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劍宗
音音正欲出劍抵擋王康的一劍,卻聽見臺下張問道一句話傳到了耳邊。
“我沒有太多的時間消耗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運全身氣血之力,劍鋒上天樞,而后出大浪淘沙這一招,擊敗王康,一劍足矣。”
音音聽見了張問道的話,沒有絲毫猶豫,更是沒有在意向她胸口襲來的一劍,按找張問道的指示,一招大浪淘沙攻向王康的下盤。
王康本是以為已經(jīng)得手,誰知這一劍來,似是蒼蠅叮了有縫的蛋,讓他手忙腳亂,收劍不及,腳下劍步一亂,竟然跌下了擂臺。
張問道毫不在意周圍葬劍閣弟子看他的驚訝眼神,只是淡淡道:“音音,拿了令牌,我們走吧。”
葬劍閣弟子,無論是得到了令牌還是臺下觀看的弟子都想起了聞道榜上對張問道的評價。
疑似劍道境界極高。
這何止是極高啊,就算來一個已經(jīng)入道,踏足彼岸的高手,也沒有這么夸張吧。
只是一句話,瞬間奠定了王康的敗局。
音音知道張問道不喜歡人多,更討厭浪費時間,小步跑到巨執(zhí)長老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問道:“長老,可以將令牌給我了嗎?”
巨執(zhí)長老吃驚的看了一眼張問道,然后還是盡職盡責(zé)地問道:“還有沒有葬劍閣弟子想要挑戰(zhàn)音音的?若是沒有,那這最后一枚進入劍冢的令牌,也就有了歸屬了。”
葬劍閣弟子還記得那一日陰陽子打上山門,張問道挺身而出,劍斬陰陽子,為葬劍閣弟子出了一口怨氣,心中本就對張問道敬佩不已,而如今看來,張問道在聞道榜上的排名,絕對是進入了第一梯隊,三十六之前的實力。
這種實力,即便張問道永遠只是一個凡人,卻也已經(jīng)和用藥物強行提升到入道境的假道境相差不遠,這種地位,雖然遠遠不及王長老的威懾,但也足以讓他們止步了。
出于道義,出于對張問道敢于挑戰(zhàn)王長老的威嚴(yán),葬劍閣弟子們選擇了支持張問道。
小巧玲瓏的音音站在擂臺之上,竟然是無一人愿意上臺。
葬劍閣弟子看到了張問道的努力,一個凡人,一個盲人,卻能將劍道領(lǐng)悟至此,他們也想看到張問道能夠踏入修行,若是張問道能夠修行,未嘗不能成為一個傳說。
“問道師兄,劍冢之行,你一定要為葬劍閣爭氣啊!”
“問道師兄,我們知道,你只是一個盲人,進入劍冢多有不便,需要音音作為你的眼睛,所以我們不會去搶你的令牌的。”
“問道師兄,我們相信你,道祖曾說過,世間無人不可修行,你一定可以踏上修行這條路的,到時候揚我葬劍閣神威,定要讓天山束手!”
這是張問道第二次感受到其他人對他的善意,一直以來,他感受到的,只有修行界的惡意,而現(xiàn)在,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修行界,其實還是有點人情味的。
聽著耳畔葬劍閣弟子的話語,張問道弓身做了一揖,“多謝各位師兄弟了。”
沒有多做停留,巨執(zhí)長老將最后一枚令牌遞給音音,然后音音就輕快地下臺,牽著張問道的手在眾人的目送下離去。
擂臺下,臉色通紅的王康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今日的恥辱,我會讓你百倍償還!”
張問道如今的時間很緊,一個月后的劍冢之行,他必須要得到最強的那柄劍,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進入劍冢,前途未卜,作為一個瞎子,張問道不可能說在別人鷸蚌相爭之時,漁翁得利。就算得到,他也帶不走。
他想要得到那柄劍,又或是那些劍,只能做到一點,聞道境無雙。
這是他唯一的出路。
張問道忽然想起了一個關(guān)于拔劍術(shù)的傳說,曾有一劍宗祖師,一劍橫掃天下,要說他用的不是上古秘術(shù)拔劍術(shù),張問道自問不信。
去一劍宗若是能一觀他們拔劍術(shù)經(jīng)文,定能讓他的拔劍術(shù)精進一分。
他現(xiàn)在的實力,也就是能夠與排進聞道榜前三十六的天才比肩,卻無法戰(zhàn)勝聞道榜前十的天驕。
而此次劍冢開啟,隱世家族出世,更是會讓聞道榜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要說這些聞道榜上的天驕們不會進入劍冢尋劍,說出來也沒人信。
張問道現(xiàn)在還是覺得自己不夠強,,他需要變得更強,最后變強的希望,也就落到了一劍宗上。
午膳畢,音音問道:“師兄,我們今天怎么練劍,不如還是和以前一樣,我來練劍,你指點一下我的招式吧。”
張問道接過音音遞過來的手帕擦嘴,道:“光練有什么用,真正能讓人進步的,是對招。”
音音點了點頭,道:“那好,師兄你和我過招嗎?”
張問道道:“我身上毫無修為,如何和你對招?”
音音道:“那我去找一個閣里的師兄過來。”
張問道站了起來,道:“不必了,我們?nèi)ヒ粍ψ凇!?/p>
音音有些疑惑,仔細想了一會兒道:“一劍宗?葬劍閣旁邊的那個不出名的小劍宗?我們?nèi)ヒ粍ψ诟陕铮俊?/p>
張問道微笑,“劍道修行,去別的劍道宗派還能做什么,當(dāng)然是拜山。”
音音有些疑惑,接著問道:“拜山,什么是拜山?”
張問道微笑,“拜山,說得簡單點,便是去論劍;說得再簡單一點,就是踢館。
拜山事關(guān)名譽,沒有哪一宗的弟子會允許其他門派的弟子在自己的地盤上撒野,自然會使出全身力氣。
你很聰明,對劍道的領(lǐng)悟固然不低,但是卻沒有經(jīng)歷過真正的實戰(zhàn),也只有這樣,才會讓你迅速提升自己的實力。”
身著百花裙的音音拉著張問道的手,一路問詢,走過一條條羊腸小道,終是到了一劍宗山門前。
一劍宗的山門并不威武,也不霸氣,在一堆雜草之中有著一塊巨石,巨石之上是用劍刻出的三個字:一劍宗。
憑著這塊巨石,音音才知道面前的就是一劍宗山門。
音音很疑惑,“師兄,既然是要提升實戰(zhàn)能力,為什么我們要挑一個這種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劍宗呢?路是羊腸小道,道上幾乎已經(jīng)被雜草封住,山門也只是一塊普通的巨石刻了三個字而已。”
張問道摸索著走到巨石前,伸出袖子中的手在摸向刻在巨石上的三個字。
巨石裸露于天地間,經(jīng)歷了數(shù)年的風(fēng)吹雨打,用劍刻在巨石上的三個字也被風(fēng)雨磨得粗糙不堪,甚至巨石上面也已經(jīng)長滿了青苔。
就在張問道的手碰到“劍”字的那一刻,他的手指上一抹殷虹閃現(xiàn),食指之上,一滴鮮血珠圓玉潤,像是清晨樹葉上的露珠。
他的雙目忽然跳動不止,張問道閉眼,矮山上,有一柄長達五尺的利劍震動不已。
張問道走到長劍前,仔細地審視面前這一柄長劍。
劍身亮如一輪明月,其劍鋒鋒銳至極,像是要將天地都撕裂開來。
劍身劍鍔只有著一個字,直。
“直劍,這便是你的名字嗎?”
這些劍都是有靈的,張問道能夠?qū)⑺鼈儼纹饋礤憻捵约旱膭Φ谰辰纾瑓s無法將這些劍帶出去用歸己用,他現(xiàn)在能帶出去的,加上之前能用的三柄劍,和剛得到的日月劍之外就沒有了。
像是這柄長劍這樣沒有緣故的震顫,張問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張問道伸手,將面前長劍握住,忽然張問道的腦海中轟鳴一聲巨響,一聲擁有著強烈的不甘之意的道喝響徹腦際。
“直無妄!”
“直無妄!”
“直無妄!”
張問道喘著大氣將手中直劍松開,聯(lián)想起一劍宗的傳說,張問道點頭微笑,“直無妄嗎?我懂了。”
聽到張問道這么說,直劍緩緩安靜了下來,不再跳動不止。
睜開雙眼,張問道再次回到現(xiàn)實世界之中。
他將手收回袖中,然后微笑道:“人不可貌相,你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實。
當(dāng)年一劍宗開派宗主白靜方年輕時劍術(shù)初成,便試劍天下,他很強,與人比劍也只出一劍,但是沒人擋得住他一劍。一日,他到葬劍閣拜山,恰時葬劍閣閣主李純罡正在松濤林悟劍。
葬劍閣弟子告訴白靜方閣主正在悟劍,沒有時間與他論劍。
但白靜方自試劍天下以來,未嘗一敗,傲氣自生,自然不會相信。他覺得是葬劍閣閣主怕了他,不屑地道了一句:“葬劍閣不過如此。”
適時,松濤林一抹劍光自云中出落,劍光參天,那一劍的風(fēng)情,似開了混沌,分了陰陽。葬劍閣方圓百里之內(nèi),所有鞘中之劍劍鳴不止,如若萬劍參君般震顫不已。
正是葬劍閣祖師領(lǐng)悟了參天一劍。
白靜方不屑的神情凝固,一炷香之后,白靜方苦笑,“我的劍,不過螻蟻之道,一葉遮我目,不見蒼天,不見蒼天啊!”
松濤林中傳來李純罡飄渺的聲音,“純則粹,陽則剛,然劍過直,終會折。直無妄,曲亦無妄!”
白靜方拱手行禮,“多謝教誨!”
自此以后,白靜方便在葬劍閣旁歸隱養(yǎng)氣,將他的戾氣磨盡,然后就有了一劍宗。”
音音有些不敢相信,道:“原來一劍宗如此了得!怪不得師兄帶我來這里拜山。”
張問道笑著搖搖頭,道:“帶你來這里拜山,不是因為一劍宗弟子很強,而是因為白靜方的關(guān)系,一劍宗的弟子養(yǎng)氣功夫都很好,就算我們輸了,也不至于把我們打得太難看。”
音音似乎再一次認識了她這個師兄,“師兄你真風(fēng)趣。”
說著她也想伸手摸摸巨石上的三個字。
張問道伸手示意不讓她撫摸,道:“這是人家山門,還是不要在上面留下到此一游了。”
音音道:“師兄,我就是想摸摸。”
張問道似是沒有聽到一般,伸手握住音音的手,接著道:“帶我進去吧。”
音音感覺得到手上有點濕潤,她可以看到,張問道的食指上有著一道血痕。“師兄,你流血了。”
張問道毫不在意的搖頭,“許是被草葉割傷了吧。”
從雜草中擠出來,音音可以看到山頂上一馬平川,一個由青石鋪成的巨大平臺展現(xiàn)在眼前,平臺之上,云霧中一座座樓閣時隱時現(xiàn)。
數(shù)百個一劍宗弟子念著劍訣在平臺之上舞劍,他們念劍訣很慢,他們的劍也很慢,慢到像是在放慢動作。
“純則粹,陽則剛。天行健,兩儀遵道恒常,固有長久者不自生方長生之講......”
聽到這劍訣,張問道的眼中露出一絲喜色,用只有他自己聽得到的聲音道:“果然在這。”
音音道:“師兄,他們在練劍,很慢。”
張問道笑著道:“慢,那是因為他們只練一劍,不慢,何以參悟這一劍?”
張問道將胸膛挺直,用洪亮的聲音道:“葬劍閣弟子張問道,音音,特來拜山!”
平臺上的一劍宗弟子不再練劍,皆向張問道看來。
張問道的雙目無神,意思很明顯,他是個瞎子。
一劍宗弟子中氣氛有些奇怪,瞎子也敢來拜山?
難道一劍宗已經(jīng)弱到了這個地步嗎?
雖說一劍宗養(yǎng)氣功夫好,但是一個瞎子也敢上門踢館,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