”
老狗頭人獄卒捧起一碗蘑菇湯遞給那名大漢。那可憐的小碗中,湯汁里只漂著很少的一些蘑菇,其他的亂七八糟,花花綠綠的,也不知道是加了什么。
但即便如此,大漢心滿意足的接下了碗。然后拿著這個碗,坐回了自己之前所躺的墻角,一點點的品嘗了起來。
“喂!怎么沒湯了!”
正搓著手,等待著屬于自己那一碗半的蘑菇湯時,布勞斯忽然發(fā)現(xiàn),面前的“餐車”上,只有剩下幾個空碗了!
“哈哈哈!”
對面的大漢,突然大笑了起來。他剛剛可是一直盯著“餐車”的,那上面蘑菇湯的數(shù)量,一進入視線他就數(shù)了個一清二楚,正好就是缺三碗。剛才還擔心,這最后一碗會被分給對面的三個,卻沒想到給了自己,這令一時難抑心中快樂,進而笑了出來。
聽到他的笑聲,布勞斯和卡洛兒立刻朝他怒目而視。阿朗索呢?原本也沒他的湯,他早到一旁學著大漢,靜靜靠在墻角積攢體力去了!
“哦,抱歉二位!今天這湯太好喝了,一時沒控制住!”
不得不說,大漢這次連敷衍做的都很敷衍,因為那語氣和表情分明是在幸災樂禍。
“咳咳!”
老狗頭人獄卒咳嗽了兩聲,將壯漢,布勞斯,以及卡洛兒的視線引回自己身上,然后說道:“你們的那份,我自然也沒有忘記,不過并不是蘑菇湯。”
說罷,在他們不解的注視下,老狗頭人獄卒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個普通人手掌大小,銀白色的盒子,并將之遞給了布勞斯。
“給,這才是你們的食物。因為你們?nèi)齻€的身份特殊,上頭近期會給你們派一些任務,所以你們的伙食會與其他犯人不同。當心點,別把我這盒子弄壞了,這可是我一個老朋友送我的!”
布勞斯一把奪過盒子,然后毫不猶豫的將之打開。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食物,要搞得這個神秘兮兮的,還用個貌似是銀質(zhì)的盒子裝著。
而就在盒子打開的這一瞬間,附近嗅到味道的囚犯的表情全都變了,對面那大漢更是三步并作兩步跑趴回了鐵柵欄處。那兩個眼珠瞪的,如果不是被眼皮攔著,恐怕早就蹦到對面牢房了。
“肉!”
牢房中,除了那名老狗頭人囚犯,全部都說出了這熟悉又陌生的名詞。
“地下世界,狗頭人在這里建立繁雜的社會體系。漫長的時間中,因為分工的不同,狗頭人的形體性格,也逐漸產(chǎn)生了差異。比如肌肉發(fā)達,力量能與猛獸媲美的狗頭人壯漢,和頭腦發(fā)達,逐漸掌握了蘑菇釀酒、亞麻布紡織、武器鍛造等手藝的狗頭人工藝者,二者都是狗頭人社會萬年分工衍化出來的。
當然,也有一些并不明顯的衍化,就比如我今天在監(jiān)獄里遇到的,這名年輕的狗頭人獄卒。啥?我為啥在監(jiān)獄里?人有失手嘛,我這‘老狐貍’也難免會遇到特殊情況嘛!
多數(shù)狗頭人都十分兇惡狡詐,但它卻總是對犯人很好。其他獄卒當值時,每到開飯,都會隨便將幾根臟兮兮的蘑菇塞給犯人,但它當值時,卻會將之配上一些作料熬制成湯。雖然口味不敢恭維,卻比干啃蘑菇要好上許多。
因為我是獄中唯一一名人類,它還經(jīng)常會來找我詢問一些地上的事。我滿足它好奇的同時,也從它口中獲得了不少地下世界的事情。
越獄之前,多少會些狗頭人文字的我,還專門教會了它如何書寫自己的名字。并將跟了我十多年,用來存放飾品的銀質(zhì)小盒送給了它。”——《馬林的地下城探險日記:我的第一個狗頭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